引子:
寫了一些民間中醫的故事,看了一些民間中醫的故事,當我“近距離”地和他們聊天的時候,總會產生一種“心痛”的情緒——痛他們的醫術不能得到充分的施展;痛他們在報考醫師證之路上遭遇的曲折坎坷;痛他們面臨困境的前路茫茫;更痛這些能夠治病救人又簡便驗廉的中醫技術可能會失去傳承……
那么,我,能夠做什么呢?
也許我能夠做的十分有限,但是在這樣“近距離”聊天的過程中,我想,我有義務把他們的故事寫下來,哪怕因為種種原因,故事的主人公不能具名,我也要把他們記錄下來。為可能的改變做出努力,為可能的改變繼續“戰斗”。
前些時日,有位民間中醫給我們留言:“你好,無證民醫,還有什么出路?”
我直覺,這句問話的背后有一個曲折的故事,于是,加了好友,開始了“面對面”的交談。
1、家傳醫術“平氣法”,治腰脫心梗疑難病
這位民間中醫是70后,已近五十。醫術屬于家傳,祖籍河北保定,后闖關東離開祖籍,到了遼寧沈陽。在他的家族世代都要學家傳醫術,但是能夠悟通的總是得隔幾輩才出一個。
他家的家傳治病方法叫“平氣法”,從天文到中醫,最重視診斷。從小學習古天文歷法,如天文地理十二節,十二中氣,四時八節這一類的,這些是理論基礎,是診斷基礎。他說自己現在回想一下,兩者的結合點應該是“道”。道者五運六氣,德為四時陰陽。他感覺自己小時候所學的,屬于和《黃帝內經》的五運六氣可以銜接的。診斷悟通后,具體的治療方式倒是其次了。用他的話說就是主要是診斷,治法萬千。
不過他最主要用的方法是針推,還有食物調節,因為在他家,一直說廚房的東西吃對了,就是良藥。他擅長治腰脫、心梗以及不易確診的疑難重癥。癥狀嚴重的腰脫,他幾乎可以一次能治給愈。他下針與多數人不同,通與排病氣,是他常用方法,一般情況下,他能將病氣直接排出,不讓它在里面,因為在里面時間久了會入臟,那時就很難治了。
這聽起來似乎不好想象具體的場景會是什么樣子的,不過也因為他是施術者,要排除病氣還要躲病氣,他自己沒法拍。同時,還因為,他是無證中醫,治病也是悄悄地治的。
他給我講了幾個治療的病例。
一個是腰脫病人。腰脫三十多年了,這位病人自述其表姐是知名中醫,但是對于病人的腰脫治療卻無甚效果。病人自認為自己的腰椎已經鈣化了,治療之前,期望的治療效果也不高:只要不那么疼就行。他只給治療了一次,就讓這位三十年腰脫患者扔掉了拐杖。
30多年腰脫患者
一個13歲男孩疑難病。這個比較特殊,患者是鄭州的,從小得了一種奇怪的病,腿上像是布滿黑色的濕疹,從一歲就開始求醫,鄭州的大醫院幾乎都走遍了,一直確診不了,說什么的都有,比如皮膚病等等,但藥吃了后,總是不好。
13男孩醫院不能確診的怪病
他無意知道了,可憐這個孩子,因為如果這樣下去,孩子恐怕只能活到二十幾歲。于是就遠程診斷,指導治療。他說這孩子病根在腎,屬于胎帶的病,但可以治愈。他告訴可操作的方法,讓孩子母親找醫生按他說的方法治,但是可以想象,找的醫生不會完全去配合的。治療一段時間后,其母親說孩子好多了,看著那些黑色的東西褪下去很多,皮膚也長汗毛了。不過他說,因為是遠程,非他親自操作,他很不滿意當前的治療效果。
遠程指導治療一段時間后
還有肺心病、宮頸癌、心臟病等,碰上了他都給治過。
2、報考醫師證之路曲折難行
《中醫藥法》以及《中醫醫術確有專長人員醫師考核注冊管理暫行辦法》開始實施后,他也為報考確有專長醫師資格證做了很多努力,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他仍然連報名這一門檻都沒能踏過去——到現在才開了一個證明(醫師推薦證明)。
他先是到某醫院找一位中醫主任醫師開具證明,那位主任一開始對他的醫術很感興趣,于是在針推部門找了一位腰脫的病人當場演示。他當時跟主任說,找個最嚴重的腰脫,比如不敢彎腰的。找來的那位患者自述疼痛難忍,腰脫極其嚴重。他診斷后說患者不是很嚴重,然后找出患者的病根(萬人萬象原則,沒有絕對一樣的),接著說出年頭不是很久,再接著用針推辦法,并告知主任和患者之后會出現什么樣的感覺。結果是他給患者操作完這一處,讓患者下床活動,患者說感覺輕松多了。到這,治療被主任叫停,急急地把他叫到辦公室,卻對他說:明白他的方法了,民間確實有(這大概是把他的醫術看成巫術了),但是這類辦法他們無法給開具證明。
他還去了很多中醫館,吃了很多閉門羹,用他的話說是,自己那張老臉都有點掛不住了。這其中,曾有一個中醫館答應給開證明,條件是免費給治療一些病人以作觀察。后來,這里工作人員家里所有有病癥的都找他診治去了。其中最重的一位患者情況是心臟搭橋半年后迷糊,一下地就迷糊。西醫大醫院建議腦搭橋,他給治了一次后就腿腳輕松,也能澆花了。之后又找他治了兩次。
但是,兩個多月過去了,他們卻一直不給開證明,他一問,就各種推脫。此外,他給這些人治的過程中,這家中醫館的人一直圍著看,應該是想“偷師學藝”,后期,他說治法萬千,但是診斷得懂天文,他們就徹底失望了,最后談崩了。
他很是無奈地告訴我,他現在想一點點學英語,等他的孩子大學畢業,如果還不行,他就考慮去美國領事館申請綠卡,他打聽過,去美國考證最起碼能報上名,而且加州還是中文考試。
聊到這里,那種“心痛”的感覺又來了,雖然我并沒有親見他用家傳醫術給人治病的過程,但是從交談中,我相信他所說是真實的。他小時候是被要求必須學,要不就挨揍,于是產生逆反心理,上學時沒上醫學院校。后來工作后無意給同事治好病才體會到自家醫術挺好。他家的祖訓就是“別騙人,能治就給治”。
這幾年,在“轉正”的路上,他碰了一鼻子灰,他走的是完全符合《中醫藥法》及《暫行辦法》的路,敢去醫院、正規中醫館接受臨床考驗,但是卻沒有走通,連考試的第一道門都沒摸到。這也讓我想起今年兩會上,張伯禮院士曾說過:“尤其是在中醫藥法貫徹執行過程中,各地區發展并不平衡,有些地方部門理解也出現了偏差,在對待有一技之長的民間中醫左右搖擺尤為突出。”
民間中醫有很多寶藏,也有很多外國人明學暗偷,但是我們的民間中醫又有很多像本文的主人公這樣,空有一身醫術,卻還在被排斥難以被合法化。
真心希望這樣的局面早點得到改善,對民間中醫友善的《中醫藥法》能夠得到真正有效地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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