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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中醫:和梁冬一起采訪徐文兵

封新城 · 2011-07-17 · 來源:http://www.neweekly.com.cn/index/yuhuaview.php?id=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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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此文是蒙一位網友轉載的一篇關于中醫相關問題的討論,當然限于訪談者的身份,其立場和理解恐有一定偏差,還望各位網友客觀視之。

轉載來源:http://www.neweekly.com.cn/index/yuhuaview.php?id=19

和梁冬一起采訪徐文兵


文/封新城



徐文兵
1966年生于山西大同,自幼隨母親魏天梅學習中醫。1984年考入北京中醫學院中醫系,1990年大學畢業后留校工作。1997年赴美講學。1998年回國后辭去公職,創辦北京厚樸中醫藥研究所,從事傳統中醫理論的研究和教學。著有《字里藏醫》等。

梁冬
生于1974年12月,1998年從北京廣播學院廣告專業畢業后加盟鳳凰衛視。因主持《娛樂串串SHOW》走紅,曾被評為《新周刊》中國電視節目榜2002~2003年度最佳娛樂節目主持人。2004年12月,從鳳凰衛視辭職,拜廣州名中醫鄧鐵濤為師學習中醫。2005年1月,加盟百度任營銷副總裁。2007年3月,宣布從百度離職,“投身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及社會公益事業”。現任太美科技控股公司總裁。


某天加班回家的路上,在廣播里聽到了老友梁冬的節目《國學堂》。
讓我聽入迷了的是和他說《黃帝內經》的那個人。車至家門口,也不上樓,直到節目結束。
接著短信梁冬:何方神圣?答:徐文兵。
梁冬帶我拜訪徐文兵那天,連吃帶喝聊了5小時。
與徐老師一席談,所獲豐富。
最要緊一點:做個中國人,先識字吧。
——封新城




封新城:你那個《國學堂》節目什么時候開始做的?

梁冬:去年12月底吧。

封新城:這個夜間節目還真被我聽到了。

梁冬:這節目在網上還真是挺火的。還有你,你看你是做新聞的,就迅速地捕捉到了時代的潮流,聽我們的節目,哈哈。

封新城:喲!有這么夸自個兒的嗎!那天我就在車上,打開收音機一聽,說這不是梁冬嗎?這就是機緣,巧了。幾次我都聽了,真的好聽。

梁冬:我現在做這個事吧,是正確、但不牛B的事兒,就是不要很大,匍匐前進,悄悄的,自己說自己話。

封新城:
你怎么認識徐老師的?

梁冬:就這個圈子里面吧,他的一個師弟,是我的老師,叫林可,就是他介紹徐老師給我認識。他們這些年輕人我覺得很有特點,反而是中國現在那一幫四五十歲的醫生是很不堪的。為什么呢?因為從“反右”到“文革”,他們在意識形態上跟中醫是沖突的、對立的。

封新城: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迷中醫的?

梁冬:我在鳳凰做“串燒”的時候,有一次節目介紹了一本書,叫《思考中醫》,一下子就把我帶進這個圈子了,這就好像是宿命一樣。我從鳳凰出來的時候,真沒想過要進百度的,當時就想進百度做顧問,賺點錢就算了,然后去遍訪名師高人。你聽我和徐老師的電臺節目有什么感覺?

封新城:我覺得我能聽得進去啊。這本身就是表達,你的表達就不用說了,你有傳媒的經歷嘛,能把這個東西化得很開,很平常化;然后我聽你問他的問題,你也了解這行的東西,能問到點子上,而他的回答確實也不生澀,很簡樸的,但是又很有味道,我經常能聽到一些很有味道的句子。當然我沒有很系統地聽,只是開車的時候聽一些。

梁冬:我個人感覺徐文兵的過人之處,在中醫界也不是很多,當今中國很多主流醫院的醫生也不會這樣去講,原因是大部分的人沒有回到上古時期的文化。中國的文化其實從孔子以后,就走偏了。反倒是孔子以上,像老子,那時候中國的文化,可以歸結為上古文化,是一種有生命力的東西。上古之人比較純粹、通達,也明白很多生命的大道理,反倒是后來社會亂了,人心也亂了。

封新城:你現在主要的工作狀態是什么?

梁冬:我主要是做投資。我現在投了一個太美控股公司,做基金的,是和馮侖、曾李青他們一起做的。就是圍繞中國某一群人的生活方式展開一系列投資,比如說我們身邊的圈子這群人,圍繞他們做一些旅游、健康教育、老婆教育,就是每一個專業的領域,投一個專業的公司,專業的團隊去做,面向同一群人做。這個是我的生意,這個生意維持我養妻活兒;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講的這個,是我的愛好。
(徐文兵來了。)

“中醫就是貴族的醫學”

徐文兵:咱們倆年齡差不多,我66年的。

封新城:對,我比你大,我63年的。我跟他(梁冬)熟,然后聽到你們節目了,我就在想,一個是想知道他最近在忙活什么;第二,你們講的東西我感興趣,在節目里,我聽你的聲音,很平和,他就呼啦呼啦的,跟嘴里含個棗似的,你就講得特別清晰、明白。這次來,就是想先見見你,我也沒做什么功課,要是這次采訪不是很成功,那我回去還要再做功課,今天就先聊聊,啟蒙一下唄。我在想,你們倆組合成一個品牌,這挺有意思的。

徐文兵:
我們是連體嬰兒,twins,哈哈。

梁冬:中男版的,哈哈。

封新城:
你抽煙嗎?

徐文兵:
我當然抽煙了,中醫不抽煙,還叫中醫嗎?

封新城:
這什么意思呢,是因為它本身就是草嗎?

徐文兵:
中醫眼里沒有什么善惡之分,你說善惡都得看具體的人,隨便拎出來一件事兒你說好與不好,那都是相對論。

封新城:
但我覺得醫生,常人都覺得他們是很多禁忌的。

徐文兵:
沒有,忌過度。就抽煙這個事吧,那時候我們一入學,我們那個老教授,王綿之,他是中醫世家啊,為中央領導看病的,他看病是左手號脈,右手一支中華煙,我那時候就知道,混醫生要混到抽中華煙,哈哈。他是一根不帶斷的,就是一根快滅了又點一根,抽一上午,我就說,老師怎么抽煙啊?他說你不知道抽煙補肺氣啊,現在老先生還好著呢。

封新城:
最近我做了個小手術,切了個脂粉瘤,他們說不能喝酒、不能抽煙、不能吃辣的、不能熬夜,諸如此類吧,把我煩死了。給我做手術的醫生是西醫,我問是不是要忌什么呀,他說西醫來講啥也不用忌,你要吃啥就吃啥。但是你們中醫是要忌的吧?

徐文兵:
第一你得忌熬夜。人的自我修復功能全是在熟睡以后,你不完成,就會長異物。最近死的那個演員,叫李鈺吧,淋巴癌。淋巴癌為什么得的?她助理說她為了拍戲,連續五天五夜不睡覺,人都木了。什么叫人都木了,失神了!你說你身體里長個東西,神還在,這哥們兒人都木了,長什么她都管不了了,所以熬夜是最傷人的。

梁冬:
對,所以《人體使用手冊》那本書很流行啊,它其實還是說一個很重要的道理,就是氣血的問題。康復嘛,其實睡覺的確是最重要的。

徐文兵:
對,其實你敲膽經也好,敲大脈也好,不如你讓那個神它自個兒敲。我們活得都很刻意,白天都是意識行為,里面的神都被壓著呢,只有晚上意識滅了,那個神開始工作了。結果你晚上還不睡,還不讓那個神工作,最后那個神就跟你拜拜了,走了,黯然神傷,最后就一走了之。我看你的痰很重,我告訴你,你要這樣的話,你切了還長,你得化痰。

封新城:
是嗎?化痰怎么化?不抽煙?

徐文兵:
抽煙更出痰,那是一種自我保護,你一說話痰很重,第一你不能喝冷飲了。

封新城:
哦,是嗎?我冷飲喝得很厲害,早上起來就喝。

徐文兵:
燥。對,早上起來你口也干。抽煙吧,晚上就打呼嚕,打呼嚕吧就鼻子不呼吸,靠嘴,所以嘴就是干的。煙鬼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摸煙;第二件事,冷飲。

封新城:
對對對,這是我的惡習。現在我都喝茶呢,我努力地規范自己。

徐文兵:
是嗎,你喝什么茶?

封新城:
我就喝點普洱啊,綠茶。

徐文兵:
普洱還行,綠茶不行,綠茶越喝臉越黑,太寒。

梁冬:
關于寒這個概念你可以跟封新城講講,我覺得很有意思。

徐文兵:
寒是什么意思啊,你看《茶經》第一句話,“茶者,南方之佳木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南方潮濕炎熱,老天爺長出這東西,給你們吃喝;在北方,就不長那個樹,所以你就不能喝那個茶。第一看你生活在哪,第二看你的體質,如果是寒濕、痰很重的人,要喝什么茶呢?就是經過人為加工,改變它的性質的茶——第一要全發酵,第二要烘焙。你看烏龍茶,半發酵,它還偏寒,所以要喝紅茶跟普洱里面的熟餅。這是為什么呢,就是茶化油膩,不讓痰變成寒性,就好了。所以你要喝就喝大紅袍,武夷巖茶、祁紅、滇紅。咱們這是量身定做啊,中醫就是貴族的醫學。

梁冬:
對,中醫就是這些年搞賤了。

徐文兵:
對,現在就是犯賤的時候,人云亦云,流行啥就來,沒有個性。什么叫貴啊?我現在推出個理念,叫“培養中國的貴族”,貴族不是富族,富和貴不一樣。這一到飯館,說,把你這兒最貴的菜給我上一遍,這是富人,有錢;一到飯館,說今兒什么節氣,我什么體質,我按我的要求點兩道菜,這是貴人。貴在哪兒呢?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了解自己,我什么心性什么體質,又了解周圍的環境,這就是貴族。所以我們說要培養一批了解自己的人。在富的時候人才能講究,窮的時候人講究不起來,中國人正在進行到“富”,下一步往哪走啊?就是“貴”了,中產階級的下一個層次就是貴族階層。

胡斐:
我想問您,是不是傳統的東西在日本和韓國保存得更好?

徐文兵:
肯定是這樣的,保存得非常好。我前兩天在說一個詞,叫“膾炙”。炙是烤肉,膾是啥意思?孔子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膾也是肉,什么肉?生魚片。你看我們現在字都不識得了。辛棄疾的詞說,“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意思是秋風起了,吃鱸魚季節到了,我官兒不做了,我回去了。包括那套吃生魚片的佐料,芥末、紫蘇,生魚片底下都有葉子吧,知道是什么葉子嗎?紫蘇葉,中藥,你查《本草綱目》,紫蘇葉是解魚蟹毒。這全是我們中國飲食的傳承,人家日本派來的留學生,遣唐史把它全繼承回去了。我們經過蒙元滿清的異族統治以后,這些傳統大部分都消亡了。但是在福建寧化還保留著,當地還把生魚片叫生魚膾。你看一說吃生魚片是日本的文明,我說,扯!是中華文明,但現在中國人有幾個知道的?包括他們說的唐裝啊、和服啊,還有一些歌舞表演,其實都是中國失落的文明,中國的貴族都被消滅掉了,然后部分保存在周邊國家。

梁冬:
我有一個感覺,就是自從這兩年接觸徐老師,包括他的很多師兄弟,我覺得中國文化,八十歲以上的人,有一批;然后就是四十歲有一撥,五十歲以下。

徐文兵:
就是剛才說的斷代。

梁冬:
所以你說中國文化的復興,非得等到像徐老師他們這撥出來了,被大家認同,然后再到大家五六十歲的時候,這個運勢就出來了。

“我們都是認字,不識字”

封新城:你這本《字里藏醫》的角度讓我覺得很特別,從字說起,從字說中醫。

徐文兵:
對,識字,我們都是認字,不識字——膾炙人口,膾,認識吧,可啥意思,不知道。這說明我們漢字有個缺陷,在哪里呢?我們漢字有個解釋,叫互訓,比如說,疾病啥意思,一查,疾者病也,再查病,病者,疾也,他大爺的!誰他媽的也不懂。這就逼著你去研究,這研究有什么好處呢?就要把它翻譯成英文該怎么說,這時候你的思維已經跳出漢語的思維了。你就想,它肯定是兩個不同的意思,就像我們翻譯“貧窮”,人家說你很窮,不是沒錢的意思,啥意思,窮途末路,就是走投無路的意思了,山窮水盡。我們現在說窮人,意思只是沒錢,貧和窮,老在一塊兒說,就把它鬧成了貧的意思了。你翻譯“貧”,可以翻譯成英文的poor,沒錢;你翻譯“窮”,走投無路,endless,走到頭了,這下你的思維就跳出來了。所以“窮且益堅,不墮青云之志”,就不會翻譯成:我沒錢的時候,我還不發現自己的理想;而是說,當我按我的想法去做,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還堅持我的理想。這種理解就比較接近古人了,是吧?

封新城:
這些字的演變,后來都囫圇吞棗了,這跟社會的發展有關。

徐文兵:
和我們的思維變得淺薄、粗鄙有關系,因為我們的思維沒那么精細了,不把它分開。比如我們說,這人愚蠢,翻譯成英文,stupid,那愚是stupid呢,還是蠢是stupid呢?愚和蠢到底有什么區別?我們沒想那么深入,我們現在是沒功夫去考慮那些事兒了,心思不在那。還有人跟我說他咳嗽,我說你是咳啊還是嗽?他對自己的認知和對外界的認識就很含糊,思維沒達到那種深度和那種細致,所以我們跟古人差得太遠了。咱們要是小時候就把這些字識得了,那孩子們從小就會從腳后跟產生一種作為中國人的自豪感。后來我發現翻譯成英文的時候,有些漢字沒法翻譯,因為外國人沒有這個詞。

封新城:
徐老師這本《字里藏醫》其實學中文的都該看看,我簡單一翻,發現太多只認不識的。

徐文兵:
我們古人很多智慧都寫在字里了。我現在正寫一本書叫《知心》。我們說“五臟六腑”,你發現沒有,都帶個肉,月字邊嘛,肝、腎、胃、腸,只有一個字不帶肉——心。為什么?中國人的心你絕對不能翻譯成heart,中國人都有一個心包,那個包帶肉,這個心包又叫心主,主的是心臟,看得見,它是肉,中國人說的心是形而上的東西。你看我們所有漢字的豎心旁、心字底,還有愛情的愛,里面有個心,所有帶心字邊的都是指形而上的人的思想、情緒、情感,不跟意識掛鉤;所以你要把中國的這個心翻譯成英文,只能是soul,只能往這去翻,你要翻譯成heart,那就stupid。你看,我查字典,按部首查,心有那么多字,好多字我都認得,但不識得,我簡單舉個例子,悲,愁,悲啥意思?你們確切地給我解釋一下,啥意思?都帶心嘛,它到底是個啥呢?下次節目再說,哈哈。
古人用詞很精到,我們現在都在瞎用,我們在退化。我現在碰到很多人說,我疼痛,我說你是疼還是痛?疼和痛有什么區別?我心痛,痛心疾首;我心疼你——為什么心疼和心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含義?疼和痛都是主觀感覺,你這兒劃一道口子,你感覺到疼痛,你身上沒有任何損傷,你也可以疼得不行,是主觀感覺,這我的書上都寫著呢。但是你會發現,我現在研究的主要問題,是不是我們現在中國人面臨的主要問題呢?

封新城:
我看到了所有的詞,都是我們常規的,身體感受的詞,而這里面卻有這么大的乾坤。

徐文兵:
疼的發音是上揚的,疼是開放的、尖銳的、短促的,你就說,哎喲,疼;痛呢,往下的,封閉的、悶痛的、陰沉的。什么止疼?它給你寫了個冬,這種陽性尖銳開放的,拿冰一敷;痛,里面是個甬道的甬,痛則不通,一開放,開出窗口就不痛了。學好了這倆字,多少道理就都明白了。我現在越學越覺得,身為中國人,太好了,你要識得它,你的智慧水平就能高。
有一次我在美國,跟我一個學生聊天,他說:徐大夫,你們中國人還真是挺窮的,我說,是嗎?為什么?他說,你們連那個雞爪子都吃。我說,你知道嗎?雞爪子比雞胸脯肉要貴。我的意思是告訴他,不是沒錢人吃雞爪子,是有錢人吃雞爪子。我說,你知道嗎?你們美國人就活到了知道充饑。什么是充饑?饑的反義詞是什么?胃腸空了把它填滿了叫充饑。但很多人胃腸塞得滿滿的,還餓,為什么餓?說明餓和饑不一樣。餓是什么?你沒吃到你該吃的東西,或是你沒吃好,所以很多人其他的欲望沒滿足,通過餓來表達。我說,你們還活在充饑的水平;這還不夠,我們中國人在充饑、解餓的基礎上,還有個字,解饞。饞是什么?解饞,完全是精神享受了吧?我們吃那個雞爪子是解饞。我們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過癮。充饑解餓,解饞過癮。你們美國人吸毒才能過癮,我們吃飯就把這個癮過了,安全環保,還節能減排。是吧?他們活在漢堡包充饑的水平,你說他們跟我們差多遠呢?

“中醫沒落就是因為儒醫”

封新城:那你的底子怎么打下的?

徐文兵:
我媽是我的中醫入門啟蒙老師,她培養了我這種興趣;但我喜歡這些字詞啊、古句啊,是隨我爸,剛好兩邊結合在一塊兒了。我爸有很多藏書,小時候我偷看我爸的書,很多都看了。我跟梁冬講《黃帝內經》嘛,我六七歲的時候,幫我媽抄書,抄《黃帝內經》,你說這啟蒙有多少年了?

梁冬:
我們講課的時候我拿著一本《黃帝內經》看著,他就背著講。

封新城:
梁冬你學了中醫以后,對你人生最大的改變是什么?

梁冬:
嘿嘿,不那么有攻擊性了,和了。我以前在鳳凰的時候,一個小時就在那里胡說,那個時候覺得自己很牛B——第一自己年輕,第二反正他媽的無知者無畏;反倒是從百度出來以后,跟徐大夫,還有很多老先生在一起,時間長了,覺得我是反過來長的。以前按道理來說是從無知到有知吧,我是先有知,再重新回到無知,就這么個過程。

封新城:
你覺得他對中醫的這種興趣還來得算真實吧?

徐文兵:
很真實,這裝不出來,做醫生久了眼睛很毒的,誰是裝的,誰是真的一眼就看出來了,難得啊。

封新城:
你們從相遇,到一起合作做些事情,這種延伸對你來說有什么樣的價值呢?

徐文兵:
知名度更高了。做這個節目之前,我也上電視,也講課,也看了這么多年病了,我的博客點擊率,一天四五百,這些是我固定的客戶群。跟他做完這個節目后,一天的博客點擊率你猜多少?就做了兩三期,一天的博客點擊是一萬,我才知道原來半夜有這么多人不睡覺,我才知道影響力有那么大。

封新城:
(對梁冬說)我怎么覺得你比以前還燥了點兒呢?

梁冬:
有嗎?

封新城:
你離開廣州的時候,我們在長隆,有一次喝酒,你問了我一句,我當時還挺不靠譜地說,哎,別!當時我很單純地想,你要是做傳媒的話,留在鳳凰,還是一個好的選擇。當然你的人生確實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變化,百度,至少現在你無憂了嘛,我的憂就是說,超越了一般的那種憂嘛,有一大筆錢。現在還有一種焦灼嗎?

梁冬:
有的。

封新城:
那你的焦灼是什么呢?

徐文兵:
我知道,你先說說看。

梁冬:
我在鳳凰的時候,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良好到什么程度呢?就覺得自己沒有不明白的事兒。反倒是從百度出來,然后又學了中醫,突然發現自己像剛剛大學畢業一樣,什么都不懂,重新回來。

張海兒:
其實我們什么都不懂的時候,就特自信。

梁冬:
我跟你們舉個很有趣的例子,李老說,以前你一直都認為自己沒什么病,吃了我的藥以后,突然開始拉肚子,開始感冒了,那恭喜你,你現在有能力感冒了,有能力拉肚子了。

封新城:
您覺得他問題在哪兒呢?他剛才自己說完了。

徐文兵:
我認為他沒問題,他挺好的,哈哈。

封新城:
不是,我剛才說他焦灼在哪里呢?

徐文兵:
我覺得他是想做一個比鳳凰衛視更好的電視。

封新城:
您覺得有追求是不是也是一個病呢?

徐文兵:
儒家說,無欲則剛,我說無欲就抑郁了,就更不像人了,是不是?深度抑郁的人,食欲沒了,性欲沒了,活著的欲望都沒了,你無欲了吧,剛了吧,死了!人死了就硬了嘛,硬了就剛了。老子說,“柔弱者生之徒也,剛強者死之徒也”。所以無欲絕對是混蛋話。你看《黃帝內經》說什么?各從其欲,皆得所愿。道家治國里,同性戀去找女伴,虐待狂找個受虐狂,(梁冬:王小波說的。)對呀,你干嗎要糾正人家?無欲是不對的,縱欲也是不對的。上天造一個程序,可以為繁殖后代犧牲自己的,你上了這個程序,你倒是欲了,快樂了,愉了,但你也就完蛋了。這道家就是比較聰明,道家就是在縱欲和抑欲之間,選了個什么呢?節欲。節,有張有弛,所以道家更有人情味,不像儒家,非為色也。連他媽的做愛的時候都不是為了欲,是他媽的為了大義,你說這不是變態嗎?好多中醫說我是個儒醫,我說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儒醫,中醫沒落就是因為儒醫。

梁冬:
你知道為什么我會喜歡中醫嗎?我發現我們周遭很多老人,不可愛,唯獨接觸了李老以后(徐文兵:可愛的老頭兒),還有幾個中醫,感覺特別好。

封新城:
這個觀點牛B啊!覺得老年人不可愛。

徐文兵:
很多老人活得很擰巴。

梁冬:
很難受!

封新城:
這不是一代人的問題,是因為那個時代,他們只是結果。

張海兒:
但是時代也是人造成的結果。

梁冬:
我在認識徐大夫之前呢,有機緣跟李老師在一起,李老,還有鄧老,可以看到,哦,原來我們小時候聽說一個有智慧的老人,對這個家庭多么多么重要。以前我們都沒有感受到,你說他們這些老人,也不懂互聯網,也不懂你們新的玩意兒,但是他們什么都懂,你跟他講什么,他一句話就給你講明白了。所以《淮南子》也講過,《黃帝內經》也講過,《道德經》也講過類似的事情,就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開了慧以后,很多東西是無所謂的。而且這些醫生和老先生們,第一,他們聰明,耳聰目明,心很敏感,你講什么他們就立刻想了解;而且他們善良,快樂,也沒有那么多焦慮。我發現好多老年人特別焦慮,但這幾個老先生那種通達,那種洞察世事,經歷了很多事情后仍然很快樂,因為他們懂天理,知人事,所以沒有這么難受。他們也不是很有錢,我覺得人生理想就是,如果我們混成這樣,就算對得起自己了,是吧?就怕老了以后弄得自己也難受,子女也難受。

張海兒:
但是有很多老人,在他們年輕的時候也不可愛,那些不可愛的老頭,他們年輕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好過,是真的,絕對的。

梁冬:但是我發現學醫的人,起碼從比例上多一點,老頭老太太,活得比較開明一點。首先他們見過了太多人間的事情;第二他們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他們活到六十歲的時候,就活得比較可愛。就跟白巖松說的,我最大的問題,還是太年輕。有些東西是老了就不值錢的,有的東西是越老越值錢。

封新城:你們這個形式是當時你們商量出來的?

徐文兵:
什么商量,我是被綁票!當天晚上錄節目當天把我拉過去。

封新城:當時做節目你就知道你一定能跟他聊嗎?

梁冬:其實是不知道的,但做出來,5分鐘之后,我就知道這個東西牛B了,我作為一個傳媒人,我還是有這份敏感的。坦白說,我覺得做節目不重要,形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找到什么人,我就碰到徐文兵了,這個節目我們就這么做了。自私一點來說,我應該交一筆學費給徐老師,我是“假公濟私”,打著工作的名義,實際上自己完成了學習的目的。

封新城:
我也是打著采訪的名義來上個小課。其實我們現在語文系統里說的中國人,肯定不是中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中國的運道有問題了,就開始變得面目全非了。

徐文兵:
儒。儒鬧的,我恨死儒了,真的,滅絕人性。

封新城:也就是后來的,諸多的意識形態。其實中國以前對人,多透啊,但現在還要向西方學人性、人權。

徐文兵:
中醫說白了,還是道家傳承。道家是個被動的東西,它不會像西方的傳教士拉著你,你有原罪,你要信我的教;它不是,說是道不遠人,但是你得等那個人去求道。古代講“醫不叩門”,沒有說我敲開你們家門,說,梁冬你有病,我給你治病,梁冬說你丫才有病呢!哈哈,是吧?它就是等著這個人來,向道去靠,我就來給你講講。所以這個道的傳播,包括中醫的傳播,第一它死不了——你說現在沒有真正的中醫了吧?我告訴你,民間都有,民間還在傳承。它的這種方式注定了它不會大紅大紫,也注定它絕對不會煙消云散,它就是一個小河流水,自個兒流著,你愛到我這兒來洗洗腳、洗洗臉,歡迎,你不愿意來我也不去招你。所以我覺得中醫和道學只能注定是少數人的享受,它不是大眾娛樂的東西,也不是大眾喜歡的東西。大眾喜歡的話,為什么?那是因為他病了,他要是沒病的話,學什么道啊?老子熬夜打游戲還來不及呢,是吧?這是我的觀點。

封新城:我們每期都有一個話題,下一期,就4月15號那期,叫“壞經濟會讓人變好嗎?”換句話說,就是,這個世界還會好嗎?這個話題兩位也可以聊聊。

徐文兵:人好壞跟經濟有關系嗎?另外,人有好壞嗎?是儒家把人分成君子小人的,道家眼里沒有君子小人,哪有那么多分的?所以道家說一出忠臣,這國家就完蛋了,意思就是說是忠臣把國家搞壞了。

梁冬:是好老婆讓老公變壞人,只有忠烈的女子才會把老公變成一個壞男人,她為了樹立自己忠烈的形象、確立自己忠烈的意識,把老公推成了一個壞男人。沒有忠臣哪有昏君。

徐文兵:中國人被儒家搞壞了,而且,此儒家非彼儒家,真正的孔子是個挺可愛的老頭,后來就慢慢地戴上面具,成了至圣先師,一下就端著了。現在的孔子已經不是孔子了,是統治者想讓你接受的那個孔子,然后說出的話、定出的規矩越來越滅絕人性。請問道家和儒家的最大區別是什么?咱們就說對待生命的態度上,道家和儒家,一樣嗎?道家叫貴生,孫思邈寫過一個《千金方》,為什么叫“千金方”呢?他說,“人命至貴,貴比千金”,千金在當時的概念,相當于現在的一個億。在淮南子的《呂氏春秋》里,專門有一篇叫“貴生篇”,正因為道家認為生命是最寶貴的,他才去研究怎么養生,怎么治病,有個前提吧。你認為你那個車,是你們家最貴的,你才會擦它修它維護它;你要是認為它不貴,你就扔那兒。儒家對待生命,什么態度?

梁冬:
舍身取義。

徐文兵:這都是滅絕人性的教育,但是這種滅絕人性滲透到你骨子里,當你碰到事的時候,是加班加點完成你工作的時候還是睡覺的時候,你絕對是舍身取義的。哈哈,所以統治者教你們,一定要二十四小時開機啊。儒家啊,就讓你們自虐的同時還產生一種自豪感。

張海兒: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

徐文兵:但是,張先生,勞心者睡不著,勞力者酣然入夢,所以老天爺是公平的。那些失眠的到我這兒看病,我一看,哎喲,不是被開除的那個人,而是人事部經理,是開除別人的人,睡不著是勞心了,傷神了。有道理吧?

封新城:其實當代的病,都出在這里,心有問題。所以很多時候你在治病,其實是在關注他們心理的問題。

徐文兵:很多人被我治完病以后改變了,換了個活法。

梁冬:這東西呀,表面上看,是一個空間問題,但我覺得還有一個時間的問題,歷史,大的宇宙環境就該這樣,所以說五運六氣。我們現在做的事情,我準備做20年。

徐文兵:咱不是說好35年嗎?哈哈。

梁冬:反正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到了我們六十歲的時候,這事開始成為這個社會的主流,就行了。

徐文兵:管它成為得了成為不了主流呢!你跟我做這節目挺高興,你又喜歡中醫,你又覺得你講的跟我學的不一樣啊,就行了,你管它二十年三十年,不知道!明天飛機掉下來,咱就沒了。我每次坐飛機,寫一信封,銀行帳號、鑰匙,放在我們家。你要準備好死,你現在才能活好;你老想著,明天再說,明天再說,明天摔死你。禪宗有個故事,最冷酷地揭示這個道理——人生是什么?你掉下懸崖突然你抓住個藤,底下有個猛虎,張著牙等著你,上面還有個耗子啃你的藤。這時候你咋辦?你是痛苦還是焦慮?沒事兒!一看旁邊有個草莓,摘下來吃,哎,真甜!這就是人生,能做到這點的人,活出來了。當然,你想做到這一點,且得磨練呢。你說老師把這課文講了,講了沒用,必須得經過那個事兒,甚至是確實有了那種死的體會,死過一次,再活過來,可能感覺就不一樣,否則,天天的,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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