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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泰斗鄧鐵濤:正確認識中醫

鄧鐵濤 · 2008-05-23 · 來源:烏有之鄉
中醫與中華文化 收藏( 評論() 字體: / /

  正確認識中醫
  鄧鐵濤

  中醫藥學是中華文化的瑰寶,但真正認識中醫藥學的真價值,對世人來說,對醫學界甚至對一些中醫來說,卻不容易!


  20多年前在一次中醫學術會議上,有位西學中專家說:“抗生素發明之后,中醫治療肺炎便落后了;速尿發明之后,中醫治療水腫便落后了”。前幾年有青年中醫寫文章認為:“中醫藥變也得變,不變也得變”。往哪變呢,朝西醫方向變。去年又有資深的中醫專家寫調查文章,認為中醫的臨床優勢病種越來越少了。如此之類的文章還不少,多立足于批判中醫理論之錯誤或不足,或對某些理論抽象的肯定、具體的否定。這都反映一部分學者對中醫藥學的信心不足,一種信任危機在滋長蔓延,這是一種危險的思潮。


  許多人看待中醫,首先認定中醫藥學是古老的東西,古老的科學必然落后,認為中醫雖能治好病,但沒有實驗做依據,與現代科學脫節,就不能算是科學。而西醫的發展與其他科學同步,因而是先進的。難怪有資深的中醫學者說“如今西醫學已能洞察細微,無所不至,在治療上則可換心換肝,無所不能”。在中西比較中就把中醫藥學放在“三等公民”的地位上了!


  我們應該怎樣看待中、西醫呢?我認為必須用科學的哲學——歷史唯物主義與辯證唯物主義作為指導思想,去深入考慮中醫的問題。


  一、唯物史觀看中醫


  1949年以前半個世紀,中醫受盡了輕視、歧視、排斥的待遇,未被消滅已屬萬幸。解放后,王斌思想影響深遠,中醫藥處于被改造的地位,其間雖經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對王斌等公開批評并撤職,黨中央一再強調要正確貫徹中醫政策,并成立了中醫研究院和幾所中醫學院,但中醫事業的發展仍無大進展。直到1986年12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成立之后,中醫藥的發展,才有組織上的保證。中醫藥事業真正得到發展,是在1986年之后。一百年來的中醫,50年是被壓迫期,30多年為不冷不熱期,真正大踏步前進的歷史只有15年耳!與20世紀一百年來全世界西醫的命運相比,真是天地之別!盡管如此,20世紀80年代,中醫開始走向世界,先是針灸熱,然后是中醫熱。歐美等醫學發達國家逐步承認中醫師的專業地位,針刺治療早已納入醫療保險系統、倫敦英國人排隊看中醫,德國人預約住中醫院已不是奇聞。美國醫師有3000人學習并掌握中醫的針刺術。(反觀我國西醫懂針灸者有幾人?)


  20世紀是科學成就驚人的年代,世界西醫學的發展可謂風正一帆懸;而中醫學的遭遇則逆風逆水,水下有險灘無數!如果中醫藥學沒有超時代的科學積淀,能在20世紀末與西醫學同時得到世界人民的認可嗎?難道這樣的歷史對比還不值得炎黃子孫歡呼雀躍嗎?奉勸對中醫信心不足的同志,千萬不可只能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


  二、唯物辯證看中醫


  1.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


  中醫歷經幾千年,推而不倒。靠什么?靠治病有效果。如果中醫治病無效,早就被人民所拋棄了。但貶低中醫的人又說中醫是經驗醫學,又說中醫的經驗不能重復……等等。我認為那些沒有中醫理論與實踐經驗的人,只知照方開藥,的確是難以重復寶貴經驗的。中醫師的高明與否,與其理論基礎、臨證經驗、文化素養成正比,試翻閱歷代名醫著作及現代名中醫的事跡足以為證。說中醫只是經驗醫學是毫無根據的。


  2.微觀是科學,宏觀也是科學


  西醫是微觀醫學,從細胞到分子、基因……越來越細。中醫學的理論與之相反,是宏觀醫學,把人(病人)放在天地之間去觀察去研究。西醫能治好病人,中醫也能治好病人,按照真理的標準來看,并結合上述觀點,中西醫不能互相排斥,正好是互相補充,是既矛盾又統一的。微觀與宏觀相結合會創造出更深的理論,取得更好的效果。這是后現代科學的發展方向。


  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博士于2002年5月8日在“世紀大講堂”作了《美與物理》的報告。其中說到:“最近這十年、二十年來,發展了一個新的在微觀物理學跟宏觀物理學之間的一個物理學,叫做介觀物理,是不是也可以翻譯為介觀物理學。這個介觀所研究的是在宏觀物理學(那就是像日常大小的東西,或者更大的東西)跟微觀物理學(原子物理學)之間的領域。所以比如說是10的負6次方埃或者是10的負7次方埃這種物理學,這個學問現在正在澎湃的發展,倒不是因為那么多的人要想去研究量子力學的解釋,而是因為這個領域與工業有密切的關系。……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因為工業發展的推動,所發展出來的介觀物理學可以使得量子力學的解釋發生新的革命性的發展,這是可能的”。


  上述引文楊先生講的是量子力學的問題,似乎扯不到醫學上去。但如果從哲學的高度來看,道理是相通的。人是生長在天地這個大自然環境之中的,人怎能離開大自然而生存,疾病怎能離開大自然的影響。從生物發展到人,是大自然千百萬年的塑造,考古學可以給你詳細的答案,考古學也離不開宏觀的研究。它也是宏觀與微觀相結合才能發展的。


  試以重癥肌無力之治療為例:西醫的微觀研究相當深入,還能造出動物模型,發明了“新斯的明”,療效迅速,強的松更是治此病的王牌藥物,但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胸腺摘除說是有特效,其實多數病例仍然復發。我們從宏觀認識,重癥肌無力是脾胃虛損、五臟相關的頑疾,采用升發脾陽大補脾胃為主,兼治五臟。此病屬虛損之癥,故無癥狀之后仍須服藥二年則可以根治。但當病人呼吸危象出現,不能飲食時,我們采用注射新斯的明治標,使之能口服中藥與進食,幾天之后多能度過危關。這就是宏觀與微觀相結合的例子。


  許多中醫特別是年青的中醫不明此理,一接觸西醫的微觀科學,反觀中醫的陰陽五行,便懷疑中醫的科學性,便不好好地去讀中醫書!


  3.繼承與創新


  我們是一個發展中國家,比起發達國家我們的科技創新能力不如人家。所以目前國家號召科學技術人員必須努力創新,以追趕世界,強調與世界接軌。但中醫學與其他科學不同,論中醫學,最高的水平當然在中國,論接軌是外國向我們接軌。


  我國著名的社會科學家田森教授說,中醫藥學是我國的第五大發明。我認為中醫藥不像其他四大發明那樣已被外國學到手并已超出我們很遠了,中醫藥學在11世紀曾經影響阿拉伯醫學,我國人痘接種曾啟發牛痘接種,免疫學的實踐源于中醫。但中醫藥真正走出國門,給世界醫學以深刻的影響,才剛剛開始。


  站在世界的角度看,舉凡中醫處理疾病卓有成效的方法,在外國專家眼中,都是新鮮事物,是創新。舉例如“針四縫”治療急腹癥——蛔蟲團梗阻,既簡單又速效,又省錢。在外國醫家看來卻多么神奇!把這一療法放到世界醫學中去,就是現代化的成果。什么叫現代化?就醫學而言,不應只追求形式,不應以時間定位,應該用最少的支出,以最短的時間,達到最佳的效果,這才是世界人民對現代化醫學的要求。病人住院從頭到腳,做各種儀器檢查,出院交費幾十萬,這就是現代化嗎?繼承與創新是一對矛盾,兩者不能偏廢,但具體情況不同,矛盾雙方會有所側重,不能一成不變地去看待問題,處理問題。以中醫藥學而言,繼承與創新都重要,但如今顯然繼承不足才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中央對中醫工作的指示首先指出——“中醫不能丟”。因為中醫幾千年得來的寶貝丟失得太多了。努力發掘寶庫,加以整理就是創新,但可惜的是,我們當前的醫、教、研,都努力引進西醫的東西以圖說明中醫之理論,或以西醫的理論改造中醫的精華,以為是在創新。這種錯誤的傾向,影響中醫的發展已數十年了,不能不引起我們的反省。已故衛生部部長崔月犁曾指出,我們培養的高級中醫是中西醫兩個中專的水平,他早就給中醫教育敲警鐘了!為了更有成效的創新,全國中醫,特別是中青年中醫,都先來個大溫課,重讀四大經典與歷代名家學說,以提高臨床和理論水平,在這個基礎上,中醫學與21世紀的最新科技相結合,走自己的路才能闖出新天地,為世界人民的健康作出貢獻。高樓必須建在厚實的基礎上,中醫藥學之大發展呼吁打基礎。然而“重西輕中”已成時尚,故必須大力扭轉。否則創新也無用,也可以視而不見。


  上世紀六十年代,天津市傳染病院院長學了中醫之后,某地發現白喉開始流行,急需白喉血清,向他求助。他估計該地要接種血清的量,集中半個中國的存貨都不夠用。他便運用所學,繼承中醫治白喉之法,用養陰清肺湯,并拆方減成只用四味藥,制成水劑,發往該地,把白喉的流行制止了。每一病例治療成本才1.5元,且能免除今后再用血清時有血清反應之弊。這是一個繼承與創新的好例子。但這樣的優秀成果,沒有人繼續再加以研究發揚,多可惜啊!為什么被冷置呢?我看因為不是外國人發明的,國內的某些專家會給你以阻力而不是動力。“重西輕中”這一頑疾若得不到根治,中醫的創造發明與推廣——難矣!


  中醫藥當前的繼承與創新,主要矛盾在“繼承”,中醫工作應在這方面下大力氣。


  三、神圣的使命,當中醫的脊梁


  一種錯誤的思想,認為凡西醫能解決的,中醫便應靠邊站,在西醫學最新成就面前手足無措,忘記了中醫藥是中華民族用多少病人的性命和多少先賢的智慧換來的。我們岐黃子孫能夠盲目地把中華文化的瑰寶從我們手上丟失么?如果這樣一個偉大寶庫丟掉了,不僅對不起祖宗與子孫,也對不起世界人民。中醫藥學不僅屬于中國,同樣屬于世界,不存在中外與宗派之爭。


  抗生素發明之后,肺炎便不需要中醫了嗎?老年肺炎、虛寒證的肺炎,用上中醫藥就會得救了。我常遇此等證,用桂枝湯或小青龍湯之類,幫抗生素一把。我曾在西醫院會診一例水腫病人,已腫至啤酒桶一樣,不能臥,乃特制大木椅坐著,醫院已用了不少速尿,就是不能消腫,請我會診,我采用真武湯加味,約半月,患者前后判若兩人,帶著空木椅出院了。我的學生楊伊凡1995年3月3日在澳大利亞悉尼,應患者的母親(白人)邀請,搶救一個6個月的女嬰,該嬰患先天性心臟病,已住院四月,一直住特級護理病房,正在等候去墨爾本進行心臟移植。當時患者的病情越來越壞,醫生認為沒有希望,準備停止搶救,才同意患者家屬請中醫治療。從X線顯示,由于心臟增大,兩肺擠到兩邊,心率180次/分,發熱,心衰,6個月的嬰兒體重只有4公斤。醫院主要用強心劑和抗生素。楊醫生在醫院限制其中藥輸入量的條件下,3月3日到3月8日先用花旗參后用生脈散,之后,醫生認為嬰兒生存有望,準許中藥的輸入量由10ml增加至30ml。嬰兒膚色轉紅,四肢溫度升高,大便成型,體重增加100g,體溫仍有反復,但從未再超過40℃。楊氏處方增加藥味,中藥輸入量增至60ml。3月12日,肺水腫繼續消退,心功能逐步增強,已除去插在氣管的輸氧管,4個月來第一次用鼻自然呼吸。前后對比心臟縮小,各項健康指標均有改善,患兒已完全脫離危險期。醫院仍決定將患兒送墨爾本進行心臟移植。楊氏反對搬動病兒無效。3月20日患兒去墨爾本,因空中運行不適,當晚又出現呼吸困難。24日以后病情較差,已沒有做心臟移植手術的可能,又飛返悉尼,于4月1日死于醫院。上面詳述這一病例,無非想說明換心換肝并不是說來那么輕巧,以為中醫藥毫無用處,是過時的早期產品。中醫重視治未病,治在前頭,可以不用換肝那有多好呢?我就不信肝纖維化是不可逆的,肝硬化早期治療好了,何必去換肝呢?當然,也應肯定能換肝換心是很高明的。


  目前世界醫學正在害怕將來無藥可治抗藥性的兇險細菌病,中醫應該站出來,為世界醫學家分憂,研究消炎抗菌的治法與方藥,不應袖手旁觀。


  中醫藥學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但我們不努力行嗎?目前世界上最欠缺的是高水平的中醫,欠缺能在臨床上有真功夫的千千萬萬個鐵桿中醫。中醫藥的發展要有一大批中醫的脊梁之才!

  附文:走自己的路——鄧鐵濤教授訪談錄
  原載于《廣西中醫學院學報》2002年第5卷第2期
  劉力紅、唐農、趙琳整理

  2002年元月20日,鄧鐵濤教授(以下簡稱鄧老)在百忙中接受了我們的拜訪,與我們進行了將近4小時的談話,鄧老這番語重心長的談話,不但對我們,對廣西中醫學院,對整個中醫亦將有深遠的意義。以下是談話錄音的整理,整理文字已經鄧老親自審閱。此次拜訪鄧老,系由校友莫飛智博士接引,莫博士專程由香港抵穗,安排一切,在此亦表謝忱!

  劉力紅:鄧老您好!我們知道您一直很關注我們學院所辦的傳統中醫班(以下簡稱傳統班),這個班是從1999年開辦的,這在全國還是先例。這樣一個先例由廣西走出來,可以想象是很不容易的,這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我們現任院長王乃平教授的極力倡導與支持。王院長是留日的現代藥理博士,也就是說他不是搞中醫的,可恰恰是因為這點,他能站出來看問題。現在很多搞中醫的人往往已經麻木了,如果借用蘇軾的一句詩,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而王院長似乎能夠“旁觀者清”。在當時即將跨人新世紀之際,在中醫現代化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的時候,提出開辦傳統班,并最終得以實施。如果不是洞見了中醫現代教育的一些深層問題,這個舉措是難以想象的。

  傳統班是在第二學年開始進入軌道,經過一年的普通班學習.同學們對于中醫有了一個初步的感受,在這個時候來進行雙向選擇。98級我們選了20人,99級選了15人,2000級選了20人。所以,98級傳統班實際是在1999年下半學年才開始運作的。傳統班的很大一個區別可以從課程設置上看出來,也就是西醫課程少一些,總共只開設五門主干課程,而中醫課程,尤其是經典課卻有不小幅度的增加。比如普通班的經典已全部改為選修課,而傳統班的經典全部是必修課。另外,在課時上也有區別,以我教的《傷寒論》為例,普通班只有70學時,而傳統班是100個學時。

  在去年,傳統班還增加了一個新的項目,就是師帶徒。98級傳統班共有20個學生,就把這20個人分到我們的一、二附院,然后由附院選出20個師傅來一帶一。帶徒的時間設定為半年。也就是從第三年半開始,至第四年。這半年的時間學生(徒弟)完全交給師傅,跟師傅門診,跟師傅查房,甚至可以跟師傅外出學習、開會。第四學年以后,也就是第五年則完全跟普通班一樣,進入正常的大實習,這個階段沒有什么區別。從形式上來看,傳統班的情況大致是這些。

  鄧老:這個設計還不錯。的確,中醫的教育要走出自己的路,不能按西醫的那一套。我認為你們這一步走得好,把中醫這個師帶徒的傳統和現代的教育結合,中醫的確要帶一帶才行,所以這很好。

  我們這邊的情況也有類似的地方,由我來幫助省中醫院,幫助他們扭轉辦院的方向。原來的省中醫院在病房都是以西醫為主,學術都往西醫的方面走。后來我就建議他們要走自己的路,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先去跟他們的心臟中心合作,這個中心的主力是從美國請來的,擁有世界上最尖端的心外科手術,是由一位美國的華人博士回來主持的,他可以在心臟不停搏的情況下直接做手術。在那里,我與一位中醫主任一道協助他們,尤其是在圍手術期給予他們以幫助。有的心臟病并不是說開了刀就解決問題,如有些心臟病人心功能不行,不能開刀。對這些病人,我們就讓他吃中藥,讓他心功能好起來,可以接受開刀。有些病人開刀以后有合并癥,而西醫沒辦法解決,用中醫方藥幫助解決問題。這樣一來,就初步在這樣一個西醫最尖端的中心對中醫有所認識了。有這個初步認識后,我再繼續給他們做工作,我說將來可以逐步逐步不做手術。因為做了手術后,冠脈將來還會狹窄。如果我用中醫的方法讓它不再狹窄了,那么,中醫就可以取代西醫的手術。

  在上述這個過程中,我感覺對科內的中醫很需要帶一帶,而我一個人又不能全院都帶得過來。過去我做過冠心病方面的研究,所以想從心臟中心開始。我建議他們,由我出面去請全國的名中醫來師帶徒,去年(上半年)就正式請了10個(連我一起)。一師帶兩個徒,一共就是20個。后來慢慢到了去年10月,我就跟他們請了一共15位師傅。帶的徒弟都是病房里面的骨干,有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也有主治醫生,一共30人。

  我們二附院有一個七年制的中西醫結合班,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又由30個“徒弟”來帶這個中西醫結合班。一個人帶兩個,那就是60個,60個就差不多兩個班。這樣,由老的帶中的,由中的帶青的,這樣就既進行醫改,又進行教改了。把中醫師帶徒的模式帶進去,學生拜師之后,定期地去找老師,老師為他們授業解惑。這樣一來,對學生的影響就大得多,另外還可以早接觸臨床。

  現在這個試驗正在進行中,從現在的情況看,(廣東)省中醫院西化的傾向停止了,大家都趨向于往中醫的方面鉆研、發展。現在由這批培養的中年骨干自己組織了一個岐黃學術研究會,專門定期討論中醫問題。把自己的心得提供出來,大家一起來討論,這樣一來,這個醫院的中醫氣氛就初步形成了。所以,我感覺你們這個班的做法是一個好的開端。中醫的確要帶,光讀教科書不行。很多老中醫講是講不出一套,可是你跟他就能悟出道理。他(莫飛智,博土后,廣西中醫學院校友,現在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中醫)自從跟我以后就有感覺,跟師是容易受益的。的確是心傳口授.有時候心傳,不用講你就領會了。另外,也不一定大套大套的道理跟你講,經常在去醫院的途中談談話,又會有所啟發。主要啟發對中醫的追求,對中醫的深入的了解。有時候的談話不知不覺就達到了這個目的。我對莫醫生的影響,我看很多都在車上,他在接我去的路上我們談話,他就有所收獲。

  中醫在20世紀已經走了很多的彎路,最初是政府的作為對中醫不利,中醫處于從屬地位。自從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成立之后,這個從屬轉到中醫本身對中醫自己不相信,沒有信心。為什么沒信心呢?因為他沒有掌握真本事,沒有學到真本事。感覺自己對病人沒有把握。所以就只有追求西醫的東西,搞內科的,就打開《實用內科學》去對吧,他也能找到一點路。而對中醫,他心中沒底。但,他如果跟到一些老師,看過老師用一些中醫中藥的方法解決問題,這個信心就會生起來。樹立信心之后,他自己再讀書,再臨證,就上路了。他不一定都要帶。帶入門很重要,入門就是相信中醫,知道中醫能夠解決問題。

  像我們有一個腦挫傷的病人,他們就按西醫的那一套打杜冷丁,打杜冷丁幾個小時內能夠止痛,過后又不行了。那你一天能打多少杜冷丁呢?打多了不是成毒癮嗎?后來上海的顏德馨——顏老來會診,一付藥解決了,二付藥全好啦。這對他們就有教育意義了。通過這樣一些簡單的例子,他們就會對中醫有認識。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來培養中醫的信心,這一點很重要。要培養中醫的信心,首先你的學術水平要提高,過去這個水平所以下降,就是把四大經典作為選修課,這是個最大的錯誤!以為用一千七百年前的《傷寒》、《金匱》來做課本,這在全世界都是沒有的。但是,他們不知道美國的西點軍校還要讀《孫子兵法》。

  中國的文化跟外國的不一樣,你不知道讀了四大經典之后,中醫的辨證思維才能樹立起來。中醫跟西醫不一樣,像心臟的病名中醫都沒有,所以一來就不相信中醫。像失音這個病,我們沒有講它是腦血管的病,可是治療后能使他講話,后來腦CT一做,說它是腦中風,其實中醫就是治療腦中風,可他們認為是我們誤診了。其實病人在好,能講話了。所以,有些人拿西醫的病名來做標尺,你都沒診斷出這個病,你怎么會治這個病呢?現在的人就很容易這樣來理解。他不知道去羅馬是有好多條道可走的,可以從法國去,可以從德國去,也可以從土耳其去,是嗎?我們中醫有我們自己的路,現在我們忽視了自己的路,而去搬別人的路,所以,水平就會下降。只要我們的辨證論治,中醫的系統理論你能夠熟練掌握了,任何新的疾病譜,只要我們用我們這一套去進行研究,慢慢就會摸索出對付的方法,而且把它根治。

  我的一個“七五”攻關的研究課題,是重癥肌無力。重癥肌無力中醫沒有這個病名,而且也沒有西醫那么系統地對它這個病的病理、生理的清楚認識,他們的確很清楚。按照它這個路子很清楚,可它就是不能根治,反復發作。激素的用量越來越大,最后等激素的副作用都出來,就很麻煩了。像呼吸危象、股骨頭壞死這些合并癥就更麻煩。那我們按照中醫的理論,脾主肌肉,這是一個虛損證,虛損證就很容易復發,所以,沒有癥狀還要吃兩年的中藥,這就根治了。我是按照我們的思路,按照我們的學術體系來去對它進行研究。我們是宏觀的研究,他們是微觀的研究,他微觀的研究還沒有到底層,所以,他就沒辦法根治。但,我們能根治。我手上根治的病人不少,特別是一些女的還可以結婚生小孩,生小孩后稍微有些反復,再吃藥就又解決了。而西醫是比較難的,所以,現在西醫對這個病是越來越沒有信心。大量的激素一沖擊,呼吸危象就來了,就要氣管切開。胸腺肥大就把它摘除掉,我是很反對的。我認為胸腺是受累者,而不是罪魁禍首,罪魁禍首是虛,西藥怎么補虛呀?只有用激素,激素是透支療法,透支就會傷腎,腎主骨,所以有股骨頭壞死。

  用我們中醫的理論看這個過程是很清楚的,可是西醫自己解釋不了,只是說它有副作用。他是瘦馬不能走路而用鞭笞的方法,鞭笞就走幾步,鞭笞就走幾步,最后把馬打死了。最后病人不是死了嗎。而我們是用培補的方法,讓它慢慢長起來,所以,我們的療效慢。你用新斯的明,吃了幾十分鐘、1小時就見效了,過了4小時效果就慢慢下去了;用新斯的明注射,5分鐘就起療效,但是再過幾分鐘又下去了。但是新斯的明我們也可以拿過來用,比如呼吸危象出現了,我們可以拿它來治標,讓病人能夠吞我們的藥,只要藥下去就能起作用。如果完全靠新斯的明,5天以后就慢慢沒效了,而用我的藥以后, 5天以后我慢慢不用它了。區別就在這里。所以,我們也不是排斥西醫的那一套,也可以借來參考。但是,要以我為主。既然我們做是這樣來做,那么,教育也應該是這樣教育,以我為主!你希望中西醫結合,這個要求對不對呢?可以說是對的。將來世界的醫學是結合的。但是,你自己沒有一定的水平,你拿什么去結合呢?不就三天二天就結合完了嗎。所以,對方提高了,我也要提高,最后才能走到一塊。

  現在看來,西方的理論是往中醫的理論靠,首先是醫學的模式它是往中醫這邊靠。以前就是一個生物模式嘛,現在已經重視到心理和社會的因素,成了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而有些中醫他不懂得自己的東西,他反而拿這套來教育自己,這不就錯了嗎。我們中醫的模式是以人為主的模式,人與天地相因,這就是我們的模式,我們看病講究時間、地點、人,人是最主要的。西方的細菌學說的確很高明,但它的發病理論完不完整呢?不完整!因為它忽視人這個最主要的因素,它只注意細菌這個致病因子,一門心思只放在那里,沒有放在人身上。我們講“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這個理論就要比它高明。所以,我們中醫有很多很寶貴的東西,而我們不去注意它,一看到西方的東西,就退避三舍,已經輸啦,這就錯了。

  其實,吳鞠通的病原說是最全面的,一個是他提出癘氣,這個就是致病物質;一個是天時、節氣,就是運氣學說,吳鞠通是承認運氣的,運氣就是大自然的變化;還有一個是“藏精”,“藏于精者,春不病溫”,所以,人是最根本的。兩夫妻,其中一個得了肝炎,而另一個完全可能沒有。所以,致病物質只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是我能不能抵擋你,能不能消滅你。而西醫只是注意到一方。所以,中醫這個病原學才比較全面,既注意到大自然,注意到致病的因素,又注意到個人的正氣,這才全面。別以為西醫研究得很細,就已經很完整了,這是錯的。所以,在21世紀我們應該把中醫這些精華的東西拿出來,怎樣通過科技的手段讓他發揚光大,這就是你們這一輩的責任,我們這一輩已經到黃昏了。

  現在我們最需要的,偏偏又是我們沒有培養好的,就是臨床的高水平的中醫。中醫為什么推不倒?就因為它能治好病,這個是你沒辦法的,不承認不行。你說它不科學,你說它經驗醫學,你說它什么都好,它能夠治好病。拿鄧小平的理論: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強調實踐,那當然就是真理了。過去治好病,也說你不科學,因為你沒說清楚。其實,我們心里說得很清楚,只是你沒學過中醫,我怎么跟你說呢?我怎么跟你說陰陽五行,五藏六腑。所以,中醫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提高信心。怎么樣才能提高信心呢?首先要有療效,要掌握中醫理論和經驗,用中醫的方法來醫好疾病。

  劉力紅:剛剛聽了鄧老您的這一番教海,我們有很深的感受,同時也勾起了我們的一些困惑,以及感到一些很困難的地方。比如說,中醫學院的這個傳統班,王院長曾經多次委托過我做這個班的總導師。可是每一次我都推脫了,為什么要推脫呢?就是感覺到您剛才談到的問題。你要想培養出很傳統的、很地道的中醫,那么,你必須先有很傳統、很地道的老師,打一個比方,你要想生出一個傳統的蛋,那你必須先有傳統的雞。沒有這只母雞,蛋是生不出來的。所以,現在我們咸到困難的地方,就是這個雞我們很難找。真正按照鄧老說的,對中醫有很堅定的信念,理論的水平比較高,又能在臨床上解決問題,至少有這樣的人,你才能讓學生樹起信心。但是,這樣的人我們現在感到不容易找,因此,一旦傳統班進入到比較實質的階段,比如師帶徒的階段,這個問題就更加突顯出來,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們這個傳統班在剛進入到師帶徒不久,就碰到問題了,學生想搞傳統,如果老師不傳統,那這個傳統就沒法透過去。在前幾年的教學里,我們傾注了很大的心血,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解數,才使這個班的學生對傳統中醫建立了一些信心,可是一旦碰到不對勁的老師,也就是沒法達到鄧老您剛說的那幾個條件,那我們前期的這些教育就很可能會付諸東流。所以,現在我們感到很焦心的問題,就是能夠造就傳統人才的這樣一批師資很缺乏。

  鄧老:現在你們那兒看門診是用中藥多還是用西藥多?

  劉力紅:這個問題由他(唐農教授)來談,他是一附院的院長,他有發言權。

  唐農:我們這個醫院是廣西中醫學院的第一附屬醫院,也是廣西省中醫院,現在門診看病開中藥的,大概占30%一40%,如果說把開一些中成藥,以及和中醫有關的一些制劑加進來,也就是占50%。現在碰到的另外一個問題是,除了少數的中醫辨證以外,不少醫生就是看哪樣藥提成高就開哪樣藥,這個問題還是比較嚴重的。

  鄧老:為鈔票開方。

  唐農:我到全國各地開會,遇到一些院長時,也問他們這個問題,看來這個問題還是很普遍的。從行政的角度,這種現象是不允許的,應該杜絕,但是,這些藥品的經銷商無孔不入,讓你沒辦法。

  對于鄧老以上講的,我與劉博士也有同感,中醫的最大問題就是師資隊伍不行,這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一個問題。這個傳承,這個師沒有解決好。經過四年的學習,學生對中醫還是有一些信心的,有一些理性上的認識,認為中醫是不錯的,可是經過一年的實習,這個信心就全部被推翻了。

  鄧老:對!問題就出在這里。所以,我在省中醫院就是首先抓骨干,骨干變了,其它才能變。我很早就說過,中醫的教育失敗就是臨床教育失敗,臨床教育為什么失敗?就是重西輕中。為什么過去重西輕中?這個也是歷史的原因。過去在五、六十年代,六、七十年代,很多老中醫還在,但那個時候,可供中醫教育的醫院病床很少,能放幾個人?后來西學中的先畢業了,因為他們只學兩年,由這批西學中的先到醫院,這就形成了以西為主、以中為輔的模式,而且一直流傳下來。都以為中醫你還有針灸、按摩,還有三寶,以及其它的很多方法。以為沒有西醫就不行。所以,現在很麻煩的就是在這里。必須要在臨床上先改變,臨床上怎么改變呢?

  最近,我跟一附院(廣州中醫藥大學一附院)的院長談了我的看法,要提倡中醫溫課,就是溫習四大經典,你不溫課就不行。你看看中醫解放初期的歷史,中醫在解放前已經奄奄一息了,很多中醫都不讓自己的子女學中醫,因為看不到前途。整個形勢都是歧視、排斥中醫的。解放以后,50年代,經過王斌事件以后,回過頭來又要學中醫。當時在江蘇南京有一個中醫進修學校,面向全國招生。是由呂炳奎發起的,其辦法就是組織學員溫課,因為當時的進修學校沒幾個教師。你來了以后,就自己去溫課,比如我們幾個人搞《傷寒》,他們幾個搞《溫病》,另一批人可以搞《內經》,搞《雜病》。都是全國各地來的,集中以后,自己溫習,自己編、自己講,這樣一來,書出來了,人才也培養了一批,像董建華就是從這個班出來的。程莘農、王綿之……這一批北京名醫都是從這個溫課班里面出來的。當然,溫課之前他們有家傳,但是,無可否認的通過溫課他們都有所提高,所以,必須要溫課。

  今年我正在做醫院(一附院)的工作,希望搞另外一個模式,我在省中醫院搞的這個模式不容易學,因為你到哪去找那么多名老中醫,而且又要他愿意來跟你帶徒?所以,那樣一個模式只能做成一個典型,用這個典型說明中醫是有用的,只要朝著中醫的方向前進,就會出成果。但是,這個典型很難推廣。所以,經過一年多的思考,我認為一附院應該走另外一個模式,這個模式就是溫課的模式。讓中年的骨干都來溫課,溫課也就是你去講吧,去作報告吧,但,都要用中醫的這一套。病歷討論不反對你講一點西醫,但你也要拿出你中醫的理論,中醫的治法來。骨干就要朝這樣一個方向去發展。希望能通過三年五年的努力,使現在的局面有所改變。

  我們一附院的情況,是學院的很多教師、很多老中醫都在這里看病,所以,曾經帶出過一批人,另外,我們廣東過去有幾個中醫學院,這樣的教育曾經帶出了一批人才。所以,我們廣東的中醫比較多,群眾的基礎也比較好。為什么說你們中醫院這么多病人呢?是不是廣東人特別喜歡吃中藥?如果你沒有療效,誰愿意吃你那個苦藥?又麻煩,又要煎。因此,首先你要有療效。所以,我們的門診多數是開中藥方。這就告訴我們,一定的溫課,溫四大經典,要補這個課。他們南京也就是這樣做起來的。到了第二期,是岳美中辦研究班,仍然是提倡讀經溫課。文革后期,岳美中在北京西苑醫院開了個研究生班,面向全國院校招生,這樣又培養了一批人才。所以,溫課就能培養人才。當然,他那里主要還是請老中醫去講課,向全國請老中醫,這就帶出了一批人才。

  其實,我們的寶庫還是在那里,問題是你要不要去取寶,要不要去正確對待。要做到這上步,首先就要扭轉大家的思想。扭轉思想是比較難的,但,也是不難。不難在哪里呢?如果你的中醫學院、你的中醫院,老是朝西醫這個方向走,那你老是做三等公民,二等公民都算不上。西醫會把你看在眼里嗎?病人會對你首選嗎?人家到你中醫院總是希望西醫不能解決的問題你幫他解決了,既然你都已經屈膝了,西醫解決不了的你也解決不了,而你解決不了的,西醫能夠解決,那你的生命力還能有多久呢?這些問題提出來,讓大家來討論,我們的前途在哪里,這樣走下去行不行?先要做這個工作。想要扭轉達這個局面,是不是中醫就沒有辦法?對一些難治之病是我沒有辦法還是中醫沒有辦法?你的水平就代表中醫嗎?你一個人就代表中醫?能這么大膽嗎?所以,先要扭轉骨干的思想,骨干要開班。你們那里也要先骨干,開骨干班。這個班的成員要經過嚴格挑選,要個別談話,看你有沒有這個志氣,沒有這個志氣就不要你。這個班的人數不一定先很多,先試點,你們有兩個附院,先在一個附院試點。

  要好好挑選,要找他們個別談話,談談我們的前途在哪里,再這樣下去行不行。我曾經提出過幾句怪話,是我發明的,一句就是自我從屬。自己愿意從屬于西醫,像我們有些老師不叫學生學中醫,而是一股勁地強調要學西醫,中醫老師這樣要求,那這個自我從屬是夠水準的了,真是從屬得不錯。另外一句是泡沫中醫。中醫有研究院、有醫院、有大學,有碩士、有博士、有博土后,這些都有了,看起來很漂亮,但其實是空的。空在哪里昵?空在中醫的這一塊沒有,這就是泡沫。因為你叫中醫嘛,而其實里面的中醫是空的,這還不是泡沫中醫嗎?第三句是回歸中醫。回歸中醫以振興中醫。你不回歸中醫,怎么振興中醫?中醫讓你丟得越來越多,所以要回歸。還有一句就是中醫60歲成才。學完中醫20多歲,出來搞西醫,鉆研西醫十來年,已經四十多歲了,搞了這些年西醫后,看到西醫有些也不行,再鉆研幾年中醫,用用中醫,嘗到一些甜頭,又回過頭來轉向中醫,搞個十年八年,頭發白了,六十啦,該退休啦,所以說六十成才!

  現在中醫的情況是乏人乏術,這樣一個說法,中醫學院第一、二、三屆畢業的人聽了很反感,把我當什么啦?乏人又乏術。其實,乏人乏術包括了我們老的在內,你看世界上的醫學發展那么快,而我們中醫由于各種原因發展很慢,你能滿意嗎?你能說我很有術嗎?因此,現在的情況還是乏人乏術,愈來愈差。人好像還有,他的招牌是中醫,可實在是泡沫。所以,這一定要抓骨干才行。

  你們這個班是辦對了,可以用下面來觸上面。你們可以利用這件事來做文章,本來這個是劣勢,因為你要辦這個班,這就把劣勢和短處充分地暴露出來了。要辦傳統班,你必須有在傳統方面很過硬的老師,等這個班一開,到了節骨眼上,你才發現找不到這樣過硬的老師。所以,這個班不辦你還很難意識到現在中醫師資問題的嚴重性,你還以為是馬馬虎虎,可以將就。可是這個班一辦,你就清楚了,你才知道火燒眉毛,不能再等。所以,辦這個班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它可以把劣勢變為優勢,因為把問題提出了,就有解決的希望。壞事會變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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