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晉王李克用也是因為手下的第一猛將兼干兒子李存孝涉嫌謀反,將其“五馬分尸”!懲罰命令一出口,他多么盼望其他十幾個太保(干兒子)能站出來求情,他好順坡下驢,收回成命,可是沒有一個站出來!有的是出于嫉妒,有的是出于害怕!最后李存孝被執行“五馬分尸”之刑!
李存孝膂力奇大,五匹馬根本拽不動,被糾結在空中,旁邊有人喊,生命就那么值得吝惜嗎?李存孝一松勁,頓時變成了碎塊!恐怖啊!
事后,李克用是想起李存孝就流淚,一只獨眼,嘩嘩地流淚,人死了,往往才念起他當年的好來!
65歲的老朱又何嘗不是如此?書寫老朱的個人奮斗史,怎么能離開這些功臣!
你比如濠州人郭山甫一家,其大兒子郭興(又曰子興,與滁陽王郭子興同名),后功封鞏昌侯,其二兒子郭英(綽號郭四兒,曾擔任老朱的警衛員),后功封武定侯;三兒子郭德成,止驍騎舍人;四女則嫁給了老朱,是為郭寧妃,生皇十子朱檀,封魯王,之國兗州府。洪武二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魯王因服丹藥重金屬中毒而死,魯王所娶正是湯和的兩個女兒(分別為洪武十八年、二十年),湯和二十三年正月突然中風,與女兒突然守寡也是很有關系吧!好在魯王有兒子,皇第二十八孫朱肇煇,不滿兩歲就成了孤兒。給魯王修墳的正是其舅舅武定侯郭英。三打胡黨中,對于郭氏家族,老大鞏昌侯郭興雖死,卻被卷入,其子郭振被坐,好在其他人還沒什么事!
定遠縣的吳氏兄弟,吳良、吳禎,曾都是老朱的帳前先鋒。吳良能沒水偵探,吳禎能易服為間諜。吳良后為老朱守江陰,防范張士誠,滴水不漏,老朱與陳友諒決戰方能無東南后顧之憂!吳禎,吳良之弟,精于水軍,建國后曾統帥水軍從山東半島給遼東半島跨海運輸糧餉,有力地保證了明軍在遼東的存在,另外,還與于顯率江陰四衛舟師出海至琉球大洋,追擊倭寇,獲其兵船,獻俘京師,當之無愧的大明海軍司令啊!三打胡黨中,吳禎被列為胡黨,吳良一家未受牽連!
真的有這么多人在暗中反對他老朱嗎?顧時、陳德、楊璟、薛顯、王志、金朝興等這些已經故去的老將莫非也是站在胡惟庸一方反對他嗎?手撫《昭示奸黨錄》一書,老朱當然可以懷疑這些人,但是同樣也會懷疑另一群人!
大不一樣,這恰恰反映了老朱嫻熟的用人技巧!
這是把“漢派領袖”詹徽調離其盤踞都察院紀律檢查崗位7年之久的高招。也就是說,從這一天開始,詹徽必須要離開后湖(今玄武湖)邊的都察院,進城到明皇城承天門東南角的吏部去上班了,雖然都察院還保留著他的辦公室!那么,誰將成為太平門外的都察院新的事實上的一把手呢?袁泰!山西人袁泰!一個北方佬!
就在同一天,袁泰由右副都御史(正三品)升職為右都御史(正二品),開始事實上執掌都察院紀檢工作,大明紀檢崗位換帥了!
袁泰此人,山西省蒲州萬泉縣(今萬榮)人,洪武四年中進士,資歷顯然要比詹徽、楊靖等新型知識分子要老一些,跟茹太素基本算一批。袁泰中進士后,曾一直在基層工作,初任湖廣省酃(líng)縣(今湖南省炎陵縣)縣丞(正八品),后升職河南省羅山縣知縣(正七品)。
洪武十八年正月,升都察院試右僉都御史(正四品);十九年十一月轉左僉都御史(正四品);二十三年閏四月遷左副都御史(正三品);現在二十四年十二月拜右都御史(正二品)。這就是袁泰的宦海履歷!額可是從最基層辛辛苦苦一步一個臺階干上來的呀!
據《實錄》記載,袁泰“為人材辨,明于法律,有能名,然頗深刻”。但是,袁泰這些年基本上是在都察院一把手“漢派領袖”詹徽的手下做事,與其共同經歷了洪武十八年的腥風血雨,茹太素等十二御史對于詹徽的拼死反抗,都察院兩次圍攻胡黨等重大事件,以及詹徽給予都察院御史群體的嚴酷管理,袁泰都是體會頗深的!
但是,即便如此小心,袁泰還是差點被詹徽一伙兒推上了斷頭臺!
一次,袁泰辦案,審問出經歷王爵接受他人賄賂,變更罪犯姓名,便將其抓了起來,時王爵已經認罪。按照連坐的規定,王爵的下屬吏員薛希勝必然跑不了,將被牽連治罪。可是,薛希勝急忙跑到大理寺抗辨上訴,堅稱無罪。這樣老朱等只好安排河南道御史去考驗,匯報結果卻是,經歷王爵沒有私弊,應判無罪!出現分歧!袁泰大怒,堅持要河南道御史將經歷王爵、吏員薛希勝等置之于法!下面頂著不辦!再次驚動老朱!
到底誰是誰非?真假難辨啊,老朱只得安排廷臣會審,袁泰也成了嫌疑和被告!失去了參與權!
會審結果出乎意料,這些大臣們(顯然詹徽就在其中)居然一致認為,經歷王爵、吏員薛希勝等人是冤枉的,什么接受他人賄賂,變更罪犯姓名根本就查無此事!都是袁泰在無中生有,造謠中傷!袁泰為了掩蓋自己的錯誤,還一意孤行,堅決要將王爵治罪,其行為是無法容忍的!
這樣,袁泰頓時極為被動!更厲害的還在后頭!
同一單位的御史夏長文等人,立即開始彈劾袁泰,說他為人苛刻,有面欺君主之罪,另外還不知從哪里搜羅出袁泰家的違法事好幾樁,強烈要求數罪并罰,處死袁泰!精心準備啊!明顯是對袁泰升官的不滿!
案件復雜化了,這里面明顯“水”很深啊!
要知道監察御史夏長文,松江府上海縣人,是南派的得力干將,本人精于籌算,是作為“稅戶人材”而被舉薦上來的!這些人的腦袋瓜那是極為聰明發達的!
老朱一時感到很難處理,袁泰很有可能是被這些人集體圍攻,所以不能治罪!于是責備了袁泰幾句,“國家治天下者,法!而持法平者,御史也!今若此,欲人無冤,得乎?”,袁泰呢,一個勁兒地叩頭痛哭,“行了,你也這么大歲數了,起來吧,下次注意!”好,沒事了,算是朱老大出手赦免袁泰了!袁泰聽了,方才站起身!
事情沒完,劉家二少又跳了出來,哪個劉家二少?劉伯溫的二兒子劉璟啊!
“袁泰,上位饒了你的性命,你如何謝恩都沒有?是何居心!”,袁泰剛從鬼門關回來,神色恍惚,不巧碰見這么個主兒!又趕緊再次撲通跪倒,感謝老朱不殺之恩!得,等于承認自己是錯判王爵了!
在一圈南派勢力(漢派+江南派)的圍攻下,袁泰這個山西佬明顯工作并不太好干啊!雖然他成了都察院事實上的一把手!
上海夏長文等人,自然沒什么辦法,但是不能置袁泰于死地,甚至連其職位都沒能降低,明顯憤憤不平!老朱看在眼里,為了平衡南北兩派勢力,丙午日,升御史夏長文為左僉都御史,還表揚了夏長文幾句,說他不畏袁泰的權勢,敢于揭發云云。呵呵,這難道就是血腥獨裁的朱元璋?倒像是哄小孩子家的一位幼兒園老師啊!
我們再提一個人,河南原武人--凌漢,此人洪武十七年以秀才舉至京,跟詹徽同年,以獻《烏鵲論》而得到老朱的賞識,為人廉直,從不貪污受賄,且以大嘴敢說著稱,頂撞老朱那是常事兒!缺點是喜歡喝點小酒。但是,此人和詹徽二人是一直關系不好!互不買帳!凌漢在袁泰之前也曾當過都察院的二品右都御史,僅次于詹徽。工作期間,那張大嘴是從來不給詹徽留面子的,多次弄得詹徽在都察院屬下面前灰頭土臉。詹徽恨得是牙根兒直癢,但又抓不住凌漢違法的把柄,只得找個理由安排自己屬下參了他一本,把凌漢攆到刑部當侍郎,結果弄得刑部的一幫漢派人馬也不好工作,又被趕到禮部當右侍郎,又不久又由老朱出面勸退歸鄉,凌漢心知都是詹徽搗得鬼!回答老朱“臣愿生居京都,死葬京土!”
呵呵,詹徽,爺爺就是不離開南京,膩味你!我都賦閑在家待崗了!你還能把我怎么樣!老朱居然應允了!
都察院的政治派系斗爭就很激烈啊,詹徽雖已不在都察院上班,但尚可遙控啊!因此,都察院右都御史袁泰的工作并不那么好做,這不,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初一,袁泰卒于任上,執掌都察院還不過8個月!
盡管如此,在其任職期間,南派力量在都察院的強勢地位還是受到了抑制,南派官員的保護傘出現了漏洞,有人落網了!
誰?戶部尚書,湖廣夷陵人(今湖北宜昌)趙勉!就是那位“三打胡黨”期間賣了大力的刑部尚書!什么罪狀?貪污!而且是夫妻共同貪污!證據確鑿!
趙勉因夫妻共同貪污被抓,是對于“漢派”的沉重打擊,不但丟了“坦坦翁”劉三吾的老臉,而且連帶牽涉到吏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漢派”的黃金日子快要到頭了!詹徽不是打擊貪污義憤填膺,嫉惡如仇,十分積極嘛?這些年工作是怎么搞的,怎么培養出這么大的大蛀蟲!就在大家的身邊!
洪武二十五年閏十二月十六日,戶部尚書趙勉被正式批捕下獄,抓他的人正是前任戶部尚書,現任刑部尚書陜西小伙楊靖!楊靖出任刑部已經兩年多,早坐住臺面了!
十天以后,即洪武二十五年閏十二月二十八日,戶部尚書趙勉夫婦被殺!離過年可只有兩天了!
趙勉夫婦雖因貪污被殺,但是鄂西宜昌的家鄉人民還是很懷念他的,把原來的那個小村叫成了趙勉河村(在今下堡坪鄉),村邊小河叫成趙勉河,算做是一種永久的紀念!看來,家鄉老鄉上京城辦事,趙勉夫婦還是非常招呼的,難怪老鄉們敢如此紀念!老鄉們可不管你貪不貪污,受不受賄!對家鄉人好不好才是硬道理!
趙勉夫婦遺體在老岳父坦坦翁劉三吾安排下,返回家鄉安葬,葬于“河西仰天坪鄉賢祠(今夷陵區三斗坪鎮南沱、果園墩、棋盤山一帶)”(據《趙氏族譜》,趙勉祖籍實為河南開封府竹蹊橋趙家臺紅土地廟,也是搬來的)。那條村邊小河-趙勉河之水則經樂天溪注入長江,又流到南京,這也是趙勉的一個輪回。趙勉的子女還小,未受牽連,返回家鄉繁衍生息,直到今日。
一個原本很有希望的,精明強干的鄂西小伙子,7年的時間就成長為一個大貪污犯!匆匆走完自己的政治生涯!究竟這是怪誰?還是別有更深的內幕?
下面,我們引用一下詹徽的爸爸詹同(即詹書)當年奉陳漢皇帝陳友諒之命,溯江而上到重慶明玉珍處出使,在鄂西峽江寫的兩首詩來紀念一下這個“三打胡黨”的重要制造者之一---宜昌小伙趙勉!
黃陵廟下倚船窗,水淺沙平屬玉雙。
山外斷云寒日晚,半篷殘雪下湘江。
【入峽二首】
黃牛廟下水如弦,白狗峽中數尺天。
百丈牽春上巴蜀,巖花無數照江船。
歸州女兒采薪歸,荷葉遮頭雨濕衣。
節選自:山西移民對于北京和明朝政壇的深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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