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周朝的官方文化權威,孔子專程請教老子周禮,按理說老子對周禮文化抱有思想職責的信仰和精神的熱忱,但是司馬遷的記載讓人懷疑老子對周禮文化的忠誠:
“孔子適周,將問禮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
老子說,周禮的文字雖然還在,但是周禮創造者的尸骨早已腐朽。老子的意思是不是人去物非,周禮已成為一個文字空架子?
老子接著說“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更是好像在提醒孔子,不要食古不化,不識時務,要與時而行。
《道德經》中,老子認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也說明老子懷疑周禮“仁”的精神。
孔子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這和老子“道”的思想接近。
但是孔子沒有動搖對周禮的信仰,孔子對周禮是充滿真摯的感情,孔子說:“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任何精神崇拜,必須有非物質的精神條件,周禮仁愛的思想,就具備了這一條件。
我在不少文章中說明孔子仁愛的思想含有物質性,因此不是徹底的非物質精神。但是必須客觀的看到,孔子仁愛的思想毫無疑義也具有非物質的精神,正是這一精神條件,才使孔子始終的堅持“知其不可而為之”。
相比之下,老子思想其實是全部被物化了,老子不再相信非物質的仁愛精神,而物質化的周禮形式,在老子心目中更是沒有任何地位。
老子沒有興趣教孔子周禮,而是很玄妙的講授了物化了“道”的矛盾精神,這種無限物質宇宙觀的認識,很可能開闊了孔子的視野。
《史記》的記載,讓我們領略了孔子博大胸懷,盡管孔子不贊成老子放棄周禮文化,但是老子“道”的宏大思想,孔子深深贊嘆,情不自禁的稱贊老子是龍。
老子不僅思想上背叛了周文化,而且思想的異化導致老子最終犯了嚴重的“政治錯誤”。
《史記老子傳》:
老子“周守藏室之史也”,“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 關令 君喜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于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午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老子是東周在職的文化大臣,吃的是皇糧,但當周王朝大勢已去,老子壓根就沒有想到名正言順的堅守崗位,更是沒有去想以身殉職,而是不辭而別,棄國家事業而不顧,獨自偷偷的跑了,不知所蹤。(可以聯想今天富人紛紛跑到國外,是有歷史文化原因的)
如若不是京城城門官攔住老子,逼著他寫下《道德經》,否則中國文化最精彩的思想密碼豈不失之交臂?
老子是不是很自私?自私的跑掉,思想也差一點自私的秘而不宣,道教自私的成仙和老子自私的跑掉不是很相似嗎?
當然這些都是如同宗教事跡一樣的歷史傳說,信則有!
但是既然傳了文字下來,那么就成了中國歷史承認的一種文化價值。
中國有個成語“三十六計走為上”,和老子的跑走有關系嗎?
即使兩者沒有聯系,但是兩者的文化價值觀何其相像!
中國文化很有意思,一方面高調 宣傳忠 君愛國思想,“不成功便成仁”!另一方面對老子這樣很嚴重的“逃跑主義”(通向變節投降)也網開一面,幾乎沒有歷史的追究、審查、批判,連孔子都對老子稱贊不已。
中國文化提倡忠君,也接受叛變君主后的變節或者浪跡江湖。前者有“士為知己者死”等多種理論的支持;后者有“天命無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等理論的解讀或者開脫。
中國文化,英雄是不問出身,抓到老鼠就行,因為中國文化進入門檻很低,只需要本能性的物質霸氣,中國文化是物質的博弈而非精神的博弈;
中國文化的英雄,又是識時務者,“時務”是什么?是物質世界!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等同有奶便是娘。因此中國文化中的英雄是赤裸裸的物質崇拜性的英雄。
嚴復譯著《天演論》,在中國近代文化陣地上赫赫有名,引進西方的進化論,所謂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其實就是傷天害理,弱肉強食。
嚴復為什么沒有介紹西方根本性的人權文化?可能不是因為他精神上的民族主義,而很可能是他認識不足,沒有認識到西方文化崇拜個人精神的本質。
因為人權精神文化和中國物質文化迥然不同,而以物質競爭為價值尺度的達爾文進化論,倒是和中國物質性的歷史文化氣味相投,因此西方文化物質性的部分,很容易引起中國學者的興趣,也很容易找到共同語言。
老子背叛和逃跑的事實,中國歷史文化不僅沒有加以追究和指責,相反常常成為中國人操守變通的理論依據。
中國文化如此復雜靈活,如此沒有絕對性,根本原因它是一種物質性的文化,沒有普世性的可以絕對依托的神圣精神。
孔子思想,雖然屬于世俗權力價值文化,但是含有超脫世俗物質的絕對精神,但是還微弱,不能有效獨立,更沒有普世的條件,但是正因為孔子的思想,在中國文化中相對的說最具有絕對精神,因此孔子的思想才成為中國文化最有健康影響的部分。
孔子心胸寬廣大,孔子一生沒有服務于周中央王朝,但是孔子對周的忠誠,即使命運坎坷到“累累若喪家之犬”,孔子還是矢志不渝,絲毫沒有動搖。如此堅定的信仰周禮,卻能夠容納老子對周禮的離經叛道,充分表現了孔子中庸之道的海納百川,豁達大度。
但是畢竟孔子和老子思想有著很大區別,后來他們思想在歷史發展中各自分道揚鑣。
司馬遷記載:孔子前去求學老子時,兩人關系亦師亦友,很是恭敬親切,后來情況卻發生根本變化,儒家和道家的思想影響越來越大,社會利害關系彼此也越來越勢不兩立,到了司馬遷年代,《老子傳》寫道:“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豈謂是邪 ? 李耳無為自化,清靜自正。”
中國文化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孔子和老子在“道”的源頭上,主要表現出“克己”的一致性,但是隨著中國“道”文化的茁壯成長,孔子和老子的文化價值的相異,就越來越變成,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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