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王者”氣象，何來“王道”思想？
邱 波
日前，兩岸三地的專家學者和企業界、科技界等有影響的嘉賓共同參加了在南京舉行的題為“弘揚中華文化探討王道理念構建和諧世界——王道思想的當代意義”的學術研討會。既然研討會的主旨是探討“王道”思想之于自身發展和世界共存為依歸，而中國歷史上所曾宣揚的“王道”思想都是建立在“王者”氣勢的基礎上，由此便構成了這樣一個問題，即，今日中國是否已具“王者”氣象了呢？與此同時，由于參加研討會的諸多人士均將“王道”思想與中國傳統文化作實質性牽連，由此又構成了另一個問題，即，何謂中國傳統文化呢？
其實，稍具中國文化史的人都清楚，中國文化非常寬泛，原本是沒有所謂“傳統”稱謂的。眾所周知，在春秋戰國時代，老子宣揚“小國寡民”思想，而孔子鼓噪“仁政治國”主張，但這兩位思想大師的迥異理想則均未能在其所處年代獲得認同和實踐；其受挫結局并不難理解，因為孫子“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的決勝理念更適應群雄割據、各自爭勝的春秋戰國的時代需要。僅由于實現國家完全統一后的歷代王朝均采行漢武帝所開創的有助于王權長期統治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施政方略，才逐步將孔子的儒家學術確定為必須遵循的“文化傳統”的；但這單一方式的傳統文化，其危害性卻也有過無數的歷史見證。
無“王道”思想的前例
正因為相關研討會存在著打造中國“王者”氣象的意向，由此也就令筆者回想起了約一年前所曾發生的有關“中國魅力”的討論。當時，內地《環球時報》以轉譯的方式而將美國詹姆斯頓基金會《中國簡報》的最新一期文章呈現給內地讀者。這篇題為《中國東南亞“魅力攻勢”遇難題》的大作雖然沒有直接觸及中國傳統文化，但該大作所突出關注的“自從本世紀初以來，中國通過外交‘魅力攻勢’，試圖讓東盟領導人相信其國力的上升將帶來經濟機遇而不是戰略威脅”之中國路向，卻還是體現了其對中國“和平崛起”理念的清晰認知。
由于西方社會早已清晰體認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實質內涵，而正在啟動的所謂“王道”思想或“魅力攻勢”又均以中國傳統文化為引領，由此所構成的問題是：以孔子學術為主旨的中國傳統文化是適應當今世情變遷需要的恰當選擇嗎？或者換句話說，中國傳統文化唯有孔子嗎？人們記得，當美國贏得冷戰勝利并因此而成為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時，美式民主曾成為各國競相追尋的努力方向；事實上，自21世紀以來在前蘇聯各加盟共和國之間相繼發生的所謂“顏色革命”，不更是美式的所謂“魅力攻勢”在新時期的再度展現嗎？
然而，時過境遷，基于其它戰略目標的思考，美國并沒有因為俄格軍事沖突而對薩卡什維利的求援訴求給予切實反應，從而令薩氏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助；同樣，以美式民主為口號而贏得烏克蘭總統職位的尤先科，卻也在尋求連任時而遭遇了只有個位數支持率的重挫。試想，在美國是唯一超級大國、而其美式民主理念也曾獲廣泛推崇的情況下，其曾經的“魅力攻勢”尚且無疾而終，中國僅僅因為三十年改革開放的經濟成就而對基于孔子學術為主旨的中國傳統文化去推展所謂的“王道”思想或“魅力攻勢”，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做派嗎？情況很清楚，如果真有“王道”思想或“魅力攻勢”，包括越南在內的東盟國家還可能搶奪中國油氣資源嗎？事實上，菲律賓日前又開始了搶奪中國海權的新行動。
孫子主張更有采用性
坦率而言，今天的國際世情與中國歷史上的春秋戰國時代存在相當程度的契合，也就是說，強國期待更強，而弱國則決不愿意自己被侮辱甚或被兼并；而如果條件具備的話，弱國搶強國的利益、或者強國搶弱國的利益、抑或強強相撞而令弱國或其它強國受益，此類事例不論是在動物世界中發生的鬣狗搶獅子食物的事例，還是人類世界中發生的美國討伐薩達姆的事例，實際上都是叢林規則在實際情境中得到切實體現的真實反映。因此，不論美媒曾經就南海問題而發表《中國東南亞“魅力攻勢”遇難題》的文章所表達的意涵，還是中國自身正在著力推進的所謂“王道”思想，實際上都凸顯了中國在相關思考方面所實際存在的問題；事態很清楚，中國關注自身利益的側重點并不局限于南海，應該還有更廣泛的范疇。
正因為中國根本不存在國際事務方面的所謂“王道”思想，或者更具體點說，基于孔子學術為主旨的中國傳統文化根本無法適應世情激變的當今環境的應對需要，因此，在涉及自己核心利益的問題上，多鉆研叢林規則（或孫子的兵家權謀）而少宣導孔子學術，應該更利于防止極端事件的發生。不是嗎，為防止群鬣狗搶雌獅食物，雄獅經常會對鬣狗首領發動毀滅性攻擊；同樣，為防止不懷好意的國家搶占自己利益，中國是否也應該采行雄獅行動呢？
需要強調，叢林規則也并非無理性蠻干。只要看看獅子鮮有與鱷魚爭斗的情形，或者回首一下美蘇博弈并未發展到正面廝殺的現實，人們也就可以得出這樣一種認知，即，真正的英雄都是非常智慧而理性的；倘使中國政府能夠通過孫子理念和實際行動而威懾心懷不軌國家——其作用點除了南海問題以外，還應該涉及所有方面——那么，則不僅可以令其打消不良企圖，而且更有助于全人類的和平與穩定。所有世情表明，基于國家利益的需要，摒棄所謂的“王道”思想而全力實施更有針對性的孫子主張，實際上是適應世情變遷的最佳選擇。
作者：邱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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