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高中時期（2008年-2014年）的鄙人是典型的自由主義憤青：關心時政，針砭時弊，胸懷天下，指點江山；讀了一點文史，尤其喜歡犄角旮旯的野史秘聞；動輒質疑體制，張口閉口“民主自由”；自以為是，自命不凡，自詡懷揣“社會良心”的“公共知識分子”（不曾想，如今“公知”已成過街老鼠）。一句話：眾人皆醉我獨醒。這種狀態起碼持續到大一上學期。
那一時期的中國正處于劇烈的經濟發展期，GDP高歌猛進的同時，亂象叢生，各類負面新聞層出不窮。微博等新興自媒體雨后春筍般勃發，信息爆炸，泥沙俱下，輿論場如火藥廠，一點就著。大環境如此，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無知的我難免智障。
本科期間，讀書稍多，心智略成熟，眼界也開闊了點，學了點傳播學，有了點媒介素養，開始對帝國主義西方列強祛魅。尤其深度質疑它們引以為傲的政治經濟制度，不過是資本財閥哄騙愚民的娛樂游戲。有關這一點，特朗普同志曾在公共演講中直言不諱，令人感動。也時常翻墻，不過，翻墻不僅讓我更黃，也讓我更紅——外媒對中國的抹黑太低級了，其技巧遠遠不如三聯財新南方系等“良心媒體”，一觸即破，反而激發我的民族主義熱情。正經說，Quora值得一逛，那里尚有一些外網的智商殘留。
但我個人的世界觀卻越發糾結：東方的特色制度我所不喜，西方的自由民主也只是過家家，那人類該何去何從？
這讓我對人類整體感到失望，對人類前途十分悲觀。
回首此事，中二至極。
但我當時，確實作如是想。
轉機出現在2017年的冬天。一戰考研筆試后，苦等出分的我百無聊賴，在圖書館歷史區瞎逛。一抬頭，猛然發現一本《紅星照耀中國》。哦，中國新聞史里有提到過。電影《驢得水》的結尾是校長女兒在一片春光中奔赴延安，有好事者問導演，劇情如此安排是否是為了過審？導演答：并不是，當時的延安確實是很多年輕人心中的圣地，他們都是捧著《西行漫記》（《紅星照耀中國》當時的譯名）去的。
左右無事，決定看看。
讀罷《紅星照耀中國》，對社會主義及其領袖的歷史偏見有所改觀，試圖更進一步，苦于無從下腳。
直至2020年春天，居家讀研，我開始讀潤之的毛選。
感謝然姐
曾不止一次被人提問：你讀過的對你影響最大的一本書是什么？我往往陷入沉默，絞盡腦汁后，言不由衷地說一個裝逼唬人的書名。
讀過毛選之后，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我這兒徹底塵埃落定。
之后然姐不時向我推薦馬哲經典，先短后長，由淺及深。我順桿就爬，自行摸索，簡單制定了一份馬哲入門的閱讀計劃。吾雖駑鈍，貴在堅持，終于今年夏末完成此計劃。
書單如下，按閱讀時間排序，粗體為重點推薦。
《毛澤東選集：第一卷》 毛澤東
《毛澤東選集：第二卷》 毛澤東
《毛澤東選集：第三卷》 毛澤東
《毛澤東選集：第四卷》 毛澤東
《黑格爾法律哲學批判導言》 [德] 卡爾·馬克思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國家與革命》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工資、價格和利潤》 [德] 卡爾·馬克思
《哥達綱領批判》 [德] 卡爾·馬克思
《共產主義原理》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雇傭勞動與資本》 [德] 卡爾·馬克思
《<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導言》 [德] 卡爾·馬克思
《毛澤東選集：第五卷》（靜火版） 毛澤東
《德意志意識形態：節選本》 [德] 卡爾·馬克思/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 [德] 卡爾·馬克思
《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德] 卡爾·馬克思
《自然辯證法》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英國工人階級狀況》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政治經濟學概論（第五版）》 徐禾 等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 [德] 卡爾·馬克思
《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法蘭西內戰》 [德] 卡爾·馬克思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反杜林論》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共產黨宣言》 [德] 卡爾·馬克思/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延伸閱讀：
《紅星照耀中國》 [美]埃德加·斯諾
《毛澤東傳》 [美]羅斯·特里爾
《毛澤東傳》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
《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 [法] 讓-雅克·盧梭
《新教倫理和資本主義精神》 [德]馬克斯·韋伯
《逃避自由》 [美] 艾里希·弗洛姆
《西方哲學史》 [英]羅素
《劉擎西方現代思想講義》 劉擎
《中國哲學史》 馮友蘭
《世界經濟簡史》 [美]龍多·卡梅倫，拉里·尼爾
《國富論》 [英]亞當·斯密
后續計劃：
《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 毛澤東
《毛澤東文集》（1-8卷） 毛澤東
《毛澤東年譜》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
《論住宅問題》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怎么辦》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列寧論新經濟政策》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馬克思恩格斯論中國》 [德] 卡爾·馬克思/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資本論》 [德] 卡爾·馬克思
《哲學的貧困》 [德] 卡爾·馬克思
《論列寧主義基礎》 [蘇聯] 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斯大林
《進一步，退兩步》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列寧論中國》 [蘇聯]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
《德國農民戰爭》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下文是一些個人愚見。
《毛澤東選集》，毛澤東。
毛選前四卷乃潤之親自編輯，字斟句酌，篇篇精品。四卷雄文讀罷，三觀重塑，五體投地。潤之真乃千古偉人，經天緯地，繼往開來。之前寫過：
毛選簡直再造了我對世界的認識方式和思維邏輯。教員的文章，用詞極其通俗，說理極其深刻，深入淺出，鞭辟入里，但凡識字的人，都能讀懂。
冬不貳，公眾號：零號公寓404冬不貳的2020年度閱讀報告
第一卷為第一次和第二次革命戰爭時期。第一篇文章第一句話：“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所謂統一戰線，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抗戰時期，代表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蔣匪可以團結；解放戰爭時期，舉棋不定左右搖擺的小資產階級可以團結；新中國建立后，表里不一陰奉陽違的舊知識分子也可以團結；改革開放后，連外資都可以團結，遑論買辦。凡是有利于社會主義事業和人民福祉的，不管階級，無論出身，都是統戰對象。可以說，第一卷是我的社會主義啟蒙：什么是階級分析，什么是辯證唯物和歷史唯物，中共如何在內憂外患中發展壯大，新中國為何選擇了社會主義……讀罷此書，豁然開朗。相見恨晚。建議讀毛選之前先看看潤之的傳記，了解其生平大略，有助于理解其思想哲學。第一卷的重點文章應該是：《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對本本主義》《實踐論》《矛盾論》。尤其是《實踐論》和《矛盾論》，是潤之少有的純哲學著作，是對馬恩辯證唯物主義根本思想的繼承和發展。有了這兩篇文章，潤之于哲學，可謂登堂入室。
第二卷為抗日戰爭時期（上）。這一卷最重要的應該是《論持久戰》和《新民主主義論》，其余內容基本圍繞這兩篇做文章。八年抗戰艱苦卓絕，我們作為后來者站在上帝視角，看不到當時的情況何等絕望和無助。潤之依舊目光犀利，穩準狠，抓住要害，綱舉目張?！墩摮志脩稹钒l表于1938年5月，精準預測了其后七年的抗戰走向。所謂領導，就是熟悉歷史，把握當下，預判未來，順勢而為。潤之作為領導，對歷史了解之清晰，對現狀認識之深刻，對未來前瞻之準確，歷史罕有?！缎旅裰髦髁x論》要結合外國歷史和國際形勢，因為近代中國的國情實在太特殊，與世界主流革命的共性甚少，和原有的民主主義理論不匹配，潤之不得不搞一個“新”的。人家是資產階級反封建，民族資本反帝國主義侵略，無產階級反資本。近代中國的資產階級壓根就沒發展起來，屈服于帝國主義，淪為買辦；封建勢力屈服于帝國主義，甘作幫兇；工人階級勢單力薄，任人宰割；體量占絕對優勢的農民又被封建勢力壓迫，難以翻身。此情此景，等待民族資本發育茁壯再去推翻封建勢力，遙遙無期。好在潤之找到了新路，搞工農武裝割據，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在理論和實踐上都完成了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不過，潤之一度也很憋屈，甚至被高層指責“根本不懂馬克思主義”，只是“讀了點《孫子兵法》”。嗐，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第三卷為抗日戰爭時期（下）。這一卷最重要的應該是《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和《論聯合政府》，尤其是前者，對我觸動極深。文藝不是無根之木，它有來源，有創作者，有服務對象。這其中最本質的就是：文藝是為誰服務的？所謂“為藝術而藝術”，都是扯淡。人類社會進入私有制以后，消滅私有制實現共產主義之前，階級性是一切上層建筑的根本屬性。否認階級性或弱化階級性，也就是常見的“不談政治”。可是，不談政治并非真的不談，只是對當下的政治不認同，迫于眼前利益又不敢談心中向往的政治，只得“不談政治”。就好比，雙重標準也并非真的“雙重”標準，而是內心真實的標準過于無恥，不足為外人道也。既然階級性不可避免，那么為哪個階級服務就決定了文藝評判的根本方向。潤之的文藝思想立足于最廣大無產階級勞動群眾，毫不留情撕破了小布爾喬亞和資本家的偽自由與假民主的面具，犀利至極。話說回來，單純的政治正確并不可取，因為：
缺乏藝術性的作品，無論政治上怎樣進步，也是沒有力量的。因此，我們既反對政治觀點錯誤的藝術品，也反對只有正確的政治觀點而沒有藝術力量的所謂“標語口號式”的傾向。
毛澤東1942年5月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
第四卷為第三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這一卷的核心是解放戰爭和戰后建設。解放戰爭主要是反蔣反美，戰后建設主要是繼續土地革命和發展民族工商業，都非常的具體而微，除了《論人民民主專政》幾乎沒有宏觀之論。潤之罵老蔣和美帝罵得痛快，嘲諷司徒雷登那篇堪稱最佳。
第五卷為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這時，國內政治軍事大局逐漸穩定，但是經濟建設上，百廢待興；思想文化上，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殘留嚴重。舊中國的知識分子不喜歡社會主義，他們高高在上，不事農桑，當慣了大地主和資本家的附庸，做不來為工農群眾俯首的孺子牛。所以，潤之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既團結又批評”，“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可惜，縱然個人能耐再大，也擋不住時代大勢。時來宇宙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這一卷最重要的文章應該是《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前者是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提綱挈領的根本指導，常讀常新；后者是為了反對內部矛盾擴大化——很遺憾，后來還是擴大了。這一卷好多篇的題目非常強烈有力，如下：
《中國人民站起來了》
《中國人民大團結萬歲》
《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永遠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
《不要四面出擊》
《中國人民志愿軍要愛護朝鮮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批判大漢族主義》
《為建設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而奮斗》
《原子彈嚇不倒中國人民》
《增強黨的團結，繼承黨的傳統》
《堅定地相信群眾的大多數》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第六卷和第七卷沒有官方版本，皆為民間自行編輯。
《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馬克思。這是我第一次正經閱讀馬克思本人的哲學著作。雖然是譯文，也能明顯察覺出馬克思字里行間的熱火激情。他是一位電閃雷鳴的天才，文思泉涌，狂風驟雨，噼里啪啦，似乎他寫作的速度永遠跟不上他的思想。這篇導言有一句名言廣為人知，“批判的武器不能取代武器的批判”，故而，馬克思主張，“對宗教的批判最后歸結為人是人的最高本質這樣一個學說，從而也歸結為這樣的絕對命令：必須推翻那些使人成為被侮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關系！”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恩格斯。相比于馬克思的雷霆萬鈞，恩格斯十分溫柔，和風細雨，潤物無聲。馬克思是開山斧，開天辟地，地動山搖；恩格斯是綿里針，抽絲剝繭，娓娓道來。《家私國》第一次讓我體會到歷史唯物主義的魅力，全書近二十萬字濃縮成一句話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那句：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尤其要把這本書推薦給女權或女性主義者們，知道“是什么”，明白“為什么”，才能找的正確的“怎么辦”。家庭是伴隨私有制的產生而出現的，也會隨著私有制的消滅而解體。而私有制是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根源，私有制消滅后，人人平等才會得以最大程度的實現，進而為男女完全平等創造必要的前提條件。摘一段《家私國》的結尾吧，然姐說他看完熱淚盈眶。
管理上的民主，社會中的博愛，權利的平等，教育的普及，將會揭開社會的下一個更好的階段，經驗、理智和科學正在不斷向這個階段努力。這將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復活，但卻是在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
[德]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恩格斯。如果對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感興趣，本書應該是入門。馬克思才華橫溢，喜歡在各種西方文化意象里的引經據典，閱讀門檻太高，難以望其庭院；恩格斯是馬克思的整理者，讓我等凡人可以更輕松地閱讀和理解馬克思主義。本書內容都在題目里，翔實嚴謹，短小精悍，十分推薦。
《國家與革命》，列寧。第一次讀列寧，感覺他和潤之很像，都非常善于運用馬克思主義分析并解決實際問題?；蛟S列寧在本書中批駁的無政府主義、機會主義和資本主義代議制的種種缺陷，在今天看來十分顯而易見，但是論證過程值得一看，精妙絕倫。
《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恩格斯。幸好之前讀過《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此書作為《家私國》的補充，詳細地闡述了辯證唯物和歷史唯物的淵源和揚棄，加深了我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解和認可。恩格斯對工人運動持樂觀態度，但我并不樂觀。
《工資、價格和利潤》，馬克思。這本小冊子是本科必修課馬原經濟部分的擴充版，只是更加細致具體，循循善誘，引人入勝。馬克思的文風，斗志昂揚，激情澎湃；相較之下，恩格斯則輕聲細語，入情入理。話說這對搭檔神似毛周。
《哥達綱領批判》，馬克思。單看哥達綱領，居然覺得頗有幾分道理；馬克思批判之后，才恍然大悟其荒謬。“在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之間，有一個前者變為后者的革命轉變時期。同這個時期相適應的也有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 社會主義的諸多弊病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權利永遠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所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發展。”何況眼下的中國尚且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共產主義原理》，恩格斯。基本上就是《共產黨宣言》的草稿吧，具體細致地論述了無產者的革命方法和共產主義的抵達方式。盡管恩格斯已經極其心思縝密、邏輯嚴謹、考慮周到、目光長遠，但是聯系到中國近代以來的歷史及現狀，還是不得不感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偉大。
《雇傭勞動與資本》，馬克思。基本上快要引出“剩余價值”了，無產階級造反有理的革命理論依據呼之欲出。這本小冊子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是：作于馬克思本身思想尚未完全成熟的時期，邊角枝丫處不盡準確，對照后期恩格斯對此書“一些必要的修改和補充”（當時馬克思已亡故），可以看出馬克思主義的完善歷程。
《<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導言》，馬克思。自認為也算是讀了一些馬克思主義，這本是目前為止最難理解的。序言還好，言簡意賅，論點分明；導言部分就開始一頭霧水，結論我都明白，但是論證過程讀起來好累。高城深塹，壁壘森嚴，令人望而生畏，嚇得我更不敢讀《資本論》了。日后買一套自己的馬恩選集重讀吧。
《德意志意識形態：節選本》，馬克思，恩格斯。本書的要旨簡單明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共產主義的目標是消滅階級、消滅剝削，必須首先建立無產階級專政。不過，馬恩，尤其是馬克思，語境基于西歐的文化土壤，其論證、駁斥、比喻、引典時大量使用西方的文化意象，給我們東方讀者造成了莫大閱讀障礙。
《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馬克思。據說本書是馬克思第一次以唯物主義分析具體的社會變革?？上覍Ψ▏锩匪跎伲▋H限于歷史教科書和《悲慘世界》，連“二月革命”都是現查的），本書于我甚是艱澀。所幸道理還是明晰的：歷史唯物、經濟基礎、階級分析。馬克思慧眼如炬，洞悉表里，一針見血，道破本質。
《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 ，恩格斯。本書總結了德國1848-1849年革命的經驗，以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分析了革命的前提、性質、動力和階段，以及各階級和政黨的態度，綜合全面，鞭辟入里，堪稱階級分析之典范?？膳c潤之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對比閱讀，足見中西差異。
《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馬克思。本書分析了法國的二月革命，進一步闡述了歷史唯物主義、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革命。馬克思博聞強記，各種引用歐洲的歷史、文典、詩歌和神話，信手拈來。于我等不熟悉歐洲歷史文化者，甚是難受。
《自然辯證法》 ，恩格斯。恩格斯試圖對19世紀中葉自然科學的重大成就做一個辯證唯物主義的梳理，順帶批駁形而上學和唯心主義，遺憾未能完稿。囿于彼時的科學發展水平，恩格斯竟能對自然科學如此洞悉深思，令人贊嘆。書中對古代生物和原始部落的闡述，隱約可見日后《家私國》的影子。不過，時至今日，這本殘缺的對自然科學的辯證總結，難免有過時之嫌。
《英國工人階級狀況》，恩格斯。讀得比較簡略。作為恩格斯二十四五歲的作品，本書疏于理論，但卻通過詳實的數據和大量的事例論述了底層勤勞的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引出社會主義革命的合理性。不過，如果只是要了解無產階級的痛苦，還需要回望十九世紀的英國工人嗎？
《政治經濟學概論（第五版）》，徐禾 等。革命導師馬克思的偉大著作《資本論》思想博大深邃，邏輯嚴密精細，知識包羅萬象，內容浩繁厚重，難讀至極。相比之下，本書概念準確，結構完整，文字流暢，說理透徹，可謂《資本論》的通俗性縮寫，堪稱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大眾化的光輝典范。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馬克思。第一部分還是比較易懂的，后面的的哲學部分甚是難讀，一個句子讀兩遍仍是云里霧里。倒是最后一段話蠻通俗：如果你在戀愛，但沒有引起對方的愛，也就是說，如果你的愛作為愛沒有使對方產生相應的愛，如果你作為愛戀者通過你的生命表現沒有使你成為被愛的人，那么你的愛就是無力的，就是不幸。
《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 ，列寧。列寧苦口婆心循循善誘，千言萬語其實就是一句話：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理論一定要結合各國實際，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法蘭西內戰》，馬克思。馬克思慧眼如炬，“在偉大的歷史事變還在我們眼前展開或者剛剛終結時，就能準確地把握住這些事變的性質、意義及其必然后果。”巴黎公社作為無產階級建立政權的首次嘗試，雖敗猶榮，“工人的巴黎及其公社將永遠作為新社會的光輝先驅而為后人稱頌。”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 ，列寧。“斗爭的形式由于各種比較局部的和暫時的原因，可能發生變化，而且經常在發生變化，但是，只要階級存在，斗爭的實質，斗爭的階級內容，是始終不會改變的。”本書副標題為：通俗的論述。很直接，確實通俗，深入淺出。
《反杜林論》，恩格斯。此書本是恩格斯為批判杜林的庸俗社會主義而作，不成想，杜林雖然庸俗但是論述還挺全面，因而此書得以完成馬克思主義的全面總結。駁論不好讀，因為你得先讀一遍被批駁的漏洞百出的原文，然后再條分縷析。同樣是被馬恩批駁，杜林所作比哥達綱領差遠了。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不徹底的社會主義本質上還是為資本主義張目。
《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馬恩經典一路讀下來，到此算是登堂入室。相比較其它著作的條分縷析，《宣言》更多的是概括和口號，“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倘若馬恩目睹我們今天的所作所為，不知二位作何感想。
欣慰也？痛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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