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啟蒙時代至今已有兩百多年,出乎當時哲人們的預料,理性的高揚并沒有導致思想和價值的趨同。時至今日。思想和主義之爭并不是“笑漸不聞聲漸悄”,而是愈演愈烈。這一現象引發了許多困惑:如果社會科學領域也像自然科學領域一樣,存在某種客觀規律,為什么人的認識不能像自然科學領域一樣,統一到客觀規律上來?如果社會科學領域不存在這種規律性,那么社會科學研究的意義和價值又何在?這一問題,涉及到了許多思想爭論的核心和關鍵。正視這一問題,可以說是對社會科學進行有效研究的前提。
從經驗判斷出發,不難看到,人類社會領域確實也呈現了規律性的特征,但這種規律和自然界的規律是不一樣的;人們認識社會科學規律的方式,更與自然科學領域不同。自然科學領域發現的規律(假設),可以通過實驗室設計排除了其他作用因素的實驗,來予以驗證或否定,所以,它的結論是確定的,具有必然性;但也是簡單的,因為排除了其他作用因素,參與的要素簡單。這種規律的作用,一是發現,即發現自然界早就存在,但此前還未被人類所發現的東西,如新的化學元素;二是發明,即將知識轉化為科技。但是,它不是關于自然界的整體性結論。所以,即使到了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自然科學要預測自然界的整體狀態或復雜現象,也是困難或沒有把握的,例如氣候、地震。
社會科學則不同,它一開始所面對的,就是社會的整體狀態或復雜現象,所以,它無法通過實驗室設計排除了其他因素影響的實驗來驗證理論的正誤。也因此,其結論其實是一種經驗性的總結,就像民間通過諺語對氣候變化的總結,或者是《三國演義》開篇對“天下大勢”的總結一樣。這種結論,只在一定概率下成立,而不具有自然科學那種確定性。也就是說,它表達的不是必然性,而只是可能性。因此,在這一領域,不宜說自己的結論是必然的,或不同觀點是不可能的;而只能說,某種結論大概率成立,另一種小概率成立。
既然社會科學理論只是對可能性而非必然性的描述,差別只在概率的大小,那么,人們對待社會科學的規律、結論,就應該采取與看待自然科學規律和理論有所不同的態度。社會科學的規律和結論,不應該被人們確信不疑,更不值得去頂禮膜拜,不管它是馬克思主義,還是自由主義;也不管它是自己的觀點,還是別人的理論。明白了這一點,思想爭論將會減少很多。
還有一種方式,可以推導社會科學結論的有限性:任何一種理論,相信其在核心論點上,都是大概率可以成立的。但任何理論的構成,都需要從核心論點出發,進行多次推導;而推導越多,其成立的概率就越低。例如,第一次是60%,第二次就成了60%的60%,再多推導幾次,大概率就變成了小概率。
按照亞里士多德的三段論,推理包括大前提、小前提、結論。理論的推演如果以核心觀點作為大前提,在其小前提上,可能也會加入一些有效性,但其有效性遞減的趨勢不會改變,否則,核心觀點就不成其為核心了。所以,越是龐大的理論體系,其實越脆弱、越可疑。
這就是所有社會科學理論都不靠譜的原因。與自然科學揭示的是必然性不同,社會科學揭示的只是可能性。可能性有概率大小之分,而爭取達到更大的概率,就是社會科學研究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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