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歷史是有邏輯的。馬克思關于人類社會形態發展的結論大體上是正確的。中國之所以沒有較早的步入資本主義序列,最大的問題在于政治不穩定,而在相當長的時期內起決定性作用的因素是少數民族問題。而這個問題又和我之前所講的王朝二代政變相關聯,這形成了一個怪誕無比的陷阱,中國落入了非突破自身利益無法擺脫的陷阱中。對中國國運影響猶大的就是滿清入關。要是對比明朝、清朝、民國、人民共和國的歷史,是很有意思的,好像時間逆流,讓我們重新回到過去一般。
實際上在中國封建社會的整個時期,王朝的繼統都存在問題。但從隋朝以后,二代改政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而且達到了改朝換代的效果,這不得不讓我們分析其中的緣由。開國之君是很偉大的,在位時間也很長。但這就使得本來就已經非常龐大的功臣集團之間的斗爭更加激烈。朱元璋殺了那么多貪官,但是洪武年間的官僚數量還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清朝滿漢兩套體制,都難以逾越。但僧多肉少,統治集團的內斗就成為重建王朝秩序的必然選擇,二代政變幾乎不可避免。
但政變上臺的人員,為了證明自身合法性,幾乎都進行了軍事冒險。隋煬帝楊廣、唐太宗李世民征高麗,宋太宗趙光義征北漢、遼,元世祖忽必烈征南宋,明成祖朱棣征北元,清世宗胤禛征西北,蔣介石中原大戰,還有當朝的對越自衛反擊戰。但除了兩個少數民族政權,其他的行動從長時段來看動搖了國本,隋則滅國。宋太宗征遼失敗,使得宋喪失了進取心,從此一味龜縮,但美其名曰韜光養晦。宋朝呈現的程朱理學,是早期儒學的神學話,可以成為中國資本主義的圣經。但在外族強大的壓力下,一切改革都只能化為泡影。宋朝文武分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文武全才,這使得宋喪失了最后的機會。宋朝的思想、文化、經濟、科技幾乎都達到了封建王朝的鼎峰,但蒙古人一旦入主中原,一代人也就化為灰燼了。歐洲的情形也是這樣,佛羅倫薩、威尼斯、荷蘭都可成為資本主義的奠基地,但沒有強大的武力支撐,最終只能是曇花一現。
明成祖朱棣沒有解決北元問題,使得明朝一直處在威脅之中,終成大患。程朱理學在明朝有了發展,是為王陽明的心學,這其實可以看成是資產階級政綱,從此知識分子積極參與到政治斗爭中。東林黨和浙黨的爭斗幾乎是明末的政治主題。這些黨派的能量很大,控制了明末的輿論,也使得崇禎增加江浙賦稅的提案付之東流,這場勝利幾乎可以媲美英國《大憲章》的簽訂。但中國早期的資產階級缺乏遠見,在明朝面對來自東北滿清的威脅時,他們還在為自己的蠅頭小利錙銖必較。晉商更是直接投到滿清門下,為滿清提供槍炮和糧餉。最終,大明王朝覆滅了,以錢謙益為首的早期資產階級代表人物們,又變賣家產,投身反清復明的運動,不是歷史的絕大諷刺嗎?
滿族以落后民族統治中原,讓中國滋生的資本主義萌芽再次夭折,反而是大大強化了中國的封建統治,滿清皇權也達到了中國封建社會的頂峰。滿清入關,不但大肆屠殺人口,而且大肆圈養奴隸。富庶的江南又有多少妻離子散的慘劇發生。土地大量兼并,社會的底層大量破產,這種現象在滿族自身也是大量存在的。有清以來,反清復明成為永不過時的口號,農民起義幾乎從來沒有停歇,清王朝幾乎搖搖欲墜。雍正的上臺,著力解決這些深刻的社會矛盾。首先一步,就是統治階級的內斗。他把他的政敵幾乎肅清干凈了,這樣的好處是降低了統治集團的規模,減輕了下層的負擔。經營西北,也使得更多的低級別的滿人有了生存的保障。文化上,則使得文字獄開始盛行。到乾隆帝大肆收盡天下藏書,有計劃的消滅不符合正統要求的思想,有目的的編纂《四庫全書》,滿洲貴族取得了文化領導權。中國的封建統治技巧更加高超。這一切都被曹雪芹的《紅樓夢》藝術傳神的揭露出來。
這種民族壓迫是很脆弱的,會產生極大的反彈。鴉片戰爭、甲午戰爭期間清軍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甚至是對抗;滿漢官兵之間對立嚴重、互相拆臺,這些最終導致了滿清的步步衰頹。甚至在清王朝沒有滅亡之際,各地的報紙就把滿清定為非法。滿洲貴族的各種宮廷秘聞經有心人的渲染,無孔不入的四處蔓延,滿清在天下人的咒罵中結束了自己的征程。在我看來,滿清是個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以不對的方式建立的不對的王朝。
中國資產階級的發展被大元帝國和大清帝國阻隔之后,已經被遠遠地拋在后面了。他們已經無法抵擋外國資本主義對中國的軍事、思想、文化的入侵。這就像一個在早年掉入狼窩的嬰孩一樣,以后的再教育只能是徒勞無功的。從這個意義上說,蔣介石的失敗是文化上的失敗。在中國復辟資本主義,無可避免的會使中國成為外國的附庸。因為中國的資產階級沒有底蘊,只能跟在英美后面咿呀學語。我可以借用軍事專家對國民黨打不過日本人的結論,笨徒弟是打不過留一手的師傅的。中國的資本主義也帶有濃厚的封建氣息,已成為一種落后文化,執迷不悟,只能重蹈滿清覆轍。只有社會主義能救中國符合現代歷史,也符合中國文化傳承。因為,只有在中國底層真正繼承了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道的部分。中華民族的希望在于中國人民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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