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植榮：免費醫療并非想像得那么難

　　按照中國衛生部的說法，截至2011 年底，中國基本醫療保險參保人數超過13億人，建立了覆蓋全球最多人口的醫療保障系統。可近些年來，雖然醫改已經進行了好幾輪，不過，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在現實層面的感受卻不如數據統計那么樂觀，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仍困擾著不少人群和家庭。別說大病，就是發個燒感個冒，去醫院走一遭，沒有半天時間，不花個幾百塊錢，估計是不行的。

　　“免費醫療”不是個新詞，想必是每一個國人都向往的。國外的“免費醫療”究竟是個啥樣子?全民“免費醫療”錢從何來?

　　免費醫療并非想像得那么難

　　2008 年，我因腹瀉到醫院檢查，還沒等我把病情說完，醫生就開出了內鏡檢查申請單和200 來塊錢的瀉藥。第三天，我按約定時間到醫院做內鏡檢查，交了230 元的檢查費，檢查報告單上診斷為“乙狀結腸直腸炎”。醫生說需要治療3 個月，我吃了一個星期的藥，花了800 多元，吃完后病情卻并未見好轉。

　　到喀麥隆后，我在駐地附近的一家醫院做了檢查，隨后醫生給我開了兩種藥，說很便宜就沒有收我藥費。吃了才一天，病情就明顯好轉，吃完三天的劑量，腹瀉徹底見好，至今未復發。假如我在國內治療，需要3 個月的療程，藥費一萬多，還不見得能痊愈。

　　在非洲，埃及、利比亞、突尼斯等不少國家實現了免費醫療。除了非洲，英國、加拿大、西班牙、俄羅斯等國也實現了基本免費治療。英國《泰晤士報》曾進行了一次調查，問受訪者20 世紀英國最偉大的成就是什么，近半數的人毫不思索地張口就答“國民醫療服務制度” 。

　　奧運會展示的，總是一個國家最好的東西。在今年的倫敦夏季奧運會開幕式上，最難忘的一幕是，來自全英的600 位醫生和護士走上運動場，擺出流光溢彩的“NHS”(國家醫療服務)字樣，引發全場歡呼，再次向全世界展現他們這一引以為傲的社會保障制度。可以說，NHS 在英國人心目中，已同工業革命、莎士比亞、哈利·波特一樣，成為國家實力的象征。

　　醫生要學會討好病人 二戰剛剛結束，英國滿目蒼痍，百廢待興，但政府立即制定了《國民醫療服務法案》，規定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不管是工人還是農民，不管是公務員還是普通百姓，也不管有沒有工作，英國全民均享受免費醫療服務。國民醫療服務的基本原則是：全民享有，毫無差別，免費醫療，按需服務。

　　在英國各社區，步行不超過20 分鐘的距離你就能找到一位全科醫生。在全科醫生那里，把自己的信息記錄到國民醫療服務系統，獲得一張“國民醫療服務卡”，就可以在英國全境享受免費醫療服務了。

　　為杜絕醫生為病人過度醫療和開不必要的藥品，英國除了醫藥分開外，還禁止醫生的收入與醫藥費掛鉤，全科醫生的收入主要來自政府支付的“人頭費”，即政府按在他那里注冊的人數支付報酬。

　　為保證醫療服務質量，政府制定的政策有意讓全科醫生之間展開競爭，即給患者選擇醫生的權利。作為患者，當然是選擇醫療技術好、口碑好的醫生。這就逼迫醫生盡職盡責地為患者服務，否則就會失去很多“客戶”，自己的收入也會因此下降。醫生要想增加收入，就要多招攬居民注冊、降低就診率，這就逼迫醫生積極開展社區疾病預防工作，增進居民健康。

　　在全科醫生那里就診后，可拿著處方到全國任何一家藥店取藥。在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憑醫生開的處方在藥店取藥完全免費，在英格蘭，如果有工資收入，要交7.65 英鎊的處方費，大致相當于法定最低小時工資，16歲以下的兒童和19 歲以下的學生、60 歲以上的老人、慢性病患者、低收入者則免交處方費。

　　全科醫生診斷不了的患者則被轉到醫院就診。如果住院治療，則一切費用全免，包括餐飲費。筆者1997 年到英國看望一個親戚，親戚對我說，在英國生小孩，住院不但一分錢不花，出院時還可帶著一堆嬰兒用品走，連嬰兒車都免費提供。

　　當然，英國也有不少私營醫療服務機構為患者提供個性化服務。個人可以向私營保險公司購買醫療保險，在私營醫院看病則由保險公司按照保險合同支付賬單。英國大約有8% 的人到私營醫院看病，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去享受免費醫療，而只是把醫療保險作為特殊醫療需求。

　　免費醫療不是計劃經濟 有人批評免費醫療是計劃經濟，這是對免費醫療制度的片面認識。 那些實行全民免費醫療的國家，醫療服務也是通過政府在市場化采購的。不管醫療單位是政府抑或是個體戶，都可以投標政府的醫療服務采購，在同等條件下價低者就可中標，與政府簽訂合同，進入免費醫療服務系統，由政府結算醫藥等費用。

　　在實行免費醫療的國家，全科醫生是整個醫療系統的“看門人”，因為除了急診外的任何患者，都會首先到自己的全科醫生那里就醫，這叫“基本醫療”。全科醫生診斷不清或無法治療的疾病，才安排患者到醫院就診。

　　在英國，基本醫療開支占醫療總開支的80%。英國人大都在自己的全科醫生那里就醫，去醫院的機會很少。不會像在國內看病，樓上樓下跑多個診室，做多個檢查，耗費大量錢財時間。這就避免了患者大病小病都往醫院跑，不但減輕了醫院的壓力，也避免出現“小病大醫”和“過度醫療”現象。

　　英國全國醫療總開支約占GDP 的9%，美國這一數據為16%，瑞士為11%，德國為10%，法國為11%。英國的醫療開支占GDP 的比重與同類發達國家相比雖然不高，但他們的醫療保健水平是有目共睹的，高于世界其他發達國家。原因就是，全民免費醫療的國家，通過政府調控，溶解了醫療改革這根難啃的骨頭，避免了醫院出于自身利益，提供不必要的過度服務，節約了交易成本，把資源都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

　　中共十八大報告提出“社會保障全民覆蓋，人人享有基本醫療衛生服務”。要實現這一目標，就必須實現全民免費醫療，否則，低收入家庭如有病人，就會因為支付不起醫療費而在家等死，這不是文明社會的制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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