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
——-古 耕
關于“俗”這個字的概念，已經有很多文人發表過自己的很別致的論述了，而且很多人也都會對此頗有感觸，但是，人人內心境界不同，自然對于一切事物的感受也就很是不同了，下面就讓我從這個“俗”字出發，來展現一下我自己內心的感受。
我以為“俗”者“流”也。俗，只是人間的流行勢力，有人解釋為“社會大眾中流行的習慣”，眾人的習慣，其實就是一種勢力，無影無形，卻又勢不可擋。
打開《說文解字》，俗，解釋為“習也，從人，谷聲。”翻譯成現代漢語就是：俗為風俗、社會習慣。形聲字，人為形符，谷為聲符。也有人解釋說，俗是一個會意字，“人谷”構形，表示一個地方的飲食習慣，后來又引申出普通、平常、或大眾的流行作為等等意思。
千萬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中國人的漢字是廣大民眾長期勞動實踐的集體總結，漢字對于一切事物的特性及其內在本質原則的把握是非常到位的，可以用精準這個詞匯來形容。那就讓我們來拆解一下這個“俗”字吧。
殷墟甲骨文中解釋“谷”字，是“象山谷有出入口之形，本意是山谷。”許慎說：“谷，泉之通川為谷，從水半見，出于口。”這就說得很形象了，兩山之間的凹地，有山泉汩汩而出，川流不息。兩山相分處，一個凹地，有或大或小的水流不停地流淌，這就是谷。而和人字組合在一起，那谷中流出的就不再是水了，而是人。眾人做事皆由此路而出，便成流俗。
人字是一個典型的象形字，曲腿彎腰，勞作不休，奔波忙碌，行色匆匆。中國人自古就認為“天地之間唯人最貴”，但是我不知道這個終日里苦干苦掙的物種究竟貴在哪里？
俗，只是人類的社會大眾所慣行的做人做事的原則和方式方法罷了。善惡皆可成俗，人人皆難逃俗，也許只有兩類人可以做到真正的免俗，那就是死人和精神病人。
所謂約定成俗，人類的一切法律、道德、價值觀、待人接物的原則等等概念，都包括在俗的范疇之內。而所謂文雅，也只是一些自以為多讀了幾本書的人們之間流行的一種別樣風俗罷了。所以我說“無俗不成人”。即使你有幾個錢而要去歸隱山林，那也只不過就是中國文人們歷來的風俗慣例罷了，只要是你活著，而且還腦筋正常的話，你就只是一個徹頭徹尾、徹里徹外的俗人。歷來大名士便是大俗人，而那些被人們尊奉為是立下了什么豐功偉績的所謂偉人，本來就是一個個的俗人，但是人類善于崇拜偶像，那些個偉大人物的飲食男女之事到了自甘下跪的小人物口中，就成了“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的艷羨和拍馬了。人世間也真是“千穿萬穿，唯馬屁不穿”哪！
什么行為方式都是可以在人世間流行成俗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人互助、人人向善可以成俗；殺人越貨、男盜女娼、賄賂公行、人人自危也同樣可以成俗。前者是每到大亂初定、金甌重整之時便會出現，如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初建之時；后者則是統治者天祚將亡、人心大壞之時便會出現，如滿清皇朝的末年。有史記載，清朝末年，山東一帶，人們都是將自己的家鄉據寨為營，而又挑選精壯男子，集體去鄰縣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搶東西，如此的在家鄉做良民，去外鄉做強盜，這樣人鬼不分的世道，沒有大規模長時期的戰爭洗禮，哪里能夠換回來一個清清世界呢！
早些年我出差去南方的時候，人家問我說：“你們河南地處中原，文化傳統是很厚重的，你本人對你們河南是什么感覺？”我當時就說：“俗，我對我們中原地區的整體感覺就是一個‘俗’字。”他們當時不理解，我也懶得多說。其實這一個俗字，包含了多少人文思想流行的力量和色彩紛呈啊！翻看史書，或是回顧自己幾十年來的人生經歷，你就會深切地體會到世俗流行力量的無法阻擋和難以改逆。種種世俗的原則就擺在歷史的記憶里、就深深植根于人類的靈魂里，不同的社會組織狀況，就會讓人們流行不同的習俗。所以，自詡“一個河南半個中國”的河南老鄉愛說這么一句話，叫做“興啥啥不丑”，這句話里充滿了一種圓滑、世故、折中、模棱兩可不講原則和不敢于主持人間正義的態度，這句話確實是一種敗俗的思想反映。
中國社會有這么一個特性，從有史記載以來一貫如此，那就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特性，任何一次外來的大沖擊大破壞，最終帶來的都不是毀滅，而是一次新的更生，一次新的更大范圍內的更新與整合，中國、中華民族，越是被打得粉碎，就越是摶聚地更快、更緊密、也更加的巨大。而一旦海晏河清盛世升平，便就會在歌舞喧天一派欣欣向榮氣象里又危機四伏，內部不斷地醞釀積聚那些向著動亂爆發而去的因素。今天我們所有生在太平盛世里的人們，所企望和追求的，就是盡量讓這盛世朝暉能夠延續的時間長一些、再長一些。
當近代中國被西方文明打碎的時候，首先是中國的知識分子們認識到自己文化的落后，高喊著追求“科學與民主”的口號，振臂打倒了孔家店。但是隨著祖國的獨立和漸漸富強，而貴族又重新在中國崛起之后，不加改造的儒家經典又開始被主導話語權的貴族們發揚光大了，孔家店又開始熠熠生輝，可憐的孔夫子又被新貴族們給派來看護他們的紅漆大門了。不學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不看四書五經，你就不知道中國貴族歷來都是如何騙人的，你就看不明白一代又一代的中國奴才們又都是怎樣被煉成的，一切都只是風俗所使然，文化的慣性，民族生活習俗的難以改逆，陳規陋俗的因循，一切都順理成章，倒是“五四運動”至中國的“毛澤東時代”顯得是有些不倫不類了。你不能自己生活的富麗堂皇紙醉金迷，而又教百姓去學雷鋒學勞模吃苦耐勞一心奉獻，這種和諧在形式邏輯上雖說得通，但是，人和人之間天然的是沒有什么差別的呀，國家領袖和大街上拾荒的流浪漢都泡在一個澡堂子里的時候，洗干凈了，他們哥倆也都是一個熊樣，沒有區別的，所以，人間的任何因人為政治特權而造成的不平等不公正，人們在情理方面都是無法接受的。這也是一種習俗，是讓所有人間貴族都始終頭疼不已的一種習俗，而人類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一種普遍的認同和習俗而就顯得是大有希望了！
所謂文人，都歷來愛自我賣弄，在中國有會寫幾下毛筆字的人當了官兒了，就政府的機關單位連同歌廳妓院都揮毫潑墨，附庸風雅一番，更不乏有貪官書法家幾個大字就換來十幾萬元潤筆費的雅事，中國的官員和資本家們聯袂弘揚本民族傳統文化的舉措也真是風范可嘉、蔚然成俗，真是令人欣慰呀！
“為人民幣服務”的原則早已成為世俗的風尚，“笑貧不笑娼”也還一貫是中國社會的流俗。古代中國，人們纏壞了女人的雙腳，還要用那小小的繡花鞋乘上酒杯來飲酒，現如今又流行娼妓脫個精光后，玩魔術般用自己的褲襠為花柳客開啟啤酒瓶蓋兒，看來，中國社會的逛青樓習俗也真是有與時俱進的本領啊！
世俗的力量足以雕刻人類任何的觀念和信仰。
西方人做人做事的習俗是“敬法信己”，是按照法律的規定來辦事，口中雖念叨著“上帝保佑”，但是實際做起事來一切都還是要靠自己的。中國人做人做事的習俗是“信天敬祖”，不僅僅是走投無路時要歡呼“老天爺”，還在無處伸冤時會義正辭嚴地大聲斥責說“天理難容”，而且中國人的什么信仰都沒有自己的祖宗崇高，所以，舊時代的宗族祠堂，對于中國封建社會的穩定與和諧也真是功不可沒。如果不是“西方蠻夷”太會奇技淫巧了，弄了些新奇武器打破了中國人的大門，估計就是到了今天，中國人也還是會依舊熱衷于忠君、拜神、祭祖，而女人們也還是要無條件地聽從她們丈夫的任意支配的。但是，今天的人類世界已經在融合了，一切都在飛速地改變著了。
女性因為經濟的獨立，而就獲得了同男性一樣的各種權利了，中國妻子們再也不是她們丈夫的私有財產了。當一位天真而又傳統的中國丈夫詢問他的妻子說：“親愛的，我若是先死了，你還再嫁人不嫁了？”即便是最為傳統的妻子，她也會無限溫柔而又含蓄地說：“順其自然吧”。中國人的婚姻，現在有些像是一場參賽者雙方都要努力活下去的長跑比賽了。
善良的中國人總是想要生出一大堆的孩子的，但是被“計劃”了多年以后，就又不習慣于多要孩子了，更加上聽到西方人說：“孩子！天哪！那簡直是同魔鬼進行的一樁交易，十秒鐘快感，三十年債務，天哪！······”當今天下，我覺得只有中國社會，人們的觀念習俗才是最為活躍地在變化著的。世界上各種世俗的觀念都在中國人的腦袋里交鋒著，此消彼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說了，十天十夜也說不完，越說越俗，俗人說俗，怎能不俗啊？
其實，我這樣地針砭揭露時弊也是一種傳統風俗，現如今人們戲稱這種言論是“憤青”的言論，言下之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伙兒在那里不知天高地厚地大發牢騷。其實，在中國因言獲罪的習俗也還沒有改變，而我這種好讀書認死理兒的傻瓜總是急著找死的特性，也只是中國迂腐文人素來所追求的一種風雅習俗，當然也歷來會被世俗傳為佳話或笑料。“禰衡擊鼓罵曹”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但是，他還是要罵，也真是文人風俗所使然，他自己是不當家兒的。
我就是一個俗人，一個現在正在大罵流俗的俗人。曾經在一次差旅途中，火車上，有一位萍水相逢的中學教師在和我暢談了一番之后對我說：“老弟言談不俗啊，在哪個部門工作啊？”每當有人這樣問起我的工作的時候，我就感到可笑。我們為什么要工作啊？是為了吃飯，還是為了自己純真的理想？現在我想就這個問題對關注我的好奇的朋友們做出一個書面的回答：“我是一個紅塵中的編外人員，我沒有你們世俗原則上所謂的什么工作，我只是一個茍活著的俗不可耐的乏人，就像是一只小麻雀，左腳拴了一根卑劣的繩子，右腳拴了一根道德的繩子，總是想要展翅高飛，但是一直都只是在世俗的泥淖里打滾兒，我的靈魂一半是牢籠中的雄鷹，另一半是糞土中的家豬，有時，我真希望有世俗的鋼刀劈向我食古不化的愚昧頭顱，我不認為卑劣者會有什么通行無阻的卑劣的通行證，但是，我也很是懷疑，誰會為道德者去樹立那永不坍塌的道德的墓志銘！”
《十年來第一次出差跑業務最大的感觸》
——古 耕
大概有十年時間沒有出過差了，過的像是世外桃源的生活，與人無爭，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追求，現在，決定要多掙一些錢了，于是就又像是一個原始的獵人一樣走出自己的山洞，向著茫茫的天地狩獵去了。
第一個感覺就是又見人間蕓蕓眾生。
火車站，公共場所的治安管理比十年前可是要嚴格多了。買火車票要帶身份證——實名制，安檢有一道什么門兒，估計是像當年秦始皇搞得磁鐵門一樣，要看來者是否是身懷利器，一位制服大哥攔住我的去路，查看身份證和火車票，而后一位制服大姐拿著個什么鐵疙瘩，在我身體上很實在地從上到下左一下右一下地那么刮了兩下，我真擔心她會再沖我兩腿之間也那么捅一下，那真是太令人尷尬了。據說，中國共產黨人的第一代領導人中的豪杰周恩來曾經不帶警衛就出現在了中國老百姓之間，當有關負責安保工作的人員不無擔心地說：“要是出了什么事，誰來保護總理呀！”周恩來說：“人民會保護我！”
一切皆如過眼云煙，我已經是一個老古董了，但是一切的變化之中，始終都是有一些亙久不變的東西在里面的，你們有誰去過天津的“周恩來鄧穎超紀念館”嗎？那里面在眾多的展覽物品里有一張照片，一個一身補丁衣褲、豁著個牙、面容滄桑、在自己破舊的家里坐在一張低矮的小板凳上面、卻在開心地歡笑著的中國老農民的身邊，蹲著他的兄弟，一個雙手親密地握著他老農民哥哥的臂膀、忘情地歡笑著的英俊的人，他那么開朗、那么瀟灑、那么帥，那個人就是即使是他的敵人也不能無視他的偉大的中國共產黨豪杰——周恩來。我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就說：“任何一個有正常理性思維的人，當他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他的感覺就只能是折服和傾倒，什么是人類精神中的偉大？這就是偉大，高山仰止，令人心驚······”當時看到這張照片，我的感覺是——只想流淚。
十年前，整個中國就像是一個繁忙的大建筑工地，到處是在建的高樓大廈，一個大城市，有一兩個月不去，再去就會發現已經有了很多的變化。而這一次出去，最大的感覺就是所有的城市都變大了，到處都在追求繁華，到處都在忙忙碌碌，中國的社會就像是被上滿了發條的時鐘，滴滴答答快節奏地行進著，用“日新月異”、“一日千里”來形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過分。祖國，我偉大的祖國正在欣欣向榮。
我感到羞愧了，我為我的祖國做的貢獻太小了，當我在思考什么是無產階級、什么是官僚資產階級的時候，我一年才為我祖國的政府交了不到五萬塊錢的稅費，而別人做企業一年就交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這些人才是祖國的好兒女，民族的富強，是需要經濟實力的，我不比別人笨到哪里去，為什么不把聰明才智用在創造社會財富上面呢？墨子曰：“仁人之事者也，必務求興天下之利，而除天下之害······”我雖無力除天下之害，但是卻能夠為天下興利，趁著我還年輕，大干一場吧，我要創造產值、創造效益，多交稅。我父親是一位老共產黨，當他聽說我一年也能夠為政府上交幾萬塊錢的稅，他感到很驕傲，說：“以前我們辦事處管轄的區街企業，幾十個人的廠子，一年才交兩三萬塊錢的稅，你這才兩三個人兒······”
不用再坐在家里憤世嫉俗了，與其要除天下之害，不如大興天下之利。如今的中國，除害除弊固然重要，但是為祖國的富強廣興大利更是重要。我無能除天下之害、天下之弊，但是尚有力興天下之利，埋頭苦干、甩手大干才是我最應該做的事情，志士仁人愛國者做企業，賺大錢多交稅才是硬道理！！！！！！！我只是在為我祖國的現政府交稅，不為別的！
2012-02-10 （農歷二〇一二年一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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