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以來工人的剩余價值到哪里去了

　　上中學的時候政治課用的教材是《社會發展簡史》。老師在講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秘密時說，工人勞動，資本家付給工人工資，表面看起來很公平，工人似乎沒有受剝削。而秘密就在于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被資本家無償地占有了。什么是剩余價值呢？老師按照教科書上的定義告訴我們：剩余價值是由雇傭工人在生產過程中所創造的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超過勞動力價值的價值，是資本家階級不付任何等價物就占有的價值額的一般形式。剩余價值理論是馬克思創立的。這一理論主要包括剩余價值的起源和本質、剩余價值的生產和分配或轉化等理論。老師還說，剩余價值學說的創立，是馬克思在人類科學史上的一個偉大發現，是馬克思劃時代的偉大功績。馬克思發現了剩余價值的存在，揭開了資產階級對無產階級剝削的秘密，闡明了資本主義發生、發展和滅亡的運動規律，指出了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推翻資本主義制度。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老師并沒有把剩余價值講透徹，我們聽得也是似懂非懂。后來有機會時陸續請教了幾位對政治經濟學有所研究的先生，這些先生的講解有簡有繁，但總的意思基本一樣。簡單地說，工人在生產過程中，不僅能生產出勞動力的價值，并且能創造出比勞動力自身價值更大的價值，能夠實現價值的增殖。這增殖的部分，就是剩余價值。以我們這些非經濟專業的人聽來，仍然還是不甚了然。但比起當年上中學時老師的講解來要明白得多了。我們至少懂得了在勞動過程中可以實現勞動價值的增殖。資本可以增殖，資金可以增殖，勞動力當然也可以增殖。把錢存入銀行，銀行要給儲戶支付利息，儲戶雖然不能確切地知道這些利息是怎樣產生的，但至少知道此中發生了“增殖”，所以銀行要支付利息。做為勞動者，我們雖然不能確切地知道勞動創造的價值增殖部分是怎樣產生的，但我們至少知道了勞動過程是可以產生增殖的。所以，勞動者在生產勞動中確確實實會產生剩余價值。

　　記得當年上中學的時候，同學們還專門針對剩余價值展開了辯論，辯論的話題是：新中國成立以后，工人的勞動還存在剩余價值嗎？如果存在，現在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到哪里去了？老師在回答并總結這個話題時說，新中國成立以后，勞動人民當家做主人，國家是人民的，工廠也是人民的，勞動創造的產品也是人民的，工人是自己為自己勞動，所以剩余價值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情況永遠不存在了。工人創造的價值，不管是勞動本身的價值，還是勞動創造的增殖部分的價值，從大的方面講都用于國家建設，用于支援中國革命和世界革命上了。從小的方面講，則是用于保證工人的幸福生活上了。比如用在工人的醫療、住房、養老、職工食堂、職工醫院、俱樂部、子弟校、幼兒園等等事項中了。老師還引用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對工資的定義告訴我們：勞動力是一種特殊商品，工資是勞動力商品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工資應該包括以下三部分：第一，維持勞動者自身生存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第二，勞動者繁衍后代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第三，勞動者接受教育和訓練所支出的費用。—— 對此，我們深信不疑。

　　然而，當國有企業改革拉開序幕并越來越深入時，當工人的住房要自己掏錢買，工人看病要自己付錢，工人養老要先繳費、實行“多繳多得、少繳少得、不繳不得”時，當國有企業老職工的養老金存在巨額“空賬”、三個在職工人養活一個退休老工人時，以及對于國有企業職工被養懶了養嬌了、成了國家的巨大包袱和負擔的喧囂鋪天蓋地而來時，不由人又想起了剩余價值的問題。不由不問一聲：新中國成立以來，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到哪里去了？！如果，幾千萬國有企業老工人在幾十年的生產勞動中所創造的價值，僅僅能維持他們自己的生計，甚至連維持他們自己的生計都成問題，任何的“增殖”都不曾產生，那么，中國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國家建立起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包括重工業體系和國防工業體系，又是怎么實現的？如果幾千萬國企老工人一直都是政府和國家在“養”著，中國的那點可憐的老底子豈不是早就被吃光了、吃空了，中國的兩彈一星又是怎么產生的？如果中國的可憐的老底子早被幾千萬國有企業老工人吃光了、吃空了，國家豈不是早就垮臺了，還能輪到精英們現在來改革開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精英們恐怕生都不會生出來，還在他娘的腿肚子里鉆筋呢。

　　回想國有企業改革最早的變化，那就是從“國營企業”變成了“國有企業”。國營企業的意思是說，企業是全民所有的，是由國家受權經營。可是變成國有企業時性質就變了，不再是全民所有了，成了政府所有，成了國家所有，而實際是成為官僚所有。所以現在問題的癥結不在于公有制還是私有制，而是官有制。官有制是一切弊端的根源和要害。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官場的通病是，如果長官是內行，就把所管的東西偷光；如果是外行，就把所管的東西糟蹋光。而國有企業改革的過程證明，某些官僚是在實行偷光，而另一些官僚在實行糟蹋光。因此，國企改革的實質是一場在權力的保護下的大規模的掠奪。這種掠奪與當年西方國家的圈地運動并無根本區別。只是表現形式不同罷了。而現在的口號卻要冠冕堂皇得多。

　　國有企業改革從來沒有征求過企業職工的意見，所以，企業職工不必為其后果負責。精英們要怎么改，只能由他們折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企業職工是管不了的。但是，企業老職工有權問一聲：新中國成立以來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到哪里去了？

　　如果他們還在打社會主義這塊招牌，他們必須回答這個問題。除非他們徹底不要社會主義的招牌了。他們敢嗎？公眾擔心，他們大概快敢了。到了現在這個份兒上，他們還有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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