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墓前的回想
風云嘯
一
我肅立在岳飛墓前。“精忠報國”雄渾豪壯，“還我河山”壯志逸飛，年少時在收音機旁一次次傾心聆聽的金戈鐵馬英雄故事，再一次在身邊澎湃磅礴。
那是另一個時空。強敵入侵，山河破碎，民生涂炭，國家風雨飄搖。大廈將傾，誰可堪為棟梁？岳家軍走上了歷史的舞臺。“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重搜選，謹訓習，公賞罰，明號令，嚴紀律，同甘苦”，保國安民，愛兵律己，這支隊伍已不僅僅是一支愛國的武裝力量，這是危機中拚搏求進的民族精神的薈萃！“撼山易，撼岳家軍難”，讓敵人膽寒的哪里只是一支隊伍，那是我們民族眾志成城的英雄氣概！
二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作為人民和民族根本利益代表的岳家軍，可能沒有料到，悲劇后來降臨到他們的頭上。而且，這悲劇的編導，來自自己民族的內部，來自本國統治階級的上層。
人民的利益未必合乎趙家王朝的利益，趙家王朝的利益未必合乎高宗小圈子的利益。于是，當北方人民烽煙四起響應王師，當岳飛豪言“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的時候，高宗小圈子在歌舞升平的后方舉起了偏安投降的白旗。
偏安與反偏安，投降與反投降的斗爭是激烈的。從實質上看，對國家而言，這是局部利益和總體利益的斗爭，對統治者而言，這是短期利益和長遠利益的斗爭。然而，這場斗爭畢竟以丟棄總體長遠利益的結局而告終。我曾經疑惑戰線收縮后的南宋為什么沒有走上韜光養晦以圖光復的道路。當我發現以秦檜為代表的投降勢力一方面殺害和排擠令敵膽寒的愛國將領岳飛等，一方面用鼓勵縱容腐敗來瓦解軍隊將士和政府官員的斗志時，我的心撕裂般的疼痛。羅織罪名的鋼刀和安逸腐敗的軟刀使秦檜在內部斗爭中較穩定的居于上風，也同時使宋王朝徹底告別了收復河山、還都中原、實現國家真正安全的歷史機遇。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在偏安所支撐的虛假繁榮里，多少忠義正直之士被排擠壓制，而權奸走狗、貪官污吏則濁流四起，沆瀣一氣。《宋史》載：“一時忠臣良將，誅鋤略盡，其頑鈍無恥者，率為檜用”，“（檜）開門受賂，富敵于國，外國珍寶，死猶及門”。如此之世，如此之人，怎不令人民齒冷，百姓心寒！
三
沒有實力作為支撐的偏安和沒有正氣作為主導的繁榮都注定是短命的。以殺害岳飛換來的和議時僅七年，金主完顏亮就撕毀條約，大舉南下。投降派們重用的戰將們紛紛臨陣脫逃，致使防線崩潰。這一幫腐敗的將官們把職位看作了謀利的工具而忘記了軍人最基本的使命。這正是盲目偏安、排斥愛國將帥的惡果！
所幸，經受過戰火鍛煉的軍民和勇于挺身而出的愛國官員攜手抗戰，挫敗了敵人的侵略，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使這場戰爭終于因為敵方都城內亂，敵人潰退而告結束。
“敵國不可信，和約不可恃！”在朝野一致反對投降退避、主張積極備戰的呼聲中，高宗被迫退位。岳飛被昭雪，民意得伸張，團結抗敵的民族精神受到鼓舞。
然而，大量的戰略要地已經失去，多少敵占區人民已經寒心，偏安前那種拼死對敵的民心士氣已經松懈，被退讓賠款豢養起來的敵人已經變得更加強大！投降派們留給后人的是一個不得不屈辱和平的既成定局！看吧，那些如懸河之水的敵人，正虎視眈眈，時刻威脅著國家和人民的安全！
回天無力的人民滿腔憤恨，他們必須嚴陣以待，他們必須激揚志士之氣。于是他們把對民族英雄的愛，對奸臣賣國賊的恨表達在岳王廟上。笑領湖光山色是英雄的歸宿，跪受人民唾罵是奸臣的下場！“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奸佞”，經綸江山社稷要謀萬世之業，后來者警醒吧，有功于江山社稷者當受到世代敬仰，圖一己之利而害長遠之計者將落下千古罵名！
我崇尚岳家軍，當國家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毅然挺身而出，“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重搜選，謹訓習，公賞罰，明號令，嚴紀律，同甘苦”，這是一支人民的隊伍。他們在同投降主義的激烈斗爭中，避免了冒險主義的錯誤。在他們那個時代里，保持了蓬勃的朝氣、昂揚的銳氣和浩然的正氣，他們是可敬的，他們是中華民族的脊梁！
二○○二年五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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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高揚著理想主義的旗幟，我們是他的后人--紀念岳飛誕辰900周年
風云嘯
經年塵土滿征衣，特特尋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馬蹄催趁月明歸。
我常常想起這樣一首詩，這樣一首好詩，一次又一次。我回味著其中的淳樸，其中的清新，其中對祖國山河的珍愛，體會著作者那顆忠實而潔凈的心。
他來自中原，多少異鄉人民、多少漂泊游子心向往之的中原，華夏的文明、神州的血脈在這里扎下根基的中原，古老的傳說、壯美的詩篇在這里流傳展開的中原，被我們的民族當作共同故鄉的中原！
他曾經是一介百姓，準備在和平中安度一生。他曾經解甲歸田，準備在家鄉里享受安寧。然而，他坐不住，因為，強盜大舉入侵，在殺虐，在掠奪，受害者都是自己的同胞啊，他有男人的責任感，他有中國人的良心！
他站了出來，他的隊伍從蕓蕓眾生中走了出來。人民的隊伍，這是一支真正的從人民的視角為人民謀生存的隊伍。不畏艱苦，紀律嚴明，士氣昂揚，威行如山，這是一支理想主義者的隊伍。扶危濟困，理想主義凝聚著他們，他們是我們這個古老民族巔撲不破的生機活力和文明精神的薈萃！
無私的精神使他們從勝利走向勝利，無私的精神也使他遭到了丑惡的嫉恨和圍攻。"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當他悲憤的聲音在蒼穹下回響的時候，歷史已經注定，人民會一代又一代的為他的悲劇心中流血，人民會一代又一代的傳唱他給整個文明進程帶來的壯美。
他誕辰已經九百周年。九百年前歌舞升平中危機四伏，九百年后歌舞升平中依然危機四伏。天下太平，需要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死的天下太平離我們還是太遠。然而，廣闊的中華大地上依然存在著你，存在著我，存在著我們。我們擁有信心，我們擁有信念，我們高揚著理想主義的旗幟，我們隨時準備用鮮血和生命捍衛人間的正義和國家的安全。我們是他的后人。
我們為他而驕傲，我們也應當讓他為我們而驕傲！
經年塵土滿征衣，特特尋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馬蹄催趁月明歸。
我們的先人，正在秀美的河山中，在廣闊的大地上，在皓潔的月光中巡游。他在巡視著曾經由他保衛著的美好家園，他在注視著正在這家園中生息勞作的你我。
我們有責任讓山河變得更美，我們有責任為他的眼睛里增添一份笑容。
謹以此文紀念偉大的人民英雄岳飛誕辰900周年
二○○三年三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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