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文明,在久病不起、昏昏迷迷的一百多年前,被迫動過一次腦移植的大手術。從那以后,雖然巨人是被救過來了、活了下來,卻打那以后,便留下了個“腦癱”的后遺癥。直到今天,新換上的、據說是比較現代化的“西腦”(也就是西式知識學術體系),似乎并不能滿足和適應整個文明全面解決各種重大問題的需要,并不能支撐起日益強壯的大國軀體盡情地奔跑騰躍,并不能有效實現最追求集中統一之大一統文明的恢弘系統整合。而被摘除了組織的原本不可或缺之“中腦”(也就是中華道化學問體系),早已被當成一文不值的破爛垃圾,丟在了覆滿枯枝瓦礫的無人問津的犄角旮旯。只是在極少數不愿忘卻的人們心中,還留有一份敝帚自珍意味的美好形象。
說“腦癱”,這是一種比較文明講究、比較識大體顧全局的用詞。其實,如果直接了當地說白了,這根本就是我們民族和文明的一種百年“腦殘”!根本就是將自己原生大腦直接鏟除掉的一種“腦摧殘”!根本就是庸醫們對待患病大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整體切除了再說的一種外科手術式的“腦袋搬家”!而不僅僅是有些腦“癱瘓”了、腦“疲軟”了的之類等閑事。不捅破這層并不厚的紙,不這么直抵本質地狠狠扎上一針,我們今天麻木健忘到極致的很多人,竟然看不清事實的真相,竟然根本意識不到問題的極端嚴重性,竟然從來沒有覺得我們曾經出過什么非同小可的狀況!
如果,單從“西腦”植入“中體”后的功能表現看,難適應也罷,有沖突也罷,分裂作用很大也罷,口徑太過狹窄也罷,無力系統整合也罷,統統以一個“癱”字來講,倒也都能說得過去。就是在堪稱另半邊“大腦”的治國執政那一端,我們雖也看到,沒有了過去依道治學、以學理政之科舉士大夫們的輔佐與共治,治國執政體系僅以豪邁的一己之力擔當應對,固然踉踉蹌蹌、如履薄冰,且常常慨嘆“抬頭望天之人”何在,每每屈身“問計”“問政”于民,卻總得來說,尚沒有到“趴窩”的地步。甚至比之西學體系來說,“軟處”不老少,但還不至于稱得上“癱瘓”。這是從我們國家當下現存的“大腦”兩部分來說的。這樣看,當然在總體上以“腦癱”論,是可以的,甚至都可以說是有些言之為過的。
然而,我看我們民族、文明的“大腦”, 到底是應該稱作“腦癱”,還是“腦殘”,擬或只是“腦子笨”、不太靈光,那是有條件和標準的,是要講依據與道理的。我的主要依據和標準,主要取決于三條。其一,看我們國家、民族和文明的“大腦”,在組織與形態上是不是健全完整的;其二,看我們國家、民族和文明的“大腦”,在機制機能上是不是統一有機的;其三,看我們國家、民族和文明的“大腦”,在功能作用上是不有效統合與智能運化的。也就是說,缺失了一大塊的、有著明顯分裂癥的、達不到效能要求的,那一定是可以定性為“腦殘”或至少“腦癱”一級的?! ?/p>
看過之前本人關于中華學問與西式學術、中華依道學問體系與西式知識學術體系幾篇論述的人,相信大家都能明白,我所說的中華“大腦”之組織形態殘缺、機制機能分裂、功能效率低下,指的是什么了吧?沒錯,一百年前被摘除掉的、被替換下來的循道以求、道化而生之知行思用中華學問系統,便是我們“殘缺”了的那一大塊。由此“殘缺”而造成的難以彌合之分裂癥,而造成的難以智能高效之有機統攬,便是這次導致中華大腦“腦殘”之外科手術留下的百年后遺癥?! ?/p>
有人會說了,那是糟粕,是腦瘤,割掉就割掉了,何以言失?言殘呢?我要說,是不是糟粕,是不是腦瘤,是不是割掉了這塊我們的大腦就健全無恙、好過以往了?這些問題,誰說了都不算,只有事實說了才算。我們不妨去看看綜合理性的中華道理,是怎么講的吧?! ?/p>
第一,沒了中華尋道、筑道、依道、道化學問系統以后(特別是學而優則仕的科舉制通道被廢之后),是不是胸懷天下蒼生、以學報國為民、追求內圣外王、致力于文明道統的學人群體和文人士紳,都作鳥獸散了?連續幾代人的不懂、不專中華學問;現如今西學體系內的群體,少有人想著面對國家民族現實,以學報國為民,這些,都是不是當今中華文明復興中欠缺強大社會力量與文化勢力,只有高喉嚨大嗓門吶喊卻不見有多少邁步動靜的一個關鍵性因素?如果說,過去懷有天下情懷、學優以為仕的中華學問人群體,是支撐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繁榮壯大之脊梁的話,那么,一百多年前的廢除科舉制,便是撤掉了特有精英群體形成和凝聚的階梯、依托,打斷了中華文明脊梁們的脊椎骨!這支中國社會最重要的正向調節力量,這個生發和看護中華文明最根本之道的社會階層的全面消散消失,對中華文明整個體系和進程的斷裂所產生的舉足輕重之影響,是怎么說都不為過的。
不僅如此,我還有一個觀點:中國在清朝覆滅后的百年里,所經歷的千年難得一見之大亂、大偏、大淪喪、大忘本、大紛爭、大專權等,包括辛亥革命后的亂象、共產黨內一度的個人崇拜、一人專權、文化大革命以及現如今的精神、思想、道德之亂等,都與此直接密切地相關著。雖然歷史不允許假設,但假如當初沒有廢除科舉、連根拔起學問體系、消滅以學為仕者階層,中國社會是不是還有一種強大的糾偏制衡力量?是不是這種力量畢竟多多少少還能約束矯正各種各樣的極端與專權?應該看到,這百年來中國的很多亂象與問題,其實絕大多數并不是中華文明自身一直就有的,而是受到西方體系撞擊后,在原有的體系遭到破壞而新的西式體系無法完全替代的情況下,所一股腦地產生出來的。這其中,有被昔日中華之道體系約束管制的污濁不堪之沉沙泛起,也有被近現代西方工業科技文明裹挾而入的烏七八糟之初生新亂。這一點,我們必須有清楚客觀的認知?! ?/p>
第二,治國理政之國家統治體系,是不是因為缺少了原來中國各朝各代最不缺乏或最表現出眾的謀士、智囊群體,而倍感孤軍無援、迷茫瞎亂?呼喚話語體系的問題,軟實力、頂層設計、尋找“抬頭望天”者的吶喊,問計于民的無奈,寄希望于文化體改的苦心,開設孔子學院,將孔像立起又拉走的亂試,等等,不都是因為沒有能為國家治理者們指出陽光大道的人與群體嗎?二十一世紀最缺什么?人才?,F在中國最缺什么樣的人才?最缺的是精通中華學問和深得中華之道體系精髓的人才,特別是這樣的人才群體和這類人才群體機制化聚合成的社會力量!
中國中央集權制形成以后的歷朝歷代,在最高統治結構與形態上,都一直是一種世襲之君王、皇族與學而為仕之文官、士紳階層攜手共治的不變格局。雖然,在現實擁權、承襲、執政、治國上,君王皇族高高在上、大權統攬;可在尋道、釋道、尊道、護道上,以學為仕的文人士紳們卻又占據著高位、呼應著天下、教導規制著現實統治者的。這有點像世界上有些文明的政教合一,但卻又不是。她是一種道與政的合一,而非教與政的合一。這是一種綜合理性層面上的結合,這是一種牢固的知行理性體系之結合。這也是堪為全人類今后效仿的大格局體系下的超級理性統一大整合。一百年來,我們砍掉了這一半,不僅使得我們的大腦“殘缺”了,也使得我們的文明再也難以為自己,提供知行思想家之群體、共識同循之大道、理性道理之運化和系統話語之表達了。所以,我將此一失,看作是中華民族、中華文明在根子上的一種大缺失、大殘缺。此失不補,不僅中華大腦是殘缺、患有癱瘓癥的,整個中華民族和文明也是不健全、不完整的?! ?/p>
第三,執政治國之國家統治體系及其直面現實管理社會的官僚公務員群體,在任何時候,無疑都是一個文明、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之“大腦”的一部分。然而,由于其著力點在維持統治體系正常運轉上,在及時應對解決各種現實矛盾問題上;每個就職人員所擔負的基本職責不是深入思考探究,不是搞學術做學問,不是更多地沉溺于認知和思辨中去,所以,這就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有時間、精力、意愿、責任和機制保障,進入到學術學問領域,去做更為系統深入的學理、道與理之思考研究。這也就是為何幾乎所有發達健全的國家、文明之上層建筑,都毫無列外地會給謀士、智囊、甚至學問家、學術研究者們,留有高位一席之地的根本原因所在?! ?/p>
可是,自廢除科舉制以后,中華文明、中國國家“大腦”的這一塊便相當薄弱和癱軟了。我主要指的是緊貼政權統治的智囊謀略這一塊。這其中,一方面,是由于謀略或智囊體系不健全、不能有效發揮作用所造成的,但更重要的另一方面,還是因全然不同的西式學術,無法起到中華學問尋道、尊道、護道作用所最終導致的。因為,謀略、智囊,是更基礎、更深層、更系統學術學問體系的智慧運用和發揮。而中華現實學問體系,比西式知識學術體系更有利于謀略家或智囊們的孕育、生長、施展、出彩。西式學術,由其根本的分科制和追求學理目標所決定,在體制取向上并不支持面向社會現實和解決重大國家社會現實問題治學,在理性根基上也比之綜合理性缺乏智能化與靈動性,所以,他們集體性地、成系統地特別蹩腳和不給力,是當今執政治國者們完全無法系統借助和依靠的智能腦力力量。此問題,我在前面《當今整個知識體系承受不了中華“大一統”之重》、《中華學問與西式學術的根本區別》、《西式學術面對中國問題時的十大蹩腳表現》等博文中已作了闡釋,這里就不再贅述了。
第四,在中華學問系統當道的日子里,雖然君王皇族、天下廣大百姓們,與以學為仕擁權的文士、士紳們,在精神思想文化上,也少不了矛盾、摩擦,可是,由于他們幾方面不僅共同依循著一道“大一統”體系,由于中華高超學問能夠有效地貫通統攝起天與人、皇權與天道、天道與民意、民心與社稷來,所以,我們看看歷史,很少能發現自己文明就那么一個大腦,各部分還有互相尿不到一個壺里去的時候!
我不得不說,是西式學術制造著分裂?;蛘邚母旧峡?,因為引入的西式學術,在過去和當今缺少具有高度整合力的中華學問之情況下,是必然會造成現階段中華“大腦”的“分裂癥”出來的。西式學術,本來就是分科化、分裂性的,本來就是只問學理不管現實、只管學科內在規律不管總體格局、只做單向探尋不及其他關聯的,本來就不是站在國家文明的宏觀演進層面上作經世致用綜合大一統思考的,本來就不是具有強大體系統合之功能和全民聚攏之向心力的。如此一來,我們還能寄多大的希望給他們呢?
看看其所做的吧。是它,讓治國理政的政府與提供學術理論思考的這兩套系統,很難統合一道,協調一致,共同面對國際國內的各種復雜形勢。在很多時候,他們跟著西方國家跑的勁頭,要比跟著中國政府想法轉的勁頭大得多。為何他們端著共產黨、中國國家的飯碗,卻老是剛放下筷子就罵娘,從根本上說,就是因為他們遵循的是西式學理、思想理念,而中國政府要面對的中國的國情、社情、民情,要順乎的是中華文明的理路、中國人的民意,才造成了當今整個國家、文明大腦僅有這兩部分的分離、分裂、難以貫通統合?! ?/p>
現如今,大家越來越多地認識到了話語權的重要,越來越認識到一套能讓國內外普遍信服的中國話語體系是必不可少的了。然而,中國話語如何能夠撐得起、立得住、講得通?明眼人都明白,這背后,是需要一整套的中華文明自己綜合理性或者道理體系來作支撐、為依托的。沒有一套最根本的中華理論體系,如何撐起一套中國自己的話語體系來呢?中國話語,要想確立撐起,要想讓自己別人心服口服,最首要的先決條件必須是,我們先得闡發出一整套能服人的中華道理才行。沒有讓大家信服的中華道理,便不會有中華文明的話語權,便不可能有令人信服的中國話語體系!這是明擺著的道理。這無疑也是我們學界應該齊心協力、傾心傾力去完成的民族使命、時代使命。可是,面對這當今時代最重要的中國使命,面對那只能靠中國學人群體一肩挑起的千斤重擔,西式學術知識體系,行不行?準備了沒準備?有沒有其不堪重負的難言之隱、力所不及的致命硬傷?這,不僅僅是當今中國學人應該認真思考的,也是政府和所有關心中國前途命運的人們都應關心和思考的問題?! ?/p>
從以上四點,我們可以看到,缺了中華道化學問體系這一大塊后,我們中華文明的大腦,最少失掉了一半甚至最為重要的一多半。我們現今問題狀況迭出,常常感到迷茫無助,甚至跟西方跟不下去、找自己找不回來,不再清楚地知曉自己那曾被公認的文明國度之身份,不再知曉自己那千年萬變不離其宗始終遵循著的中華之道,不再知曉自己打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幾乎統統與這種固有學問系統的缺失或者中華大腦的“腦殘”,有著根本的直接關系。其實,在我看來,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一點是,民族大腦的殘缺,導致了我們自省判斷力的丟失。一個民族,出了很大問題的大腦,不僅渾然不能覺察到自己的“腦殘”智障,而且還常常洋洋自得、鏡中自美、自足自樂著,這,才是最最令人擔心的事情!
現如今,黨和國家倡導全國人民要致力于中華的復興,海內外民眾對復興中華文化也是期待已久??稍谶@里,我不得不說,倡導和期待是一回事,找準站位路徑和發動上路是另一回事。作為一個有所發現的登頂“回來人”,我不能不鄭重其事地強調一個基本的觀點,那就是,中華復興,最根本的是,要以復興中華固有的學問體系為突破口,要從重聚拓道為用的中華學統之社會力量開始。簡言之,中華“腦癱”一日不治,中華文明的復興便一日難上正軌、一日無法落到實處。
我之所以在草根網的草根話題中,積極倡導吁請國家成立“中華復興重建委員會”及其相關機構,就是想通過這種合乎中華之道居高“大一統”的特有體制化方式,為中華大腦的系統有機健全,為中華學問的歸本凝聚重建,為中華文明的持久堅實復興,做出一點少走彎路或四兩撥千斤的積極推動與貢獻。這種用意,相信熟悉和領悟中華之道真諦的人,應該是會理解和支持的。本人明知呼吁成立此一“中華復興重建委員會”,即便僅僅是將建議提案送達高層,引起高度充分的重視,也是相當不容易的。但我有一個觀點:終成,則立馬便可踏入大道正途;難成,也會因啟發和辨明,為未來哪怕是別樣的尋道統合做出一些鋪墊。此雖看似不成,實乃依然有成。這也就是為什么本人雖明知其之難,難于上青天,卻還要積極地去爭取、去努力、去推進的原因所在?! ?/p>
希望所有知其分量之特別重大者,知其對整個文明千百年之非常意義者,能與我等堅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奮斗下去,直到云開日出,我中華曙光普照的那一天?! ?/p>
我相信思想的力量。我更相信,億萬民眾踏平一切成大道的精神回家之勢、之能、之波瀾壯闊、之無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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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巖林的博客:wyl.caogen.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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