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資中筠《士人風骨》
讀了資中筠先生《士人風骨》，似乎感到有點美中不足，因為又想起了文痞無行。自從文人由人類中脫穎而出，其中的士人和文痞就判若兩類。雖然文人有的當了官，但骨子里仍是士人和文痞。人們說起文人就是士人并不確切，文人里既有士人也有文痞；有人又說文人無行就更不確切，因為士人有行而文痞無行。
一、士人堅守一個道義，文痞只求一個功利
什么是道義本文姑且不論，但道義卻是士人心中的圣地。文人中的士人是堅守自己的道義的，記載孔子言論的《論語》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里仁》）意思是君子念念不忘道德，小人念念不忘鄉土；“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里仁》）意思是君子懂得道義，小人只講究私利。從春秋戰國以來，以道自任，傳承道，護衛道、弘揚道，乃是士人的天職?？鬃印⒛訛槔硐氡甲吆籼枺瑨伡译x舍，忍凍受餒，都具備這一種堅韌的精神。所謂“謀道不謀食”， “憂道不憂貧”，“篤信好學，守死善道”，都說明士人心中道義所顯的分量。孔老夫子甚至提出“道不行，乘乘桴浮于?！?，不與無道昏君玩了。要求“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不要為了當官丟棄道義。此后歷代朝野里，賈誼、董仲舒、朱熹、東林黨等等，都是堅守道義的士人。
文人中的文痞就不同了，他們心目中只有一個功利。那么何為功利？功利即是功名利祿，就是眼前的功業和利益。宋. 蘇軾《太常少卿趙瞻可戶部侍郎制》：“自頃功利之臣，言政而不及化，言利而不及義。”不講教化的政治，沒有道義的利益，都是一種功利主義。要說功利之徒，當首推戰國游士。這些文痞徒逞口舌之辯，根本不講道義，到處撈取功名利祿。蘇秦、張儀、公孫衍，都是有名的縱橫家。商鞅游說秦孝公，第一次講帝道，第二次講王道，秦孝公都聽瞌睡了，第三次講富國強兵的霸道，秦孝公十分振奮，三天三夜，非常投機，商鞅也就此當了大官。那么帝道、王道和霸道，哪個是商鞅的道義呢，哪個能博取功利哪個就是道義。特別是那個從魏國逃亡到秦國的張儀，先是為秦相攻魏，后又為魏相賄秦，在魏秦之間上串下跳，播弄是非，挑起戰爭，火中取栗，更是一個毫無道義的家伙。
二、以身殉道叫做風骨，舍道求利即為無行
這里的以身殉道首先是踐行道義，并非一出場就要拋頭顱灑熱血。從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魯仲連義不帝秦，陶淵明不為斗米折腰，到明末顧炎武、黃宗羲、龔自珍，都堅守著求真理、衛正義的倫理道德。尤其是傅山先生，既為一代名士，又是抗清志士。清初朝廷強行把他請到北京當官，他卻稱病不就。康熙只好“特授內閣中書 ”，但他仍自稱為民，表現了自己“尚志高風，介然如石”的品格。到了黑云壓城之時，用生命捍衛道義，歷代江山變幻朝代更替，以身殉道的文人不知有多少，如屈原投江、稽康被殺、方孝孺凌遲、文天祥就義、譚嗣同血濺菜市口。他們用生命演繹了最完美的人格，其浩然正氣也永遠蕩漾于世間。無數敢于舍身取義的士人，成為永久矗立世間的風景，這也便是中國歷史的脊梁。
人們說文人無行，實際上僅限文痞。無行就是毫無道義底線，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博取功利。當然偷金、狎妓、賣友也是無行，但為小無行。變節、叛國、資敵更是無行，卻是大無行。愛國情懷、民族大義歷來是考驗文人品格的大考場。清末大名鼎鼎執文壇牛耳的錢牧齋，也曾博得才女柳如是的青睞，但他投降清廷當了官，柳如是卻毅然投了河；文士侯方域相知名妓李香君，千古名劇《桃花扇》，就是演侯方域降清取官，李香君血濺桃花扇。那些為了一己功利，不惜道義或不懂道義，竟然連人們看不起的妓女都不如，還恬然自得、振振有辭、招搖文壇，看來中國文化中的無恥二字，已不能勾畫其扭曲的嘴臉，當代人只好形象地稱之為“腳底文人”。
三、寧要才能平平士人，不要缺德多才文痞
司馬光卻不僅是史學大家，而且是人才專家。他考察了歷代興衰的經驗教訓，進一步論證德與才的關系，把人才分為四類：“才德全盡謂之‘圣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既然把人才分為了四類，那么應該按怎樣的態度取人呢？他說凡取人術，茍不得圣人、君子而與之，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則？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挾才以為善者，善無不至矣。挾才以為惡者，惡亦無不至矣。在司馬光看來，無才的人既愚，就是智力很差，力不能勝，要控制他是容易的，唯有“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決其暴”。如小人而又有才能，就如虎添翼，其為害是很大的。
所以，如若文人品格不正，變成文痞，即便文才決世，也決不能重用。像汪精衛在早年因刺殺清庭王爺而身陷囚牢，獄中 “引刀成一絕，不負少年頭”的詩句文采冠絕一時。待其賣國求榮，身死墳滅，后人才發現這是當兒皇帝的賣國賊。非常欣賞《五洲閑話》之《也說文人無行》（03-12-04 21:24）的帖子里：“江山代有文人出，今人無行勝古人。因為古人的無行，還有一個時代和風氣原因，而今天的文人自甘墮落，卻只能認為是無恥。期望時下的文人們，關注民生，弘揚真善美，用上半身寫作……；不要總關心伏明霞的褲子、趙薇的裙子”。不過有兩點要加上，第一無行的是文痞，不是全部文人；第二文痞們不要無視美國航母在世界的橫行，在國門的揚威，而一味地緊跟美國，說普世價值，這才是最大的無行。
山西省社科院 楚刃 201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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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貧已用賣琴錢 [只看該作者]
中國的文人，歷史上名聲就不大好，在統治者的淫威下，他們充當花瓶和點綴，吹吹打打，涂涂脂抹抹粉，裝點裝點太平，甚至連李白都不例外。文人先天就不足，后天又因“天生我才沒有用”而憤憤不平，以致自暴自棄，而作踐自己的結果，就是人們印象中的文人無行。關于這一點，魯迅先生曾有過精辟的論述。先生把中國的文人分為四種類型：幫閑、幫忙、幫兇和扯淡。先生以為中國統治者只在兩種情況下需要文人。第一種情況，統治者剛剛掌權，偃武修文，需要文人來加以粉飾，此時文人扮演的是歌功頌德的“幫閑”角色；另外，在自己的統治發生危機時，當權者無計可施，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于是，開始垂聽文人的“治國平天下”的意見，而此時的文人覺得英雄終有用武之地了，于是高高興興的“出山”了，這時的文人成了“幫忙”。魯迅尖銳地指出司馬相如和屈原之流，不過是統治者的“幫閑”和“幫忙”。屈原的《離騷》不過是“想幫忙而不得”的牢騷之辭。當統治者作惡時，“幫閑”和“幫忙”也就成了“幫兇”，“幫兇”的特點在于“使血案中沒有血跡，把屠夫的兇殘化為一笑?！睙o論“幫閑”和“幫忙”都須要有才華，司馬相如和屈原的作品至今還有人讀，因為有才氣?？膳碌氖怯小皫烷e”、“幫忙”之志，而無“幫閑”、“幫忙”之才，這樣的人就稱為“扯淡”。文人在社會上扮演的角色概莫能外。文人無能，我們無話可說，文人無行就無理可言了。
偏偏文人無行的，多如牛毛，我所說的都是大文豪，至少也是重量級的人物，小打小鬧的不在我研究的范圍之內。
先來說說沈括，這個科技史上的奇才，這個文學史上的大腕，這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他不僅寫出了不朽的名著《夢溪筆談》，而且還是地磁偏角的發現者，石油的最早命名者……
但很遺憾，有這么偉大貢獻的沈括，卻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人。他和蘇軾是好朋友，有一次蘇軾與他分手時，錄近作給他留戀，沒想到這個卑劣的小人，竟戴著放大鏡在蘇軾的詩中尋找譏諷朝廷的證據，送給神宗打小報告。最終逼得東坡無路可逃，差點丟了命。歷史上的“烏臺詩案”就由此而來。原因是神宗有一次在沈括面前贊美蘇軾的文學天才，讓沈括牙痛了很長時間；另外，蘇軾與王安石政見不合，而沈括把賭注下在王安石這一邊，所以他想要蘇軾的小命。
同樣，上述事例中的蘇軾，也不是個好鳥，某些方面和沈括老弟有一拼。
“烏臺詩案”后，蘇軾被流放黃州。其間“白馬換妾”的故事，真是臭名昭著。東坡謫于黃州，將行之時，有蔣運使者為公餞行。公命美妾春娘勸酒，蔣問春娘是否同行，公云：“欲還母家。”蔣于是提出：“我以白馬易春娘可乎？”公大喜，慨然應允。并當即賦詩一首說：“春娘此去太匆匆，不敢啼嘆懊恨中。只為山行多險阻，故將紅粉換追風。”然而，蘇軾的這個小妾春娘卻不是等閑之輩，她竟然說出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從而青史留名。她說：“過去景公養馬的小吏，把馬養死了，景公準備處死這個小吏。晏子勸諫他，不可以馬廢人?？追蜃臃贇Я笋R廄，也不問馬，晏子和夫子都貴人而賤畜也?，F在，學士以人換馬，那是貴畜而賤人也。”于是，也口占一絕辭謝，詩云：“為人莫做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今時始知人賤畜，此生茍活怨誰嗔?！比缓?，這個剛烈的女子下階觸槐而死，用自己的死控訴了蘇軾這些大人先生們，不拿女人當人的無恥行徑。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這些封建士大夫的舞文弄墨、風流倜儻背后，是無法掩蓋的階級本質。我也不知道在蘇軾“但愿人長久”的過程中，又有多少無辜“嬋娟”的幽魂？
像蘇軾這樣的大詩人荒淫無行的，絕非個別，唐朝大詩人白居易就有過之而無不及。此公不僅和元稹是學友，還是同志，兩人都是性情中人。元稹的《會真記》，記載了自己怎樣玩弄崔鶯鶯，又如何始亂終棄的拋棄她，還沾沾自喜。而白居易就常常與元稹交換女人，還常常雜交，鬧得熱火朝天。我對白居易最不滿的還是他曾作為一個封建衛道者，殺死了燕子樓上的關盼盼。關盼盼本來是徐州名妓，后被尚書張封建買為家妓。關盼盼“善歌舞，雅多風致”，很受張封建的寵愛。白居易游徐州，張封建曾宴請過他，并命關盼盼作陪。白居易很為關盼盼的風姿吸引，曾有“醉嬌勝不得，風裊牡丹花”的詩句，贊美關盼盼的美貌。后來，張封建逝世，關盼盼思念舊主，恩愛不減，獨居燕子樓十多年，并作《燕子樓》三首以抒發思念之情。其中一首為：“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后來，白居易偶然看到這首詩，竟寫了一首詩，逼關盼盼殉情。詩云：“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三兩枝。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死不相隨。”關盼盼得詩泣曰：“妾非不能死，恐我公有從死之妾，玷清范耳！”乃作《和白公詩》：“自守空樓斂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會人深意，訝道泉臺不相隨?！比缓?，關盼盼開始絕食，期間說客無數，可是關盼盼唯求一死。終于在旬日后香消玉隕。上千年后的毛主席在燕子樓下，也還是感慨萬千，詩興大發。這就是曾經標榜為貧民詩人的白居易，他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體現在那里呢？由此，我敢大膽地說，白居易的《琵琶行》，說它是白居易自傷其事，我信。說它是同情琵琶女，我以為是胡說。至少我敢斷言“江州司馬青衫濕”的眼淚，絕非為琵琶女而流。
中國著名小說家周而復，文學成就自不待言，《上海的早晨》更是被譽為中國史詩式的偉大作品。然而，又是然而，就是這個老先生，也性味盎然，尤其對日本的花姑娘，性趣大大的有。時任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副會長的周而復，在官方的正式訪問結束后，他又在無日方邀請的情況下在東京游覽四天，在賓館收看有淫穢節目的閉路電視，并要求女翻譯陪看，而且還到藥店購買春藥，在日本滿大街小巷的跑，尤其讓人難以釋懷的是他還參拜了靖國神社，向雙手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殺人魔王頂禮膜拜。1986年2月，中共中央決定撤銷其黨內外一切職務并開除黨籍。然而周而復還是周而復，據說最近老先生還寫出了中國一部劃時代的史詩巨著《偉人周恩來》，真是黑色幽默！
無獨有偶，享譽世界的大畫家、文學家范增，也是一個文人無行的佼佼者，此公90年代，借道東南亞，叛逃國外。在倫敦，他還宣讀了自己的《辭國書》，結尾有這樣幾句話：“我是個文人，我對政治毫無興趣，我也不關心政治，我只愿和我深愛二十多年的闌麗小姐共赴天涯，我既愛江山，也愛美人！”夠了，這就是那個范增，中學課本上全是他插圖的范增，我們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如果說，過去的文人，不要人格，那么我們現在不少文人連國格也不要了，這也許就是進化論者所說的“世道必進，后勝于今”吧！
如此，輿論可大清矣！讀者也就大幸！說不定咱們中國國民的劣根性就此有治，也未可知。
文/讓歲月白發蒼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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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利永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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