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一座偉大的知識寶庫,里面有豐富多彩的寶藏,其中“藝術”就是保藏之一。
毫不夸張地說,孔子是一個了不起的藝術家。
《論語》中說:“志與道,據與德,依于仁,游于藝”。(《述而第七》)什么是“藝”?藝就是才能,技能,技術;藝就是準則、法度、限度。
孔子其所以成為藝術家,是因為“游于藝”,也就是熱心于對“藝”的研究和練習、演示。孔子又說:“吾不試,故藝”。(《論語•子罕第九》)由于孔子沒有進入官場,沒有政務纏身,比較清閑、輕松,所以有時間研究、練習、演示“藝”。 “行有余力,則以學文”。 (《論語•學而第一》)這里面的“學文”,應包含有“藝”的意思。
孔子所說的“藝”,和今天的“藝術”是同義語。
古人有“六藝”之說,即《易》、《書》、《詩》、《禮》、《樂》、《春秋》(還有一種說法是禮、樂、射、御、書、數)。古人看來,“藝”實際是指各類知識和技術,內容龐雜廣泛。
孔子其所以要學“藝”,是認識到“藝”具有重要作用。
他說:“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 (《論語•泰伯第八》)一個人的修身養性首先靠詩,立于社會要靠禮,好的品格完善鞏固要靠樂。大而言之,事業的興起靠詩(實際是指思想文化的先導作用),事業初步成功后要立定禮節和法制,完善鞏固事業要注重音樂的贊美和批評。
孔子還有“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 論語•陽貨第十七》)的說法,其中的“詩可以興”與“興于詩”意思差不多。“興”就是開始,“興起”,當然也可以用于詩歌創作中的“興”。這幾句話,把“詩”的功能說得很重要,不僅可以激發人們的情志和創造精神,而且可以觀賞,并通過觀賞了解社會生活的情狀;可以在群眾中普及,且有號召作用;還可以通過詩鞭撻社會弊端,揭露假丑惡。由于詩講究語言藝術,所以為社會交往所必須,用詩的的語言,近可以與父對話,遠可以與君對話。可見詩是十分重要的。我想,那個時候的詩,在一定范圍內是指人們在社會生活中交流的語言。《論語》中記載,孔子的兒子“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 (《論語•季氏第十六》)這段孔子父子的對話說明詩了是語言藝術。
“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 (《論語•子路第十三》)看來,詩里是有國家管理的學問的,是有辦事和處世為人的學問的。假如你學了詩,叫你搞政治管理卻一竅不通,做不來大事,給你吩咐各類小事也做得不好,那說明你并沒有學到詩的內在精神,只會機械地背誦詞句罷了。
對于藝術的鑒賞與評價,孔子提出了一條重要審美標準:“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 (《論語•雍也第六》)
“質”是指詩的內容,“文”是指詩的形式;“野”是鄙俗、粗陋、淺薄,“史”指刻板追求形式,像書寫歷史那樣機械,失去了鮮明、生動的形象描繪。
孔子的意思是,一切藝術創作,要追求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既要有健康的情志內涵,又要有新穎的形式美,包括詞句美、排列美、音韻美、色彩美、含蓄美、氣勢美、凝練美、形象美、畫面美等等。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后素。”曰:“禮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論語•八佾第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詩經》里寫美人生動形象的句子。子夏問孔子:“‘美妙的笑靨真美好呀,顧盼多姿真多情呀!素粉描面更嬌俏啊!’說的是什么呢?”孔子回答說:“就像繪畫一樣,不是最后用素粉勾畫嗎?”子夏又問:“(您的說法使我想到)禮儀制度不是在后來產生的嗎?”孔子說:“給我啟發的是卜商啊!如此,是可以和他討論詩了”。 其實這就是講的“文”與“質”的關系,“素”比如“質”,“ 絢”為“文”。二者要辨證統一。美好的身材、臉蛋為質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為“文”, 沒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異彩流光,美人就如冷血動物了。
孔子的“文質”論對后世文藝審美評判影響深遠,時至今天,這個標準仍然是文學及各類藝術的重要審美原則。
孔子有許多對藝術的具體評價,《論語》中記載:“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八佾第三》)
《韶》,史稱舜樂,起源于5000多年前,為上古舜帝之樂,是一種集詩、樂、舞為一體的綜合古典藝術。《竹書紀年》載:“有虞氏舜作《大韶》之樂”。《呂氏春秋•古樂篇》同載:“帝舜乃命質修《九韶》、《六列》、《六英》以明帝德。”由此可知,舜作《韶》主要是用以歌頌帝堯的圣德,并示忠心繼承。此后,夏、商、周三代帝王均把《韶》作為國家大典用樂。周武王定天下,封賞功臣,姜太公以首功封營丘建齊國,《韶》傳入齊。
《韶》入齊后,在齊國改革、開放,“因俗簡禮”的基本國策影響下,適應當地民情民風習慣;吸收當地藝術營養,從內容到表演形式都有所豐富、演變,從而更增強了表現力,更貼近了東夷傳統樂舞,展現了新的風貌。故而魯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17年)孔子入齊,在高昭子家中觀賞齊《韶》后,由衷贊嘆曰:“不圖為樂至于斯”!“學之,三月不知肉味”。(《論語•述而第七》)
孔子聽了“韶樂”后幾個月不知道肉的味道,說明孔子長時間沉浸在音樂的美感之中,也說明“韶樂”對孔子有巨大震撼力。孔子為何對“韶樂”如此沉醉,我想原因有三,一是“韶樂”的內涵根于雅正和諧,二是表現形式大眾化,三是旋律優美動聽。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說:“最好的音樂是這種音樂,他能夠使最優秀、最有教養的人快樂特別是使那個在品德和修養上最為卓越的一個人快樂”。(見《西方文化選》,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年版,第46頁)“韶樂”對于孔子正是這樣。
孔子為何說“武”“盡美而未盡善”?因為“韶”是舜帝之樂。武,是周武王之樂。禮記樂記說:“王者功成作樂”。漢書禮樂志也說:“易曰,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作樂崇德,是崇表王者得天下的功德,必與事實相符。舜的天下,受禪于堯,其樂和平,所以盡美盡善。武王之有天下,由于伐紂王而得,其樂演奏起來,猶有殺伐之聲。因此,他的音樂不如舜的音樂那樣調和,故云未盡善。由此可以窺探孔子渴望人類社會和平的根本“基因”。
孔子曾經簡約地描繪過欣賞一次音樂會的感嘆:“師摯之始,《關睢》之亂,洋洋乎盈耳哉”!《論語•泰伯第八》師摯是魯國的太師。“始”是樂曲的開端,即序曲。古代奏樂,開端叫“升歌”,一般由太師演奏,師摯是太師,所以這里說是“師摯之始”。 這里的“亂”,古代是指樂章的尾聲或辭賦的篇末,帶有總結整個思想內容的意思。“洋洋乎盈耳哉”一句,是孔子感到演奏的《關睢》樂曲場面盛大,氣氛熱烈,聲音悅耳,色彩華麗。使孔子聽得激情澎湃,熱血沸騰。那歌舞的形象、聲音與色彩形成的氣氛,充盈耳際,回蕩不絕。音樂的弦律正好溫和《關睢》最后渲染的場景:“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孔子正是有這種藝術秉賦的人。
孔子在魯國曾批評一個叫季氏大夫搞:“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論語•八佾第三》),即是說,季氏用六十四人在自己的庭院中奏樂舞蹈,很多事都可以容忍,可這件事不能容忍,因為季氏做得太出格了。八佾(yì),行列的意思。古時一佾8人,八佾就是64人,據《周禮》規定,只有周天子才可以使用八佾,諸侯為六佾,卿大夫為四佾,士用二佾。季氏是正卿,只能用四佾。季氏用了周天子的禮節,真是犯上作亂了!有些藝術的使用,是要分場合的,例如現代社會,《中華人名共和國國歌》在有些場合下可以唱,在有些場合下就不能唱。
顏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論語•衛靈公第十五》其中談到“放鄭聲”,為什么要“放鄭聲”呢?是因為“鄭聲淫”。孔子為何說“鄭聲淫”?因為鄭這個國家里的詩及其所配之曲調比較低級庸俗,弦律纖弱纏綿,對男女之間的感情寫得太“淫亂”,用朱熹的話說,鄭國的音樂“蕩然無復羞愧悔悟之萌”。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靡靡之音。顯然,這與孔子推崇的平和、剛健、清新、典雅、大眾化的藝術價值觀不相吻合。子曰:“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陽貨第十七》這里,孔子厭惡“鄭聲亂雅”也充分證明了他追求“雅正”的審美觀念。
孔子為何離開魯國呢?是因為“齊人婦女樂,三日不朝,孔子行”。《論語•八月》
齊國人給魯國送來女藝人,總理大臣季桓子沉迷于聲色,連續多日不開國務會議,擔任司法部長的孔子便憤怒離開了魯國。由此知道孔子離開魯國的直接原因。孔子之怒,恐怕也是對季桓子生活糜爛的不滿吧。
孔子是一個大音樂家,《史記•孔子世家》稱:孔子師襄子學琴,不僅要習其曲譜,還做到了歷其境而得其志。孔子三十歲就辦學授徒,當時他所授課目就是“六藝”。在當時,禮樂并提,可見樂的重要。對此《史記•孔子世家》載:“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孔子周游列國返魯后說:“吾自衛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詩》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于《韶》《武》《雅》《頌》,禮樂自此可得而述”。這些記載,足可以說明,孔子不但是能一般地教授《樂》,并且精通樂理,深諳音律。
《論語》里說:“子語魯大師樂, 曰: ‘樂其可知也: 始作, 翕如也; 從之,純如也, 皦如也, 繹如也, 以成’”。《論語•八佾第三》孔子告訴魯國樂官關于音樂的理論,說:奏樂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開始演奏時,和諧協調;樂曲展開以后,聲音美好,節奏分明,余音裊裊不絕,直至演奏結束。由此也證明孔子深通樂理,是大家水平。
孔子不僅是音樂大家,還是鑒賞、批評詩歌的泰斗。據《史記》記載,中國最早的詩集——《詩經》就是孔子編定的,共計305篇(首)。據說當時采集到的有三千多篇(首),經過孔子的篩選,去掉了十分之九,只保留了十分之一。但是也有不少學者認為孔子沒有刪去這么多詩,最多是參加了《詩經》的編訂。但不論怎么說,孔子對《詩經》很有研究,其原因是當時的“詩”的傳播、教育相當于現在的語文課,孔子是教育家,他不研究“詩”,提高自己的講話水平和鑒賞能力怎么能搞好教育呢!還有,孔子是音樂家,要給“詩”譜曲,要歌唱,要演奏,這個過程,也是熟悉“詩”的過程。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為政第二》從這句話也充分證明孔子對《詩經》的研究、熟悉程度很高,達到了深境和妙境。“思無邪”三個字就概括了《詩經》的基本精神,如果不將其中的每一首詩爛熟于胸,是做不出如此高度精煉、高度濃縮的結論的。
孔子編訂《詩經》體現了如下思想和藝術特點:
第一,全面反映當時詩歌的創作情況。凡是當時流傳到社會上的詩歌,都進入了孔子的視野,不分詩歌創作者的貴賤等級;不分詩歌所反映的生活內容,不分詩歌產生至哪個國家,都可以入選。很明顯,孔子在編選《詩經》的時候,沒有政治立場和階級立場,也沒有被當時豪強勢力、貴族勢力所左右。所選的詩,既有王權身邊的(如《周頌》等),也有普通百姓之中(如《國風》等);既有富貴上層的,也有貧苦下層的。在孔子的眼里只有一條標準,那就是審美標準。只要合乎審美標準的詩,都可以進入《詩經》。
第二,孔子編選《詩經》的審美標準就是“思無邪”。審美標準包括內在精神實質和表現形式兩個方面。所謂“詩無邪”,就是典雅純正。“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論語•述而第七》怎樣把握這個尺度,孔子舉了一首愛情詩的例子:“《關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論語•八佾第三》寫愛情詩太露、太具體有可能“淫”,太表面化、太臉譜化有可能沒有感情,所以要把握好“度”。《關睢》這首詩就達到了這樣的標準。“無邪”就是“正”,這個“正”,不僅包括愛情生活的純潔,還包括對真善美的贊揚,對假丑惡的鞭撻;還包括對真理、正義、正道肯定,對社會生活做真實的記錄。用孔子的審美觀看,文學作品過分哀傷、纏綿、纖柔是“不正”,張揚野性、原始、暴力也是不正。概言之,要讓典雅純正之風成為文化生活的主流,不能讓低俗、庸俗的東西文化生活成為主流。
第三、孔子編選的《詩經》內容豐富多彩。《詩經》全面地展示了中國周代時期的社會生活,真實地反映了中國奴隸社會從興盛到衰敗時期的歷史面貌。《詩經》共收錄從西周初年到春秋中葉的詩歌,在內容上分為風、雅、頌三個部分。其中“風”包括了十五個地方的民歌,包括今天山西、陜西、河南、河北、山東、湖北北部一些地方(齊、楚、韓、趙、魏、秦),叫“十五國風”,有160篇,是《詩經》中的核心內容。“風”的意思是土風、風謠。“雅”是正聲雅樂,即貴族享宴或諸侯朝會時的樂歌,按音樂的布局又分“大雅”、“小雅”,有詩105篇,其中大雅31篇,小雅74篇。“頌”是祭祀樂歌,分“周頌” 31篇、“魯頌”4篇、“商頌” 5篇,共40篇。詩歌反映的社會生活非常豐富,有反映政治生活、戰爭生活、天災人禍、民族發展歷史的,也有反映當時農業技術、農業生產場面、豐收圖景、種桑養蠶,紡麻織絲,乃至練習武功,打獵捕獸,農閑時還得到城堡里去修理房屋,就是在寒冬里也不得閑,要鑿取冰塊藏入地窖,供“公”及“公子”們夏日里享用等,還有愛情生活的反映也有大量篇章。
第四、孔子編選《詩經》有強烈的批判精神。《詩經》中選有鞭撻奴隸主的詩歌,揭露奴隸主貪婪成性、不勞而獲、生活腐朽的丑惡面目。唱出了人民反抗的呼聲和對理想生活的向往,顯示了奴隸制崩潰時期奴隸們的覺醒。如著名的《伐檀》: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 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碩鼠》一詩也十分典型: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碩鼠碩鼠, 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相鼠》也是這類作品:“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說明孔子站在勞動人民和弱勢群體的立場上,不畏懼權貴勢力,敢于將權貴們的丑惡嘴臉陳于典籍,接受歷史刀刃的戮刺。就是在現代社會,這種精神也難能可貴。
第五,孔子編選《詩經》對愛情詩特別關注。《詩經》的第一首就是愛情詩——《關睢》,值得玩味。說明孔子對愛情生活很看重。為什么呢?因為愛情是人類生活的基本內容之一,是永恒的主題。男女之間愛的結合,人類才得以繁衍,才會生生不息。所以,孔子關注愛情,實際上是關注人類的生命,關注人種的再生產和人類的未來。《詩經》里的愛情詩很多,有的藝術價值很高,十分經典,千古傳誦,如《關睢》,稍有文化的人都知道。《蒹葭》的意境也非常美,朦朧,柔婉,浪漫,飄逸: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陽貨第十七》 孔子對伯魚說:“你學習《周南》、《召南》了嗎?一個人如果不學習《周南》、《召南》,那就像面對墻壁而站著吧?”
《周南.關雎》說“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可知魯人重禮;《召南.野有死麕》說“白茅純束,有女如玉......無感我帨(巾)兮,無使尨(犬)也吠”,可見燕女多情。因為重禮,所以《周南.漢廣》戒之以“漢有游女,不可求思”;因為多情,所以《召南.摽有梅》袒露“求我庶士,迨其今兮”的心聲。
孔子引導自己的兒子讀《周南》、《召南》,實際上是要兒子重視男女之間的感情和愛。一個人如果長時間“正墻面而立”,這樣的生活太枯燥,跟木頭豎在那里差不多;不僅枯燥,還會找不到“婚姻”。
第六、孔子編選《詩經》特別重視戰爭題材。如《采薇》、《杕杜》、《何草不黃》、《破斧》、《東山》、《擊鼓》,《衛風》《伯兮》等。這些詩與敘述武功的史詩不同,大都從普通士兵的角度來表現他們的遭遇和想法,著重歌唱對戰爭的厭倦和對于家鄉的思念。
其中《東山》寫出征多年的士兵在回家路上的復雜感情,在每章的開頭,他都唱道:“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他去東山已經很久了,現在走在回家路上,天上飄著細雨,襯托出他的憂傷感情。他一會兒想起了恢復平民生活的可喜,一會兒又想起了老家可能已經荒蕪,迎接自己的也許是一派破敗景象:“果贏之實,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戶。町畽鹿場,熠耀宵行。”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也覺得還是在家里好:“不可畏也,伊可懷也!”一會兒又想起了正在等待自己歸來的妻子:“鸛鳴于垤,婦嘆于室。……自我不見,于今三年。”然后又想起妻子剛嫁給自己時那么漂亮,三年不見,不知現在如何了:“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全詩通篇都是這位士兵在歸家途中的心理描寫,寫得生動真實,反映了人民對和平生活的懷念和向往。《小雅》的《采薇》,表現了參加周王朝對玁狁戰爭的士兵的苦惱,他不能回家,不能休息:“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整天想的就是早日回家。但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回家之事卻毫無指望,因而獨自黯然神傷,“曰歸曰歸,歲亦暮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最后終于盼到了回家的那一天,他走在回鄉途中,天空飄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身體又饑又渴,心里充滿悲哀:“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他去當兵的時候正是春天,楊柳迎風搖曳,似乎在為他送行,又似乎表示挽留;他回到家鄉的時候正是冬天,雪花霜霏飄灑,似乎在表示歡迎,又似乎表示冷漠。
孔子“主和”的精神世界很濃重,不論戰爭的性質如何,對于人類社會都是悲劇,所以孔子的思想具有永恒的價值和普遍的價值。
《詩經》對中國后來文學影響極大,時至今天,里面的很多經典詩句還被人們傳送著,其創作方法還被人們借鑒。
綜上所述,孔子的藝術成就十分豐富和巨大,值得中華民族驕傲和繼承弘揚。
(寫于2011年3月12日至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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