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思想、學說并不等同于儒術
羅 寧
在漢武帝執政時期,董仲舒發現,雖然經受過秦始皇殘暴、殘忍的“焚書坑儒”摧殘,孔子及其思想、學說,在孔子去世后的近五百年間,不僅沒有消沉,反而如同茁壯生長在荒原的野草一般,在種種社會現實的自然磨礪下,以其所具有的符合人性、人倫、人文精華,及可以啟迪人類生存發展智慧的理性品質,在民間社會贏得、享有了普遍、持久的信服與尊崇。
在生存于中國這塊土地上的人類中間,在由中國社會文明及文化所造就的獨特生存環境內,孔子及其思想、學說所具有的頑強生命活力,即使是殘暴、殘忍至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都不能泯滅的真實狀態,應該引發了董仲舒及漢武帝的關注與深思。
在孔子生前,在孔子去世以后,在長達五百余年的期間內,歷代奴隸主諸侯的打壓、漠視、冷對,都不能埋沒、阻斷、扼殺孔子及其思想、學說,在人類中間,被超越時空的習學、信服、尊崇、傳播。尤其是秦始皇殘暴的“焚書坑儒”摧殘,都無濟于事,都不能泯滅孔子及其思想、學說的廣泛影響力。
所以,與其繼續沒有成效的打壓、漠視、摧殘,不如從社會影響深遠的孔子思想、學說中提取可用之內涵,在政治的層面上加以改造、充實、發展,以為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統治所用。因為,對于皇帝而言,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統治也確實離不開適用的思想利器。由于孔子的思想、學說,已經依憑所具有的智慧、理性魅力,自然的在人類社會生活中,產生、形成了廣泛的深刻影響。因此,利用孔子的思想、學說,不僅能夠贏取民心支持,特別是贏取文人的同心;也可以增強統治的社會基礎,從而實現統治的穩固與持久。
因此,相信正是基于以上的判斷,董仲舒在漢武帝的認可、支持下,以符合皇帝獨裁、專制統治需要為尺度,在對孔子的思想、學說進行篩選、改造、充實、發展的基礎上,突出、集中、強化、放大了孔子思想、學說中具有政治利用價值與意義的內涵,創立了以孔子思想、學說為標志、為品牌的儒術,作為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獨裁、專制統治的思想利器,專用以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的獨裁、專制統治。
為了能夠讓儒術的政治成效發展至極大化、普遍化,漢武帝在高度尊崇孔子的同時,又通過運用皇帝的獨裁、專制統治權力,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皇帝統治范圍內,不容置疑的確定,不容遲疑的實行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治決策。
漢武帝的政治決策,被當時和后來的歷代皇帝的政治實踐成果所反復證實,以孔子思想、學說為標志、為品牌的儒術,確實能夠充分的滿足、保障皇帝鞏固、維護獨裁、專制統治的政治需要;確實能夠廣泛、持久、有效的適宜、適用于對農耕社會的獨裁、專制統治,并且,沒有其他更好的統治工具,可以替代儒術的功能、功用與功效。
所以,自漢武帝始,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建立并實行了獨裁、專制統治的歷代皇帝,不論是來自農耕人類,還是來自游牧人類,盡管不同的皇帝之間自然的在諸多的方面各有不同,但是,在認可、選擇、利用以孔子思想、學說為標志、為品牌的儒術,以作為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獨裁、專制統治的思想利器
方面,卻始終是同一的。
并且,歷代皇帝都基于對儒術能夠被用來有效維護獨裁、專制統治的深切感受,均情有獨鐘的給予儒術以高度的評價。因此,歷代的皇帝均一以貫之的繼承了漢武帝的政治決策,同時,為了不斷增強儒術的工具效用,便代代相繼的給予儒術的標志、品牌------孔子以至高無上的充分尊崇。直到一千九百年后清王朝崩潰之后,伴隨著西方文明、文化對中國社會生活的強勢介入,情況才開始從形式上出現了新的狀況。
同秦始皇血腥、殘忍 “焚書坑儒”的殘暴做法相比較,漢武帝的做法,卻要比秦始皇的手段更為高明。同時,與秦始皇的做法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以,在秦始皇之后,歷代最高的統治者,雖然沿襲了秦始皇發明的皇帝稱謂,也繼承了秦始皇式的殘暴獨裁、專制統治,但是,在具體的統治方式、方法上,則共同采用了漢武帝的辦法。
在皇帝的獨裁、專制統治,持續了近兩千年的期間內,漢武帝及后來的歷代皇帝,從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統治的需要出發,結合皇帝統治的具體實踐,通過才華橫溢的御用學者,對贏得了民眾持久、普遍、真誠信服的孔子及其思想、學說,代代相繼的予以提取、利用、尊崇,從而致使以孔子思想、學說為標志、品牌的儒術,不斷的發展至爐火純青的成熟、完善境界。
因此,部分精華來源于孔子的思想、學說,又大量吸收、融匯、改造、利用了各種有利于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獨裁、專制統治的人類認識、意識成果的儒術,事實上,已經全面有效的具有了符合皇帝獨裁、專制統治需要的,完備的統治工具屬性與功用。
所以,在中國這塊土地上,歷代的皇帝都在堅持“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不是曾經飽受獨裁、專制的奴隸主諸侯拒絕、漠視、冷對的孔子思想、學說。而孔子之所以被歷代的皇帝所尊崇,則只不過是因為孔子所具有的聲望,在現實的人類生活當中具有不可替代的標志、品牌意義上的利用價值。
事實上,作為統治階級的政治利益的總代表,作為以天下為私物,且至高無上的實行著獨裁、專制統治皇帝,不僅是人類社會生活中無比榮耀、幸福的人,同時,也是時時刻刻只能在四伏的危機、危險威脅下生存的人。并且,如有不慎,皇帝就可能人頭落地,擁有統治權的統治階級就可能被革命推翻,或者被其他的統治階級所替代。因此,鞏固、擴大、維護統治,從來都是皇帝及統治階級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以赴的要做好的事情。
因此,出于持續榮耀、幸福的需要,基于防范和消除威脅的考量,著眼于統治階級的整體利益和根本利益,為了有效的實行、鞏固、維護獨裁、專制統治,歷代皇帝,除了渲染天命、天意,以天子自居;用嚴刑峻法、用所掌握的強大軍事威力,有效震懾各方,從而迫使各方勢力不敢有反意并心悅誠服的維護皇帝統治外,對于既可栽舟,亦可覆舟的人類社會,尤其是對讀書人,皇帝既需要將英才招至麾下,以為己用;也需要從意識上臣服天下,泯滅反意。不言而與,在清王朝覆滅前的兩千多年內,以孔子思想、學說為標志、品牌的儒術及其科舉制度,對于皇帝獨裁、專制統治的持續和穩固,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自然的具有深刻影響力、折服力的孔子及其思想、學說,自漢武帝以來,從來都是被歷代皇帝當做儒術的外衣和墊腳石來加以充分使用的。因此,孔子及其思想、學說作為儒術的標志、品牌,其效用被歷代實行獨裁、專制統治的皇帝,不約而同的強制性運用到了極致。
所以,以至于世人已經習慣成自然認為儒術就是孔子的思想、學說,而孔子的思想、學說也就是儒術。由此,自晚清以來,中國社會成員在痛苦、痛恨皇帝的獨裁、專制統治之際,難免就會將應該宣泄于儒術的憤怒,慣性的宣泄在被充分利用了的孔子及其思想、學說的頭上。被屈辱、憤怒沖昏了頭的世人們,全然忘記了,其實孔子及其思想、學說同樣也是皇帝的獨裁、專制統治的受害者。并且,孔子及其思想、學說,從來就沒有等同過儒術。而儒術的豐富內涵,則已經遠遠的超越、高端于孔子的思想、學說。
為了創立、完善儒術,以滿足、保障鞏固、擴大、維護皇帝統治的政治需要,皇帝的御用文人們,從包括孔子的思想、學說在內的各種人類意識成果及主張中,分別提取了大量可以被用來充實、豐富、完善儒術的精華內涵,從而極大的提升了儒術的政治功用、統治效能與普適性。否則,必然要運用人類社會的所有思想精華,以為維護專制、獨裁所用的皇帝,是不會在兩千年期間內,一以貫之的實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治決策的。然而,盡管孔子的思想、學說,作為儒術不可替代、不可缺少的標志與品牌,也是儒術的重要內容之一。但是,孔子的思想、學說并不因此就等同于儒術。儒術亦并不因此就等同于孔子的思想、學說。
當然,在孔子生前及去世以后的近五百年間,一直處于被統治者冷落的,卻為民眾自覺習學、踐行、尊崇的孔子及其思想、學說,是不會因為被漢武帝以后的歷代皇帝,當做了儒術的標志、品牌,予以尊崇;也不會因為儒術吸納、包含著孔子思想、學說的部分成果,就改變、流失了所原始具有的,符合人類生存發展所依循自然法則的智慧屬性和理性本質。
孔子的思想、學說從來就不曾等同過儒術。儒術從來都只是在被皇帝孤芳自賞的使用,并被歷代皇帝情有獨鐘的習學、踐行。而所有痛恨皇帝專制、獨裁統治的人們,之所以敵視被皇帝用作標志、品牌的孔子及其思想、學說,是因為人們不了解、不認識為孔子及其思想、學說所包裹、包裝的儒術。所以,在孔子及其思想、學說屢屢陷入被辱罵的重圍之際,儒術則是平安無事的。正如同在以往的兩千年間,人們在信服、踐行孔子思想、學說的過程中,所更多依循的則是儒術所指引的政治途徑,所達致、所滿足的更多的是維護皇帝統治的目的與需要一樣。
因此,我以為,運用儒術能夠深藏不露的獲取久遠的成功,運用儒術能夠潛移默化的實現李代桃僵,應該正是反孔的后人們遠不及漢武帝英明及深謀遠慮之處,也是歷代皇帝明白漢武帝的良苦用心,始終不渝的師法漢武帝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所以,尤其是近代以來的人們,將孔子及其思想、學說當做儒術來仇視、痛恨,并肆無忌憚的加以痛批,卻放過了被歷代皇帝以“罷黜百家”為代價,在近兩千年間盡享歷代皇帝“獨尊”的儒術,則不僅是無益、錯誤的,也是荒唐和不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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