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中共十七屆五中全會的思考（續(xù)七）
這篇文章原題是《掠奪經濟》，在1月份就寫好了，按當時的計劃是發(fā)表在《資本主義已經發(fā)展到頭了》前，這次對五中全會的思考，原來沒有打算錄入，只因為上篇討論吳敬璉的發(fā)展科學技術以發(fā)展經濟模式理論，有了發(fā)表的需要。
今年開始時寫這些是務虛。現在對五中全會的思考，關于第十二個五年計劃的安排，我不在其位，沒有條件具體考慮，只能就方略上進行分析。這也是“虛”多“實”少，但虛能包容一切，這虛中有實；實在虛中，方能發(fā)展，運動自如，不固死。
科學技術與價值創(chuàng)造
上篇說到有人會說，到中國辦廠賺錢，不是在賺中國的錢，賺工人的錢，而是資本和科學技術賺錢，張維迎教授就認為是“企業(yè)家創(chuàng)造價值”，中國的理論界在上世紀末的深化勞動價值理論的討論中，提出按要素貢獻分配原則，也是認為資本和科學技術創(chuàng)造的價值高，該賺大錢。從現象上看，好像是如此，但是，實際上，為什么資本越來越多、科技水平越來越高，而利潤率卻越來越低呢？這不是一時的，偶然的，經濟學闡明的利潤率遞減率的必然性。為什么擁有雄厚資本和高科技的歐美國家還鬧嚴重的經濟危機呢？我決不是否認科技和現階段資本的作用和重要性，問題是，正如列寧講的，資本主義已經發(fā)展到它的最高階段。資本、科學技術——它也從屬于資本——在本國工人身上，不可能再壓榨出多少利潤了，它們只能剝奪其他國家，靠發(fā)展中國家的工人來養(yǎng)活它們，但是，殖民地已經瓜分完了，掠奪者就日益掠奪掠奪者。
說資本、科技賺錢，那末，我們問，資本、科學技術又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呢？一些人說這是精英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從現象上看，是如此，但是，如果沒有千萬年勞動的——物質的和精神的——積累，沒有絕大多數人的勞動，這些精英何來資本和科學，他們自身不自食其力也難以存在。其實資本、科技都是勞動創(chuàng)造出來的社會財富，但是被少數人壟斷地占有了；“勞動創(chuàng)造人”，“勞動創(chuàng)造世界”，這些在中國解放初期普及的馬克思主義基本知識，現在已經不講了，忘記了。
林子力教授曾經批評“長期以來，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沒有著重研究以勞動為起點的一系列范疇，而是把生產資料的歸屬，或者說占有形式作為起點和決定性的東西。”他提出“發(fā)展勞動的政治經濟學”。我不完全同意他的觀點，但是，完全贊同“發(fā)展勞動的政治經濟學”，“以勞動為起點的一系列范疇”這個觀點，資本、科學技術就是以勞動為起點的一系列范疇。
我們講科學技術都是勞動的創(chuàng)造，并不否認科技人員的作用，恰恰相反，正是肯定他們的辛勤勞動，科技人員的科技勞動，在發(fā)展科學技術中起了巨大的往往是最后決定成果的作用。我們講錢這種東西所表現的價值，是勞動的結晶，其中當然包含科技勞動，但不是科學技術的產物。科學技術作為勞動產物，當然有價值，它的價值同一切勞動產物一樣，是它里面凝固有社會勞動量。科技勞動是復雜勞動，相當于一般社會勞動的若干倍，因而科技勞動這種產品的價值高。但是，科學技術本身是勞動成果，不是活的勞動，因而它不可能創(chuàng)造價值。經濟學說高科技產品具有“高附加值”，就是承認這種價值不是它本身的，是附加的，是什么東西附加上去的，經濟學沒有說，不好說，因為這是由于科學技術的壟斷權，強行附加上去的壟斷價格，資本主義口頭反“反壟斷”，而且還立了法，實際上“專利權”就是一種壟斷權利。
由于高科技產品的價值不少是附加上去的，這種附加上去的壟斷價格將隨著壟斷權的喪失而喪失，一旦這種科學技術普及了，它的價格就會降到正常水平。馬克思在《資本論》里講得很清楚，沒有讀過馬克思書的人，也可以想一想所謂“正版”與“盜版”的市場斗爭，想想為什么高科技一被“盜”，高科技商品就不值錢了。資本主義國家對高科技只售我以“魚”，而不授我以“漁”，這樣，資本主義國家的高科技對于發(fā)展中國家就象地主占有的土地，，猶如地主把土地租與佃農，永遠無償占有其勞動果實。我反對“盜版”，但是更反對科技壟斷，科技壟斷不合理，因為任何高科技都是以社會的、歷史的成就為基礎，都是過去科技的繼承和發(fā)展，歸根到底是人類的共同創(chuàng)造，應當屬于人類的共同財富，當然，發(fā)展高科技付出了新的勞動，應該得到相應的報酬和尊重，但是不應該壟斷；用壟斷高科技來阻礙發(fā)展中國家的發(fā)展，剝奪它們；不應該為了壟斷高科技，資本主義發(fā)達國家甚至不惜犧牲他們自己也生活在其中的自然環(huán)境。哥本哈根會議沒有達成協(xié)議，這是重要原因。
馬克思說：“大工業(yè)把科學作為一種獨立的生產能力與勞動分離開來，并迫使它為資本服務。”現在我還說：歐美等所謂“頭腦國家”把科學作為專利，使它成為掠奪“四肢國家”的武器。靠高科技賺錢，實質是對工人和發(fā)展中國家的掠奪。
資產階級經濟學和一些人在談論價值的時候，常常把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混淆起來，使用價值是物的質的屬性，而價值只是表現物中所含的勞動量。高科技具有高的使用價值，促進生產力的發(fā)展，因而使同樣勞動時間能夠創(chuàng)造出較多較好的產品，但也因而使同量產品中所含的勞動量減少，從而同量產品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減少，作為商品的價格會便利。高科技是勞動成果，因而它本身具有價值，而且有很高的價值，但是它不是活的勞動，自己不能在創(chuàng)造價值。
馬克思闡明，價值是“社會勞動的結晶”。就是在一定的生產力的情況下，社會生產所耗費在某產品中的平均勞動，是用勞動時間來計量。這樣，各種產品在作為商品進行交換時，便有了一個統(tǒng)一的比較標準，那就是價值，即凝結在商品中的社會平均勞動。這件事情，表面上看不出來，好多經濟學家都沒有搞清楚。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可以編出許多理論來欺騙勞動者。他們只從商品交換方面來解釋價值，而把勞動這個價值的社會實體隱藏起來。他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掩蓋價值只是勞動創(chuàng)造的事實，掩蓋資本家剝削勞動者的事實。比如，可以用“企業(yè)家是稀缺乏資源”來解釋企業(yè)家的價值為什么那么高，可以說工資就是工人勞動的價值或價格，否認它只是工人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的一部分。
還是馬克思告訴我們，工資不是勞動的價值或價格，而是勞動力的價格或價值。勞動力的價值是這么回事：要維持工人勞動，那就要讓工人活著，為了適應工作要求，工人還得學習，還要讓工人供家養(yǎng)口，在工人死去后，要有新的勞動力為資本家繼續(xù)工作，所有上述的費用的總和，構成了勞動力的價值，用馬克思的話說是：“勞動力的價值，是由生產、發(fā)展、維持和延續(xù)勞動力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來決定的。”表現為價格就是工資。
馬克思說，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但它本身不能有價值。如果問一小時勞動的價值是多少，除了回答“一小時勞動的價值就是一小時勞動”，不可能說明什么，這是同義反復，毫無意義。不要小看這個認識，這正是馬克思主義的經濟學和資產階級的經濟學的根本的區(qū)別。馬克思正是由此揭露了資本家剝削工人勞動的秘密。
馬克思指出：“工人出賣的不直接是他的勞動，而是他暫時轉讓給資本家支配的他的勞動力。”馬克思說，勞動力的使用即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與勞動力的價值是不等量，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多于勞動力的價值，這個多于的價值部分，就是“剩余價值”。資本、科學技術賺的錢，就來自這剩余價值。
任何社會都需要剩余勞動，社會和個人因此才獲得發(fā)展。但是，有史以來，剩余勞動所創(chuàng)造的剩余價值，都被少數非勞動者占有了，從而壟斷了社會和個人的發(fā)展（包括這種發(fā)展的物質方面和精神方面的利益），而廣大的勞動者則一直處于貧困和愚昧之中。
高科技賺錢是靠的是壟斷性的掠奪，資本剝削勞動也是壟斷性的掠奪，前者是對生產技術的壟斷，后者是對生產資料的壟斷。歐美等資本主義國家的資產階級賺中國的錢，賺工人的錢，靠的就是這兩種壟斷。它們可以向中國輸出資本，但決不向中國轉讓技術。這就是新殖民主義，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資本主義經濟，它早就發(fā)展到帝國主義階段，行的是掠奪經濟。掠奪經濟是一種該死的經濟，它是靠奪取別人創(chuàng)造的財富而存在的、自身沒有生命力的經濟。
我在上篇我對吳敬璉教授的觀念的批判，在于他“只記住科學技術對發(fā)展生產力的作用，而忘記了它發(fā)揮作用的條件”。忘記了科學技術在社會主義社會與在資本主義社會所發(fā)揮的作為是不同的。在資本主義社會，對于資產階級來說，科學技術是資本，掠奪勞動的手段。在社會主義社會，對于占有了生產資料的廣大勞動者來說，科學技術才單純是社會——不只是經濟——發(fā)展的手段。在社會主義社會，新的科學技術不應該成為少數人的專利，而應該盡快普及到全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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