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余絮話
(八)
１９３６年２月，為了奔赴前線抗日救國，推動華北抗日救亡運動，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由陜北東渡黃河，發起了東征戰役。毛澤東、彭德懷親臨前線指揮，紅十五軍團為右路軍，紅一軍團為中路軍，紅二十八軍為左路軍，三軍密切配合，橫掃大半個山西，取得了輝煌戰果。４月１４日，紅二十八軍進攻中陽縣三交鎮。由于該鎮扼秦、晉咽喉，閻軍又重兵把守，因此戰斗異常激烈。為及時掌握敵情，劉志丹軍長在槍林彈雨中來到前沿指揮，與敵距離不足３００米。突然，敵人的機槍子彈擊中了他，搶救無效，壯烈犧牲，年僅３３歲。噩耗傳來，陜北人民悲痛萬分。毛澤東很長時間悶悶不樂，多次自言自語：“多么驍勇善戰的一位猛將啊！”“劉志丹可是為黨立了大功的好同志啊！”痛惜之情顯而易見。為了紀念劉志丹，邊區政府將他的家鄉保安縣改為志丹縣，還在城北一處高塬上修建了陵園。毛澤東親筆題詞；周恩來寫詩悼念自己的學生：“上下五千年，英雄萬萬千， 人民的英雄， 要數劉志丹。”本已蓋棺論定的事情，不料六十多年后卻再生波瀾。
關心時事的人，都知道王若望的鼎鼎大名。１９８７年，因“攻擊社會主義制度，丑化和否定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反對和歪曲黨的現行政策等”，此翁與方勵之、劉賓雁一起被開除中國共產黨黨籍。幾年之后，出奔海外，頻頻參加各地方的“民主”運動，成為名噪一時的“民主活動家”和“人權斗士”，甚至被個別人捧為“中國的良心”。２００１年，因病與世長辭。按理說一個已經升入天堂的靈魂，沒有必要再請出來亮相，但由于他的一篇文章牽涉到上面提到的劉志丹將軍和毛澤東主席，所以還得 麻煩老 先生再出一回風頭。
據說 王 先生是著名作家，但這個“著名”的范圍實際上僅限上海灘一隅。２０世紀５０年代，不幸被錯化為右派。文化大革命中，吃了不少苦頭，確實令人同情。也許是在困境中覺得自己大徹大悟了，平反之后便立刻開始傳經布道，被遵為“資產階級自由化的祖師爺”。經小平同志點名以后，一夜間更是“紅”遍世界，躍升為知名人士。他曾經向別人講過兩個小故事，來概括自己當時的生活狀況。小故事一：被開除黨籍后，其妻 羊子 女士該上班還得上班。因為丈夫的緣故，感覺自己在政治上已抬不起頭，便“低頭進單位，不敢與任何人打招呼。”孰料單位一撥一撥人主動招呼她，與之有說有笑，“有些都是她過去從來沒有招呼過的。”本應是被批判對象之妻，當狗熊還差不多，“怎么一下子變成英雄的太太了？”自己都弄不明白。小故事二：還是被開除黨籍后，一位友人乘坐的士來拜訪他。當車停在他家門口時，的士司機說這不是王若望家嗎？你去拜訪他啊？友人說是。司機說那我不收你的車錢了，只是請你代我問候王若望好！兩個小故事看上去都挺感人，邏輯上似乎說不通：小故事一里，２０世紀８０年代的中國，已不是文革時期，世人不會拿政治問題來褒貶某人，既非貪污腐敗，又非刑事犯罪，更談不上個人的奇恥大辱， 羊子 女士有什么“抬不起頭”的？“低頭進單位，不敢與任何人打招呼。”，至于嗎？平白無故地將自己列為“被批判對象之妻”、“ 狗熊”，犯得著如此自輕自賤嗎？一個單位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打個招呼，司空見慣，有必要大驚小怪嗎？小故事二中，那個“友人”肯定是隨機叫的的士，怎么就偏偏遇上一個認識 王 先生家門的司機，太巧了吧？居然還不收車錢，這可是上海人，歷來感情歸感情鈔票歸鈔票，會這么“拎不清”嗎？實際上 王 先生無非是想證明自己是“英雄”，妻子是“英雄的太太”，這種榮譽和地位有自封的嗎？這兩個小故事太有水平了，卻多少讓人感到是在演戲或演習。
雖然是上海人民心目中的“英雄”，但 王 先生似乎并不愿意和上海人民同甘共苦，想方設法攜妻投奔了心目中的自由世界。幾年之后， 王 先生在海外發表了一篇名為《揭謎高崗 饒漱石 劉志丹之死》的文章，理直氣壯地宣布：當年劉志丹并非死于敵手，而是被毛澤東暗害的；具體策劃人是臭名昭著的康生，他派人打的黑槍，然后嫁禍于閻錫山；原因是毛澤東嫉妒劉志丹在陜北人民中的崇高威望，必欲將其置于死地而后快。證據如下：①紅軍東征，為什么只派陜北紅軍孤軍深入，而不派出林彪和賀龍的部隊？②以劉志丹如此高的職位，怎么能出現在最前沿，又怎么能陣亡呢？③為了掩蓋罪行，毛澤東事后特意將保安縣改為志丹縣，以收買人心、瞞天過海。如果讀者對黨史不了解的話， 王 先生的“學術成果”便極具殺傷力，能夠把毛澤東又一次推到歷史的審判臺上。然而歷史的真相是：①當時康生遠在異國他鄉的莫斯科，擔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的負責人，１９３７年冬天才和王明一起回到中國，沒有條件執行毛澤東的“陰謀”。又不是孫悟空，他不可能一個跟頭從蘇聯翻到中國，趕完缺德事再折騰回去。②陜北紅軍并非孤軍深入，林彪率領紅一軍團參加了東征戰役，且為主力部隊。賀龍當時率領紅二、六軍團在云南作戰，尚未到達陜北，如何有參加東征的機會？③紅軍高級將領親臨前沿指揮，根本就不是罕見的事情。王良、鄧萍、吳煥先等將軍都犧牲在前沿， 王 先生為什么不質疑他們陣亡的原因？④紅一方面軍到達陜北時，郭洪濤、朱理治、戴季英等左傾機會主義路線領導人正在大搞肅反運動，劉志丹已經被他們抓了起來，馬上就要被處決。毛澤東當機立斷作出“刀下留人”的決策，派周恩來為代表，制止了肅反的錯誤，救出了劉志丹和許多無辜者，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既然有殺人之心，毛為什么這個時候要“刀下留人”？等劉被處決后，再阻止戴季英等人的行動，既除掉了眼中釘，又博取了修正錯誤的美名，一箭雙雕，不是更好嗎？⑤將保安縣改為志丹縣，是陜北人民的共同愿望，是中共中央集體作出的決定并委托邊區政府具體實施的，不是個人行為。難道不改為志丹縣就說明毛澤東不“掩蓋罪行”了？以上證據，基本都是中共黨史上的常識， 王 先生不曉得嗎？
將毛澤東妖魔化，是一些“民主”人士和自由主義者始終不渝的信念和行動，其根本目的在于以此為契機，徹底推倒社會主義中國大廈。問題是現在是法制社會，任何事情，尤其是作學問，必須要憑證據和事實說話。沈陽的北陵公園，每天早上都有一些頤養天年的老人湊在一起，談天說地。有一次我插到人群中，想聆聽一下高論。有個自稱是沈陽軍區副師級退休干部的老者，言之鑿鑿地發表一番鴻論：毛澤東曾經與日本人簽訂過秘密協議，誰也不打誰，共同對付蔣介石，也是一個大漢奸。一石激起千層浪，我本來只是想當個笑話聽，看到眾人義憤填膺的模樣，覺得有必要反問幾句：何年何月何人何地方，毛澤東與日本人簽訂的秘密協議？口頭的，書面的？既然是事實，戰后這么多年了，為什么日本人不公布？國民黨的中統、軍統，美國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蘇聯的克格勃，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為什么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這個秘密協議明顯是級別很高的國家機密，你一個副師級干部能知道詳情嗎？說句難聽的，你要是真知道的話，恐怕早就被殺人滅口了，還有機會在這里高談闊論？副師級退休干部當即跳了起來，摩拳擦掌，大有要把我滅口的架勢。我告訴他如果你鐵證如山的話，務必請明天拿來讓我看看，以正視聽。第二天、第三天……后來再沒見過此君，大概是不屑與我這等連級以下的無名鼠輩一般見識吧？
重證據、講事實，這是作學問的根本。自圓其說，是科學研究的正常規律。對于那些不顧客觀事實、只憑主觀臆造的所謂“學術成果”，當編輯的一要能看出其破綻，二要能指出其不足，第三決不能給其發放“通行證”，使之占領寶貴的版面。據說 王 先生自傳的名字是“自我感覺良好”，因此可以“自我感覺良好”地“發現”、“揭秘”；還有那個副師級退休干部，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自我感覺好得更邪乎。咱小編輯沒身份、沒地位，可不敢“自我感覺良好”，聚精會神重證據，一心一意講事實，才是咱的立命之本、生存之道。
２００７－０６－１７于沈陽北陵
（注：此文為2007年的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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