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探“毛家飯店”
去年，六十年大慶的前三天，國慶組委決定在游行隊伍中加入“毛澤東思想萬歲”的方陣，網(wǎng)民們興高采烈，奔走相告。三十年來，被淡化、邊緣化甚至妖魔化的毛澤東思想終于重獲肯定，這的確給社會主義的信徒們以莫大的安慰。當然，安慰之余，不少人仍然很有疑慮，這方陣是否僅為應對公眾輿論而不得已為之？在毛澤東思想重獲肯定之后是否會有什么實際的措施或政策跟進？好幾個月過去了，“毛派”們很失望，那方陣很像是一陣干打雷，打雷過后，沒有什么人們所渴望的雨點掉下。主流依然鼓吹著資改不動搖，依然控訴著“內亂、浩劫、人妖顛倒”等等。
可是千萬不要認為毛澤東思想真地什么用處也派不上了，在市場的旗幟下自然還有市場的妙用，這不，創(chuàng)始于韶山?jīng)_的“毛家飯店”自改開以來只見越辦越紅火，開業(yè)二十多年來，韶山“毛家飯店”共接待中外賓客上千萬人，其中黨和國家領導人三十多位。許多來韶山的客人都會慕名到“毛家飯店”就餐，品嘗著毛澤東生前愛吃的美味佳肴，諸如“毛氏紅燒肉”、“江山一片紅”、“紅軍長征鴨”......贏得了食客們的一片贊揚。
目前，"毛家飯店”憑借“毛澤東思想”已在全國開出了二百多家“分店”。今年春節(jié)前夕，國際大都市大上海不甘落后，也在最繁華的南京東路步行街開出了分店。新聞報導：“滬上饕餮一族又多了一處能品嘗國內知名品牌餐飲的地方......開業(yè)當天，已八十高齡的掌門湯瑞仁女士親臨現(xiàn)場，加之毛澤東特型演員和劉燁等影視明星的到場，共同將現(xiàn)場氣氛越燒越‘辣’，‘毛家飯店’首創(chuàng)了毛澤東家鄉(xiāng)文化.....從樓面式樣、門頭到內部廳堂、包廂的設計、裝飾、命名等，充分展示了多彩的毛家文化......”看看如今躺在紀念堂的毛澤東，真是讓人啼笑皆非，不由驚嘆市場之無空不入！
據(jù)說多年來，“毛家飯店”掌門每天早晚要在毛澤東的塑像前上香祭拜，也許一是衷心感謝毛澤東讓像她這樣一個要飯出身的人在1949年之后翻了身，二是像許多去韶山?jīng)_祭拜毛澤東的商人那樣為求保佑發(fā)財。對現(xiàn)代人來說，前者的激情似乎已基本淡出，而更為看重的則是后者。例如去年，“毛家飯店發(fā)展有限公司”為商標使用權打起了官司，浙江一毛姓商人在衢州開了一家“毛家飯店”分店，三年合同期滿后未交款續(xù)約而不拿下毛家店招，最后法院判衢州毛氏侵權，韶山毛氏獲賠五萬。這里，供奉毛澤東，除了赤裸裸的利益之外，還有什么以往的激情可言？！
更為好笑的一件事是讓市場們自己打自己的耳光，2006年9月6日國家工商總局發(fā)出通知：“經(jīng)營場所禁止懸掛領導人肖像，擺放領導人題字等方式招攬顧客，違令者將受處罰”。鄭州市工商局接通知后聞風而動，責令鄭州的“毛家飯店”改正，如拒不改正，咋處罰就咋處罰（河南商報）。鄭州飯店的老板叫屈說，飯店懸掛領袖像是為懷念以往特殊的年代，同時又悄悄告訴記者，惟妙惟肖的領袖像的確可以招攬生意。至于湘潭市工商局是否對國家總局的通知聞風而動？不得而知。估計只能特事特辦或不了了之了，請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毛家飯店”都禁用毛澤東肖像，還能烘托出什么“毛家”的氣氛以吸引顧客？毛澤東對當代市場而言，最有吸引力恐怕只剩下“毛氏紅燒肉”了，無論如何不可能是那種與資改們格格不入的“毛氏社會主義”。
解放前的韶山?jīng)_，窮鄉(xiāng)僻壤之地，傳說“有女不嫁韶山?jīng)_”。解放后，韶山?jīng)_因毛澤東而成了一處紅色旅游圣地。改開之后，與全國所有的景點一樣，商業(yè)味道愈來愈濃，從小商品到大飯店，都打出了毛澤東的牌子，不可否認，毛澤東的確已成為韶山百姓的“財神爺”了。旅游地借助于名人而興旺，別說是近代偉人，就是千百年前的歷史名人，各地也在爭相挖掘，如不久前為曹操墓的論證而鬧得沸沸揚揚，據(jù)說上海復旦可為千年前的尸骨作DNA檢定，再與曹操的后裔作比對，以決定古墓中曹操尸骨的真?zhèn)巍Ａ硗膺€有一些歷史名人的出生地被不同地區(qū)的人常年不斷地爭來爭去，地方政府瞄準的無非是名人們的商業(yè)廣告效應。
昨天，上海《新民晚報》發(fā)表了一篇評論：“難道黃帝竟是富人的祖宗？”特摘錄如下：“清明節(jié)前后，各地祭祖大典又都要隆重登場了：祭黃帝、祭炎帝、祭女媧、祭大禹......神州大地，到處香煙裊裊，鞭炮陣陣，鼓樂齊鳴。最新消息：庚寅年黃帝故里拜祖大典鄭州市執(zhí)委會決議，大典儀式上的三柱高香將‘市場化運作’。通過拍賣，讓最有錢的老板代表黃帝子孫上香......古人云，祭神如神在，黃帝如有靈，那他一定偏愛子孫后代中的有德者。根據(jù)有關典籍記載，黃帝就是憑著自己深厚的德性，才獲得了各部落的共同擁戴，成為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這樣一位厚德的祖先，難道會嫌貧愛富嗎？”評論嘆道：“最糟糕的辦法就是‘市場化運作’，誰出錢多誰上。面對這種散發(fā)著銅臭氣的高香，黃帝只好捏著鼻，逃之夭夭了......”
毛澤東的一世英名，如果在“市場化運作”之后，只剩下了“毛氏紅燒肉”之類的特色招牌在不斷發(fā)燒，而其它都在一一冷落的話，如此“糟糕”運作下去，“毛澤東思想萬歲”方陣留下的思考究竟是什么？
《師大奇遇》附文 2010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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