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荊州漁民聲辯
無恥的媒體一直渲染著90后的沒落,但是,荊州的90后青年用生命的代價,宣示了他們的血性,他們沖破精英們貴賤之別的說教,他們沖破了自己儲備精英的夢幻,他們宣示了眾生平等的樸素,他們再一次展示了中國人久已忘記的義無反顧,他們再一次喚起了中國人久已淡漠的兄弟情誼。無恥的媒體本可以繼續咒罵著這群血性男兒的愚昧,但是,今天的中國,他們早已是過街的老鼠,他們膽怯了,于是他們就悄悄的將矛頭對準了更加弱勢的漁民。
漁民,這是一個好陌生好陌生的名詞,好像已經在中國消失了30年,今天又突然冒了出來。對任何一個漁民來說,救起幾個溺水者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是生活非常普通的一部分,但是,與大學生不同,他們拯救100個生命,也不會得到媒體的頌揚,因為他們是被遺忘的賤民,媒體大肆渲染的英雄事跡,也不是救人本身,而是救人者的儲備精英身份。早在80年代,這幫垃圾就已經抨擊過張華同學拯救賤民的愚昧,前幾年,也是這同一幫垃圾,在為北大才子范跑跑作義正言辭的辯護,而今,他們突然掉頭,頌揚起90后救人的悲壯。這群畜生雖然比婊子還無情,但叫起床來也比誰都來的熱烈。
這幫婊子義正言辭的指責漁民的見死不救,那不是他們的熱血再沸騰,而只是他們怯懦的本性在作怪,面對現場無所作為的消防隊,面對現場無所作為的海事局船只,他們集體沉默了,因為他們惹不起,于是他們將矛頭對準了這些弱勢的漁民,這些久已被忘卻的賤民。
雖然,我知道這些漁民都經歷過醫院見死不救的凄慘,雖然,我知道這些漁民都經歷過子女求學無門要繳納巨額擇校費的無奈,雖然,我知道這些漁民都經歷過聯防黑狗隊的棍棒與勒索,但是,我還是無法相信他們會見死不救,因為我知道,我們這些漁民,具有中國農民的一切優良品質,他們永遠只會以德報怨,他們永遠學不會那些媒體婊子算計高尚的那一套虛偽的垃圾。
現在,終于明白了,雖然直接面對著當地官員支持的黑社會高壓,但是,依然有兩條漁船自發的趕到現場,并成功的打撈起2條人命,當繼續拯救已經不可能時,他們懼怕黑社會迫害,而悄悄的離開了現場。于是,黑社會雇傭的漁船登場了,他們開始就打撈尸體的價碼討價還價起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成功拯救起2條生命的,不是岸邊悠哉游哉的消防隊,不是在水面上威風凜凜的海事局高速沖鋒艇,而是這些所謂見死不救,滅絕人性的漁民。
事實已經浮現,真正見死不救的不是以德報怨的漁民,而是消防隊、民警、海事局極力向師生們推薦的荊州市長江水上打撈有限公司,這個公司能夠壟斷當地的尸體打撈業務,可以用暴力脅迫漁民、冬泳隊員不得參與救人,可以動員消防隊、民警、海事局“義務為他們做廣告業務”,這是什么樣一個公司?大家可想而知,因為這次偶然事件,而遇上他們的荊州師生是不幸的,但是,天天要面對他們的漁民又是怎樣一個情形呢?也許從來沒有人考慮過這個問題。
更重要的是,當地的黑社會難道僅僅存在于打撈這個行業嗎?其實,尸體打撈這樣的行業,是很偏僻,很多黑社會都不愿意去干的一個行業,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行業,也被黑社會牢牢的控制了,在聯想前一陣重慶官方的掃黑行動,大家難道真的不能想象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嗎?
事實上,這場全面而深刻的地方政府黑社會化運動,自90年代中期開始,就轟轟烈烈的展開了,其最重要的推手,就是我們這些可愛的婊子媒體們所極力頌揚的資改派xxx先生,xxx先生創造性的發明了國稅與地稅分離的改革方案,將征收成本低的稅種全部集中在國稅,而將征收成本高而額度小的稅種都留給了地稅,自此造成了全國范圍內的地方財政全面破產,由于政府征收有很多法律障礙,于是全國的地方政府就心領神會的讓下屬成立民間公司,將稅收目標承包給這些所謂的民間公司,這些所謂的民間公司的牽頭人自然只能由當地的黑社會頭頭來擔當,于是政府將這些地方黑社會頭頭安插到各個行業,成立壟斷性企業,或者直接壟斷經營,或者僅僅收取保護費,國家的地稅職能轉而變成政府與黑社會組織之間的秘密協議。正是在我們偉大的x先生的偉大革命中,這些黑社會組織的公司化,也為后30年打下了堅實的“和諧”根基,成功的講全國黑社會再造成新的士紳階層,進而成為諸侯政治牢不可破的根基。
2009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在這之前的中國,雖然經濟基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以黑社會士紳為依托的諸侯們,還處于政治不覺醒狀態,但是,重慶薄熙來的掃黑運動,一下子激發了黑社會諸侯們的政治自覺,他們必將以改革的名義,發起新一輪沖鋒,徹底的扭轉他們在黨國政治下的被動局面,魏瑪共和的號角很快就會在黑社會諸侯中吹響。
有意思的是,最近看CCTV的財經節目,“學者們”公開跳出來,在爭取地下錢莊合法化,他們的名義當然是扶持中小企業與農戶,不過,所謂的地下錢莊的合法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黑社會高利貸的合法化,更有意思的是,這個節目更出格的公開呼吁要地方政府拿出錢來補助這些地下錢莊,以分擔他們的風險。這就非常有意思了,之前只有中石化這樣的霸主才有資格公開向政府要錢補助,現在連地方的黑社會也公然向政府要錢了,而且一下子就跳上了CCTV這樣中央級的平臺,看來,諸侯政治的魏瑪共和為期不遠了。
附文:
大學生救人3人溺亡續:撈尸者牽綁尸繩談價
2009年11月03日

10月30日上午,湖北荊州寶塔灣煙霧朦朧,遠處的貨輪像往常一樣在長江上平穩行駛。岸邊的沙灘上,自發來這里祭奠英雄的人們絡繹不絕……
6天前,當地兩所高校的3名大學生何東旭、方招、陳及時為救兩名落水少年,在這里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令人心寒的是,在英雄遺體打撈時,面對同學們的“跪求”,個體打撈者不僅不為所動,而且挾尸要價,一共收取了36000元的撈尸費!
救援
19歲救人大學生3個月前做開胸術
籃球隊長主動和女班長換位,把自己換在“人鏈”最前端
寶塔灣位于荊州市郊,因附近一座明代萬壽寶塔而得名。這里有一處沙灘,面積大約半個足球場那么大,坡地,是當地人游玩散步的去處,也是游泳愛好者們經常下水的地方。
堤岸上,矗立著一塊巨型安全警示牌——“特別提醒,寶塔灣河段水情異常復雜,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寶貴生命,游泳危險”。
“這里經常有人溺水身亡,今年夏天的時候,我就親眼見過撈出一具尸體。”住在附近的趙超廣老人說。
趙超廣退休前是荊州第三棉紡廠職工,也是一位游泳愛好者。他指著江水說,寶塔灣看著平靜,實際上水下暗流涌動,河底都是鍋底狀的陡坡,人在水中游走一旦踩空十分危險。
事情就出在這個水下的“陡坡”。
“救人時,大家手挽手結成‘人鏈’,前面的同學一腳踩進深處,有兩個同學的手松開了,‘人鏈’斷開處的前9人一下子落水……”講起10月24日發生的那一幕,目擊者長江大學文理學院(獨立學院,與長江大學不屬于同所高校)新生高陽陷入痛苦的回憶。
那是一個普通的周末,天氣很好。高陽所在的廣播電視新聞專業兩個班的新生,相約來到寶塔灣郊游。大家來自全國各地,到校只有50天時間,很多同學還沒有近距離看過長江。
深秋之季,長江水清江平,寶塔灣看上去十分靜謐。下午2時,一頓饕餮過后,大家坐在松軟的沙灘上,三五扎堆,漫不經心地開始聊天。
“救命!救命!”不遠處傳來的呼救聲驚動了大家——兩個小男孩落水了!當天是周六,在寶塔灣觀光游玩的少說也有100多人,大家紛紛順著呼救聲圍攏過去。
正當女班長姜夢淋轉身張望時,身旁的李佳隆邊跑邊脫掉外套,沖向江中。“落水小孩離江岸就幾米,感覺能救上來。李佳隆會游泳,第一個跳下水,把少年抓住,大家在岸上開始歡呼了。可是,很快我們發現他游著游著,忽然在原地不動了,其他同學趕緊跳下去幫助……”高陽說。
原來,因為沒有水上救援經驗,李佳隆被遇救少年緊緊抱住,活動受限,加之牛仔褲浸水后下沉,眼看就支撐不住了。這時,他一邊撥水,一邊向同學們大喊“不行了”……
見此情景,岸上的徐彬程、方招趕忙跳下水。徐彬程迅速游過去,從李佳隆手中接過落水少年,大家協力將他推上岸。事后,經核實,這名被救少年名叫陳天亮。
很快,救人溺水的李佳隆也被方招安全救出。李佳隆上岸后不停地嘔吐,但思維還清醒,被岸上的高陽等同學送往醫院。
與此同時,長江大學土木工程專業新生陳及時跳下水中,去救另一名溺水少年,不幸被卷入江水中。見情勢危急,方招和徐彬程再次返回江水中救人,但此時江面上除了那名少年還在掙扎外,已經看不到陳及時的身影了。
岸上的同學們想出手拉手結成“人鏈”方法一起救人。
19歲的何東旭是班里的籃球隊隊長,平時就樂于助人,這次他主動和女班長姜夢淋換位,把自己換在“人鏈”最前端——同學透露,3個月前,何東旭才做過一次開胸手術。
一個更大的隱患埋下了——“人鏈”斷裂時,前面的9人溺水,開始亂撲騰。
現場失控,同學們有的哭喊,有的呼救,有的報警求助。100米外的寶塔灣大堤上,3名冬泳愛好者聞聲急忙趕來相救。他們是寶塔灣冬泳隊隊員韓德元、魯德忠和楊天林。
撈尸
撈尸者手牽綁尸繩談價要錢好冷酷
“他們把撈尸體當作職業,只圖賺錢,沒有人性”
當冬泳愛好者、其他大學生、漁夫救出9名大學生和另外一名落水少年后,江面上就再看不到人影了——陳及時、何東旭、方招已經沉入江中。現場參與救援的兩條漁船離開了寶塔灣,下水救人的冬泳隊員韓德元、魯德忠、楊天林也相繼上岸。
按兩艘漁船漁夫事后給警方的交代,此時因為江面上看不到目標,無法繼續施救,所以他們離開了寶塔灣。
“江中救人和游泳池救人是完全不同的,一旦溺水者沉入流動的水中,根本找不到目標,很難施救。”對于漁夫的說法,多次參與水上救援的寶塔灣冬泳隊隊長王玨認為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漁船離開幾十分鐘后,兩只打撈船向寶塔灣開來。此時,長江大學校領導也聞訊趕到事發現場。“‘活人不救,只撈尸體,打撈一個1.2萬元,先交錢,后打撈。’對方開口就是這話……”在場的高陽說。打撈船開到后,沒有一點救人的意思,所有的對話都圍繞著一個錢字。“救援的理想時間是溺水后的5-7分鐘,等打撈船趕到的時候,早已沒有‘救人’的希望了。‘見死不救’之所以被誤傳,是因為同學們把在事發現場的漁船和后來趕到的打撈船混淆了。”王玨認為,救援和打撈的基本事實是:前期,漁夫參與了救人;后期,撈尸者拿不到錢不打撈。
當時校領導身上帶的現金不夠,答應對方先撈人,剩余的錢隨后補上,但打撈船船主不干。其間有女同學“跪求”打撈船船主盡快救人,但對方就是坐在船上不動。無奈,師生們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湊了4000元交給對方,撈尸者才開始打撈,同時揚言:“錢不到位的話,只打撈一個”。
現場多名同學證實,打撈船船主挾尸要價。有的目擊者還現場拍下照片為證:畫面上,被打撈上來的一具大學生的遺體被繩子綁著,大半個身子浸在水里;一名穿白襯衫的老年男子,一邊拉著綁尸體的繩子,一邊擺手和岸上的師生談價要錢,表情木然。撈尸者就干脆坐在船上等著學校領導派人回校取錢。打撈3具遺體,撈尸者前后一共收取了3.6萬元。“他們把撈尸體當作職業,只圖賺錢,沒有人性!”趙超廣說。“第一次真實接觸社會,很受刺激。我們很單純,他們只認錢,兩個極端。”高陽說。
據長江航運公安局荊州分局調查,事發現場的兩條漁船和后來趕到的兩條打撈船,均來自長江對岸的公安縣埠河鎮,打撈船則專門以打撈尸體為職業。當地群眾反映,這些撈尸者曾向他們發放印有“24小時服務,專業人員打撈”的名片,并稱如果給他們提供打撈線索,給200元情報費。
挾尸要價事件曝光后,當地警方稱有可能以涉嫌敲詐勒索追究其法律責任。知情者還爆料稱,之所以敢開出天價撈尸費,是因為一個姓陳的打撈船船主壟斷了這一帶的打撈業務,其他人如果私自打撈就會受到恐嚇甚至被砸船,有“黑社會”嫌疑。
在支持警方打擊挾尸要價的同時,人們也不得不承認,撈尸者趁人之危向家屬索要高價牟取暴利的事,在絕大多數江河沿岸都曾發生過。
2004年7月7日,武漢新河街幸福里社區一名11歲的小孩溺水,痛失愛子的家長趕至現場后一籌莫展,這時附近江面上的4條私人漁船聞訊趕至,并向家屬開出了“撈上來3000元,撈不上來1500元,先交押金1000元”的價格。
2007年7月9日下午,蘭州兩名外地民工在黃河一沙坑游泳時溺水,接到求助的民警叫來羊皮筏子下水營救,但筏子主人因為費用問題幾次放棄打撈救援。4名好心市民冒著生命危險下水義務營救,卻遭到圍觀人群的起哄嘲笑。兩個多小時后,溺水民工被撈起,但已氣絕身亡。筏子主人得到了3000元的打撈費。
回到這次寶塔灣事件。危險發生后,同學們第一時間報警求助,當地海事部門、水上派出所、公安消防人員趕到后,均以不具備條件、沒有專業設備為由,未能提供有效救援和幫助。應該說,這正是打撈船挾尸要價的土壤。
緊急救援,這個本屬于公益領域的服務被赤裸裸商業化和營利化,直接或間接地侵蝕著公民的生命健康權,讓生命價值和人的尊嚴被利欲熏心所踐踏。大學生舍己救人犧牲卻遭遇撈尸者勒索,再次暴露了政府緊急救援(特別是水上救援)的缺失帶來的嚴重后果。
教訓
危險江段安全教育仍需警鐘長鳴
“生命很寶貴,失去只是一瞬間的事,所以一定要重視安全”
長江大學文理學院河濱學生公寓3棟402室,進門左手的架子床床頭上插著一面國旗,旁邊是一只氣壓不足的籃球,學校統一購置的被褥還在那里放著,只是主人何東旭永遠地離開了。
高陽和何東旭就住這間宿舍,他倆的床鋪面對面。回憶50天的相處,高陽說:“他很喜歡和別人分享快樂,他籃球打得好,也教我們打籃球,每天早上叫我們起床。”
何東旭的父親是一名火車司機,母親是一名中學教師。由于父母工作太忙,何東旭經常是一個人在家。
何東旭的母親說,何東旭從小生活自理能力就很強,學習成績也不錯。有一次考試,她把兒子的成績改了一下,把本來第一名改成了第二名,何東旭知道后,一直吵到學校那里去。“我是怕他驕傲,其實內心里為他高興。”
讓父母最難過的是,出事前一天,何東旭還給父母打過一次電話,囑咐他們:“要保重身體,爸爸要注意休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3名大學生舍己救人的消息傳回母校后,長江大學的體育場看臺上,每天夜里燭光長明,同學們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哀思。
據同學們講,陳及時的父親39歲時才生下兒子,所以取名“及時”。選擇建筑專業的陳及時有一個夢想,就是能住在自己設計的房子里,地震也震不倒。遺憾的是,這個愿望他永遠也不能實現了。
方招的姐姐方燕稱,她知道此事后,一直不敢看電視、報紙和上網,一聽到弟弟的名字,她心里像被抽空一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學被無情的江水吞噬,這讓高陽和其他同學的情緒非常低落。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這件事能給大家帶來什么。“人已經犧牲了,如果僅僅局限于敬佩英雄,以后再出事,就沒有意義了,所以一定要重視安全。”高陽說。
事實上,寶塔灣這片江段溺水事件頻發是當地盡人皆知的事,幾乎可以用“前仆后繼”了。
每一條生命的逝去,背后都有一顆顆破碎的心!假如這些溺水者安全意識能強一些,悲劇或許能夠避免;假如沒有溺水者,也就不用去舍己救人了;假如救人者能堅持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組織營救,他們的父母也就不會痛失愛子,留下一生難以抹平的傷痛。“生命很寶貴,失去只是一瞬間的事,所以一定要重視安全!”高陽說,這句話也是英雄何東旭的父母留給大家的。
反思
要提倡見義勇為還是“見義智為”
見義勇為是否有必要提倡避免或盡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3名大學生舍己救人的事跡被報道后,很快有評論把它和“90后”聯系在一起,認為這“給一度遭受非議的‘90后’群體賦予了人性的光輝”,洗刷了90后“垮掉的一代”的惡名。
“對陳及時、方招、何東旭及當天一起參加救人行動的大學生們來說,他們當時的行為,其實是平時道德素養的積累與人性善意在瞬間的爆發,這無關什么‘80后’、‘90后’的人為劃分。”上海學者許興漢說。
事實上,無論“50后”、“60后”,還是“70后”,舍己救人的事跡一直沒有間斷。1982年,第四軍醫大學學員張華,因跳入化糞池營救掏糞工人,獻出寶貴的生命。此前,也是在陜西,一位叫邵小利的中醫學院女生,為搶救落水兒童犧牲。張華犧牲后,社會上曾掀起爭論,焦點是“大學生犧牲性命救掏糞工人,到底值不值得?”最終主流的觀點是:道德的行為是不考慮值與不值的,它只是人發自內心的一種精神追求,折射出的是人性的光輝和精神的偉岸。
這次,3名大學生為救落水少年犧牲后,人們對英雄表示敬佩的同時開始又一次反思:我們一直提倡的以人為本,這里的人是否包括自己和自己的親人?見義勇為,是否有必要提倡避免或盡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教育部最新頒布的《中小學幼兒園安全管理辦法》明確規定:救災搶險應當是由專業人員或者成人從事的活動,學校不得組織學生參加。此前,“舍身救人”曾是教育下一代的典范。
當然,上述規定針對的是心智、體力尚不健全的未成年人。對成年人而言,從理論上說應該有能力判斷危險性并采取相應安全措施。
陳及時、方招、何東旭3名大學生犧牲后,團中央、全國青聯決定追授他們“全國優秀共青團員”榮譽稱號,與此同時,教育部也追授3人“全國舍己救人優秀大學生”榮譽稱號。目前,荊州市正在著手為英雄們樹立一座群雕。
而在網上,也有人提出,盡管3名大學生舍己救人的思想和行為是偉大的,但在不熟悉水情、沒有救援經驗、沒有任何設備、自身安全沒有絕對保障的前提下,貿然下水值得反思。一心想著救人的大學生,如果能像冬泳隊員那樣講究方法、量力而為,犧牲也許就能避免。
“情況太緊急,小孩眼看要沉下去了,大家第一反應就是救人,但也不是貿然下水,下去的都是會水的,包括采用‘人鏈’救人方式,是有一些理智考慮的。”對于以上的評論,高陽表示堅決反對。不過,高陽也承認,如果沒有3名冬泳隊員的及時相救,犧牲的就不止3人了。
出事時,因為不會游泳,高陽沒有下水,他第一時間撥打了110、119求助……
大學生救人溺亡隱情調查:“挾尸要價”另有其人“見死不救”漁民被冤
作者: 南方周末記者 楊繼斌 發自湖北荊州
2009-11-04
第二具遺體是在24日下午4點05分打撈出水的。荊州江面的撈尸人王守海記得很清楚,那個溺水的大學生“穿著白衣服”,半浸在水面下的臉比衣服的顏色更加蒼白。
溺亡者是湖北長江大學學生方招,當天下午,這名大一新生和同學們手拉手結成人鏈趟進冰冷的長江,救起了兩個落水的中學生。但方招、陳及時和何東旭三個年輕人卻沉入了江底。
當時王守海立在船頭,一手拉著一根尼龍繩,繩子的盡頭是一把鉤子,跟鉤住的那具年輕的遺體一起隱沒在水面下。王守海的背后是撈尸隊的一名同伴,他同樣拉著一條繩子,系住遺體的手腕。撈尸的小船在緩緩的靠向岸邊。岸上等待著的是溺水者陷于絕望和驚慌中的同學們。
這一畫面被趕到的記者拍下,數天后輔以“撈尸人手牽綁尸繩談價”的報道刊出,之前網絡上已風傳“漁民不救活人只撈死人賺錢”的網帖。在年輕的學生們舍己救人的英雄行為感動中國之時,“挾尸談價”的撈尸人和“見死不救”的漁民也頓成千夫所指。
都有誰參與了當天下午對溺水大學生的救援,漁民是否拒絕救人;在3名學生溺亡之后,在打撈遺體的過程中,“挾尸談價”的真實過程又是如何……在那個悲傷而漫長的下午之后,諸多事實極具爭議又有待澄清,一切都還遠未結束。
陷阱中的人梯
救人者只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快樂少年,他們“高高跳起以非常瀟灑的姿勢插入水中”,卻跳入了深坑和暗流組成的陷阱
下午兩點半,撈尸人王守海接到同村陳興的電話,說寶塔灣有尸體撈。王守海帶上了自己的鉤子。系在一條長長的尼龍繩上的鉤子,以前用來在長江里撈中華鱘這樣的大型魚類;大魚很早以前就沒有了,鉤子現在只用來撈尸體。
三點過一些,王守海跟陳興以及另外6個人乘坐兩艘漁船,趕到了寶塔灣。陳興的弟弟陳波已經趕到。在撈尸隊,“說了算”的人是陳波,打撈尸體的人員設備,都屬于陳波的“荊州市長江水上打撈有限公司”。稍早一些時候,長江大學的老師及校領導也陸續趕到了寶塔灣江邊。
江面一片沉寂,平靜的江水已經淹沒了之前所有的絕望與驚慌。此前兩個多小時,方招、陳及時、何東旭和他們的同學們正是從寶塔灣的沙洲邊下水。在跳進江水的那一剎那,這幫年輕人幾乎沒人在意入冬后冰冷的江水。
救人者只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快樂少年。在當時,他們甚至賦予了搶救行動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浪漫英雄主義色彩。11月2日,龔想濤比劃著他當時入水的動作:“我當時往后退了幾步,然后往前沖,高高跳起,以非常瀟灑的姿勢插入了水中。”
一入水,18歲的孔璇就感到自己在往江底沉。她本來是會游泳的,但隱形眼鏡在落水時流出了眼眶,600度的近視讓她無法分辨哪里是江岸,拼命游了一陣后聽到有人在岸上喊:“孔璇你干嘛往江心游啊?”她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全部氣力。她認為自己死定了——那個怪夢這么快就應驗了——夢中的抽象的陰冷、黏稠、潮濕,瞬間變成具體的、即將吞沒她的江水。
怪夢是23日下午天擦黑時做的。班里計劃24日去寶塔灣野炊,下午放學后回到宿舍,同學們便張羅著去學校旁邊的菜市場購買炊具及食品。但孔璇偷懶躲進了宿舍并很快進入夢境。那是一個用水做的世界,刺骨的寒冷,邁不開步的黏稠,她在小鎮上碰到兩個灰衣和尚。和尚告訴孔璇他去化齋。“去找有緣人化齋。”
9天之后,孔璇回憶起24日的瀕死體驗:記憶殘片快速閃回,她甚至想起了當天上午11點多,從學校來寶塔灣時,自己從公交車的窗戶里,看到夢中的那兩個灰衣和尚在荊州的街道上走。
在幾乎絕望的時候,孔璇抓住了一只不認識的胳膊。幾十秒前,她是因為從另一只不認識的胳膊上脫落而墜江的。
這里是寶塔灣,長江荊州段最誘人的沙灘,也是常常發生溺水的地方。當天風和日麗。中午12點,孔璇他們文理學院新聞專業5091班的二十多名同學便來到這里。一塊兒來的,還有醫學、會計學等其他專業的同學。
燒烤,散步,拍照,玩水。還有人爬樹。兩點左右,孔璇看到何東旭在樹枝上晃悠,也想爬上去,但何東旭說,你這么胖爬上來干嘛?——這是何東旭跟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救援現場,大學生結成人梯下水 南方周末資料圖
從江對面的埠河鎮過來賣魚的陳選德、陳恒云正在漁船上睡覺。23日晚,他們打了一夜的魚。早上天亮,便開船到寶塔灣賣魚。孔璇、何東旭他們來寶塔灣之前,陳選德他們的魚大部分已經出售了,盼著天黑前,剩下的魚也能順利賣完。中午兩點,兩人正在自己的船上補昨晚的覺呢。
江對面埠河鎮三八村的撈尸人王守海此時也在午睡。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接到撈尸體的活兒了。
14歲的陳天亮和12歲的張志鵬打算回家。他們也是中午12點左右到寶塔灣玩耍。但看到自己身上有很多沙子,怕回家被父母斥責,便決定在江邊洗干凈。
61歲的冬泳隊員魯德忠在冬泳隊藍色房子的門前,等同行的隊友60歲的楊天林、45歲的韓德元換衣服。他們中午12點開始橫渡長江,剛游回來,是該回家吃飯的時候了。
事后人們推測,最早發現陳天亮、張志鵬掉進江中的,應該是廣電5091班的李佳隆和建設學院土木0901班的陳及時。他們甚至來不及脫衣服就沖進了江中。隨后,文學院5091班的方招、廣電5092班的徐彬程、會計5094班的龔想濤、廣電5091班的張榮波,相繼從岸邊不同方向躍入了江中。孔璇、何東旭他們也從遠處沖過來跳入了江水。
年輕的學生們不知道自己跳入了一個陷阱。長江的水流從西往東,穿過荊州大橋,擊打在往江心凸出的沙丘上,然后暗流從水下折回:平靜的水面下,隱藏著漩渦,并且,淘出了一個十幾米深的坑。
“站在岸邊所看到的淺淺的江底只有幾步,再往前,就是一個75度的斜坡,突然往下。” 經驗豐富的冬泳隊員韓德元事后描述說。
絕境中的手
大學生,漁民,冬泳隊員,一雙雙陌生的手連接起來向江中延伸。但混亂與驚慌平息后,“水里還有三個人”
背上“見死不救”惡名的漁民陳選德和陳恒云 圖/鄒家虎
深坑和暗流立即讓救人的學生們自身陷入了絕境,混亂和驚慌在江面瞬間爆炸開來,午睡中的老漁民陳選德和陳恒云醒過來了。
之前兩個中學生掉進水里引起的聲響并沒有把他們吵醒。而救人的大學生們也沒有去找過他們。
被尖叫聲喊醒的陳選德和陳恒云走出船艙,陳選德先把自己漁船上的救生圈扔了過去。又慌手慌腳地把船頭船尾的兩個錨升了起來,打算靠過去。“我腰上有傷,并且已經70歲,不敢下水。”陳選德說;而69歲的陳恒云事后對記者解釋:“我真的不會水”。事實上,在荊南村,這個老漢是村民們都知道的“旱鴨子”。
事后沸沸揚揚爭議于網絡的救援,實際上就那么短短的幾分鐘。落水學生孔璇在慌亂之際抓住的,是另一名學生龔想濤瘦弱的胳膊。但龔想濤當時也已經沒有了氣力。“我當時心想,這是誰落井下石啊。”龔想濤比孔璇還要小一歲。他們并不認識。但事發后兩人成了好朋友,龔想濤對孔璇說,你當時要是把我害死了,你得內疚一輩子啊。
對龔想濤“落井下石”的說法,孔璇直撇嘴。她們幾個人之所以落水,就是因為想幫龔想濤、陳及時、方招他們幾個跳進水中救人者。
為了協助跳入水中的同學營救落水少年,水性不太好以及不太會游泳的孔璇、何東旭、姜夢琳、黃檢、昌子琪、萬莉莎、賈云蕓、李立科、孟亮雨等9名同學結成“人鏈”往江中延伸。9個人來自三個班級。都是一雙雙陌生的手。
是以9日之后,無法還原當時的人鏈到底是由什么樣的順序排列而成。只記得,個子最高的何東旭排在“人鏈”的最前方。而當“人鏈”展開的時候,水淹到了身高178cm的何東旭的胸部。
陳佳隆、方招、徐彬程和張榮波四個人,繼續往較遠處的中學生陳天亮游去。生于貴陽的李佳隆從來不曾在戶外游過泳,下水之后,牛仔褲吸水,雙腿越來越重。李佳隆堅持著靠近,一把抓住了陳天亮。岸上傳來了歡呼和掌聲。但陳卻一把抱住了他。他感到仿佛有漩渦將他們倆向下拉。李佳隆決定放棄營救,先游回岸邊,但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人鏈中的李立科看到李佳隆的雙手在水面掙扎。“我當時都很緊張。”李立科說。
但在這緊張的幾分鐘里,兩名中學生還是獲救了。陳天亮被方招、徐彬程和張榮波送到陳恒云的漁船旁,陳恒云一把拉了上去;與此同時,陳及時、龔想濤向離岸邊較近的中學生張志鵬游去。陳及時奮力將張志鵬托出水面,龔想濤順勢將少年推給人鏈。少年經過何東旭、孔璇、李立科他們的手回到了沙灘上。
方招在把張志鵬交給人鏈后,又向李佳隆游去。這是5091班的同學最后一次見到他。
陳及時、徐彬程他們體能迅速下降。人鏈試圖靠近他們。但寶塔灣的陷坑使人鏈失去了平衡,前面的五六個人同時脫手,滑進了洄水坑,也掉進了孔璇23日下午的噩夢。水面頓時亂成一團。人群開始尖叫。
人鏈散開的時候,龔想濤已經在岸上。他再次跳進了水里,往遠處的李佳隆他們游去。但很快就失去了氣力。并且被孔璇抓住了手臂。
出事水域東側一百多米外,冬泳隊員魯德忠剛抽了一口煙,便聽到大壩下傳來尖叫聲。他回頭往江面望去,看到有八九個人在水面上掙扎。他趕緊朝屋里喊,有人落水了。三人開始從大壩上往下狂奔。魯德忠順手帶上了一個救生圈。
“整個的救人過程就5分鐘。”韓德元說。他在水里摸到一個男生,用右臂夾著,正往岸邊游,左手又摸到一個,于是只能靠兩只腳踩水。身體開始下陷,以為自己支撐不住了,這時魯德忠把他隨身帶的救生圈扔了過來。借助救生圈游到陳選德的船邊,也被陳選德拉了上去。
孔璇不記得自己是被哪個老人塞到李立科的手里的——當時岸上的同學再次組成了一個較短的新人鏈——李立科站在了最前面。
五分鐘后,水面上已經沒有人了。年長的楊天林和魯德忠已經近乎虛脫,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灘上。這支平均年齡55歲的救援隊一共救起6名大學生。
戴著粉色膠框眼鏡的班長姜夢琳突然跑過來對韓德元說,水里還有三個人。
“溺水5分鐘之后基本就必死無疑。”韓德元后來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他知道是徒勞,但仍然堅持下水尋找。但沒有設備,根本潛不下去。5分鐘后,他回到了岸上。因為極度的疲憊而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
此時失蹤的人員已經核實:陳及時、何東旭、方招。
紅衣服,白衣服,藍衣服
海事局、長江水上公安局、長江航運警方,都沒有“專業設備”,“干不了打撈的事”。而撈尸隊提出的是“定價”:12000一具
遇難學生方招的遺體被打撈出水。撈尸人王守海的這個動作后來被解讀為“手牽綁尸繩談價” 圖/華商報
“三具尸體,都是我撈上來。”撈尸人王守海回憶說,“第一具穿的紅衣服,第二具是白衣服,第三具是藍衣服。”“紅衣服”是陳及時,“白衣服”是方招,“藍衣服”是何東旭。年輕的生命已經定格在江水吞沒他們英勇身影的那一瞬間。“那天下午,希望就像一塊蘿卜,就一刀一刀,一刀一刀地削著,越來越小。”許多天之后,孔璇和姜夢琳她們承認,24日下午,自己在情感上把救人和打撈混在了一塊。“水溫很低,不習慣冬泳的人,會很快失去體能。”冬泳隊員魯德忠回憶說。冷酷的現實是,在短短的5分鐘之后,方招、陳及時和何東旭沉入冰冷的江底,“救人”已經失去了意義,按照常年行走江邊的漁民和冬泳隊員的理解,這時候救援已經轉變為“打撈”了。
“但幾個女生就像瘋了一樣。給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下跪。求對方下水救人。”冬泳隊員韓德元回憶。
“像是在夢中拍電視劇。”孔璇回憶當時的場景,“覺得一切都特不真實。”孔璇開始在沙灘上到處找何東旭和方招(那時她還不認識陳及時)。總覺得兩個人藏起來嚇自己。
龔想濤吐了一些水和沙子出來后,要下水去找人,被韓德元拉住。拉扯了一會。兩個人都沒了力氣。
學生們過來央求漁民陳選德和陳恒云。但他們拒絕了。“我們只能救水上的。”陳選德說,“撈水下的我們沒有設備。有設備也不能撈。”
在面對記者時,沒什么文化的兩位漁民要解釋當天的困境顯得非常費力。他們翻來覆去申辯的重點在于:一個腰有傷年紀大了不敢下水,一個根本不會游泳;那么冷的天,5分鐘人已經“沒了”;他們沒有下水撈尸體的權力。
不難想象在當時絕望混亂交織的情況下,面對激動的女生們,陳選德和陳恒云多么難以解釋清楚。
在被漁民拒絕后,女生們喊著“你們不救我們自己救”,便要往江水里沖。也被楊天林他們攔了下來。
一刀一刀削去他們希望的,包括海事局、長江水上公安局、長江航運警方,都來看了看就走了,他們都沒有“專業設備”,“干不了打撈的事”。學生高陽在第一時間分別向110、119以及120撥打了求助電話。
惟一實施了打撈的,是消防隊。一名會水的消防戰士,系了根繩在腰間,沒有其他任何裝備,就往水下潛。幾分鐘后,戰士冷得受不了,消防隊便撤了。
打撈三具尸體,撈尸人王守海賺到了530元錢。撈尸隊的老板陳波給了8個撈尸人一共4000塊錢。
此前,撈尸隊老板陳波跟趕到現場的長江大學老師在沙洲上的陽傘下面“談了”價格。長江大學的老師回憶,“實際上沒什么談的空間”,江面上打撈尸體的價格是“定價”,“談價”很快就結束了。一具尸體1.2萬元,先交錢,后打撈。
老師和學生們身上帶的現錢不多,一共湊了4000塊,先交給了陳波,在得到陳波允許后,王守海們開始了搜尋。“紅衣服”陳及時的遺體在3點半左右出水。又半個小時后,“白衣服”方招也被找到。
那幅流傳于網絡的照片正是在此時被拍下,王守海立在船頭,帶著方招的遺體向岸邊靠攏。圖片中,王守海舉起右手,好像在跟岸邊的人說什么。但他已完全回憶不起那個手勢的含義,甚至不記得自己當時有那樣的動作。
沒有一個當天的學生能夠回憶證實,執行打撈任務的撈尸人曾經在那一刻“手牽綁尸繩與學生談價錢”。
但王守海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后沙洲上的陽傘下面,撈尸隊老板陳波已經跟長江大學的師生們產生了爭執。在最初的4000塊錢之后,剩余的32000塊錢還沒有拿來,陳波不干了,按照“講好的規矩”,要拿到現錢才干活兒。
看不到錢,陳波給船上的王守海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停下來。在把方招的遺體放到岸邊后,王守海們駕船退到了沙洲邊上,他們蹲在船上抽煙,等著老板陳波的下一個指示。
打撈工作就此停頓。半個小時后,錢送到了,陳波下令,王守海們再次開始搜尋。5點,“藍衣服”何東旭,最后一具遺體,終于被打撈上岸。
挨打的漁民和消失的撈尸隊老板
市民燒了陳選德的漁網:“你個見死不救的還敢來荊州賣魚”;撈尸隊老板陳波拒絕了采訪,他“出遠門了,最近不回家”
3點半,在第一具遺體出水后,漁民陳選德、陳恒云驅船回到了埠河的家中。他們不知道的是,“見死不救”和“只撈死人不救活人”的惡名已就此落到了自己身上。
據王守海介紹,陳波的“荊州市長江水上打撈有限公司”控制著長江荊州段所有的尸體打撈。通常,都是陳波通知他的哥哥陳興,再由陳興負責找人手,找設備。“打撈公司沒有船也沒有鉤子,但是陳波有關系。”王守海說。
一具尸體可以帶來12000元以上的收入。撈尸隊老板陳波和救人的冬泳隊曾多次發生糾紛。據保持著冬泳救人記錄的隊員柯利沙說,陳波曾警告他:你不要斷我財路。
而陳選德、陳恒云以及其他多名漁民均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陳波曾警告他們,不許撈荊州段的尸體,否則,“砸你們的船,燒你們的網”。 他們順從的不再參與打撈尸體,但沒有想到他仍然躲不過船被砸、網被燒的命運。
28日前后,網上出現了一篇帖子,聲稱當時在場的漁船見死不救。隨后,陸續有媒體報道了他們“見死不救”的消息。
“我看到漁民們用竹竿幫我的同學了。”大學生李立科證實。李立科的說法與韓德元的說法形成了印證。“漁船的老板確實拉了我們一把。”
而長江大學宣傳部的消息稱,事后,收集學生們的信息證實,當時有6人是從漁船上上岸的。漁船確實參與了救人行動。
10月28日上午10時,三位大學生的追悼會正式開始。荊州市委主要領導參加了追悼會。荊州數萬市民來到靈堂。
4個小時后,陳選德和妻子再次開著他們破舊的漁船來到寶塔灣賣魚。“船剛靠岸,幾個人從岸邊沖到漁船上,我臉上就挨了三巴掌。”70歲的陳選德說。隨后,漁網被拉到岸上,他老伴則緊緊地護住漁網。但岸邊又來了幾名中年婦女一起把漁網及護著漁網的老伴一起拖上了岸。驚恐中陳選德已經忘了申辯,事實上他根本沒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到聽見有人罵:“你這個見死不救的還敢來荊州賣魚!”
有一名戴眼鏡的男子拿來柴火,打算燒毀漁網。船錨也被人扔到了江里面。隨后,有磚頭石塊飛過來。一見形勢不對,陳選德趕緊起錨駛離岸邊。
因為陳選德夫婦挨打,陳恒云已經計劃今年不再去荊州賣魚。但這意味著這個沒有耕地的漁民幾乎要失去生活來源。
在陳選德夫婦挨打24小時后,10月29日,湖北省見義勇為基金會理事會研究決定,和15名大學生一起,授予魯德忠、韓德元、楊天林“湖北省見義勇為英雄群體”榮譽稱號并頒發證書,待召開表彰會時頒發獎金和撫恤金。三位遇難大學生的雕像也已在籌劃之中。
在多次溝通后,撈尸隊老板陳波仍然拒絕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他最后聲稱:出遠門了,最近不回家。
相關文章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