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團伙與民主、法制
作者：劉仰
假設(shè)有一個犯罪團伙，他們決定要偷東西。派出踩點的人，經(jīng)過詳細調(diào)查后，初步確定了三個作案對象。A，單身貴族的家，家里經(jīng)常沒有人；B，某官員家，家里有人沒人缺乏規(guī)律；C，某老板家，家里防盜設(shè)備比較先進，還有大狗。犯罪團伙開會討論：對哪一個目標下手？犯罪團伙非常民主，讓每一個成員都充分發(fā)表意見，從錢多錢少、作案難易程度、作案之后被抓獲的可能性，等等，集思廣益。犯罪團伙成員首先排除了單身貴族的家，在官員和老板兩個目標上，意見相持不下。B目標比較容易得手，但可能錢不多。C目標較難得手，但可能錢比較多。最終，犯罪團伙決定采取民主表決，無記名投票。
投票的結(jié)果，他們選擇了B目標。投了反對票的人，面對這一民主的結(jié)果，決定堅決執(zhí)行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民主原則，積極配合，公共完成偷盜任務。他們的民主素質(zhì)都很高。當他們成功潛入B目標，發(fā)現(xiàn)這個官員居然是一個大貪官，家里藏著大量現(xiàn)金。他們覺得自己的民主選擇是完全正確的。更令他們欣喜無比的是，該貪官家里被偷之后，沒有報案，吃了一個啞巴虧。犯罪團伙的每個成員都按功勞分到了錢，連當初投反對票的人也不例外。每一次作案之前的民主討論和表決，成為犯罪團伙的“憲法”。
世界上的人并非都是小偷，還有很多良民。良民們因痛恨小偷，同樣采取了民主的方式，制定了針對偷盜行為的法律。法律制定得非常詳細，并且還在民主原則下，采取了三權(quán)分立的相互制約機制。面對這種情況，犯罪團伙繼續(xù)采用他們的民主方式。經(jīng)過民主討論和表決，犯罪團伙決定，如果在一個案子中失手，被警察抓獲的人，不得供出團伙的其他成員，獨自承擔該案的全部罪責。犯罪團伙將長期供養(yǎng)他的家庭成員，讓他安心服刑。同時，犯罪團伙還利用復雜的法律，委托律師為落網(wǎng)的同伴辯護，以減輕懲罰。從此，這兩個民主開始長期較量，直到警察將該犯罪團伙徹底破獲。但是，警察發(fā)現(xiàn)，犯罪團伙內(nèi)部的民主程度很高，而且，這種民主方式，已經(jīng)作為先進經(jīng)驗，在其他犯罪團伙中被借鑒、模仿或照搬。
這就是我一貫強調(diào)的觀點：民主只是一個工具。在這個假設(shè)的故事中，我們發(fā)現(xiàn)缺了一項內(nèi)容——道德。以民主的方式從事偷盜活動的犯罪團伙成員，并不缺乏法制意識。他們對于法律同樣精通，甚至可以讓法律成為司法部門自己捆住手腳的繩索。犯罪團伙利用法律來保護自己，以及他們已經(jīng)到手的贓款。犯罪團伙缺乏的是道德。如果他們有道德意識，不管他們是否懂得法律，不管他們是否采取民主方式，他們都不會偷盜，至少也會從內(nèi)心排斥偷盜行為，從而在社會整體上減少偷盜行為。而犯罪團伙之外的良民，也只用法律來防范、打擊盜竊活動，沒有在全社會開展廣泛的道德教育，結(jié)果只能是事倍功半。
一個正常合理的社會，道德應該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民主。法律是一切手段都失效后最后的暴力手段。而當今社會，道德不知道在哪里，還被很多人故意貶低，大張旗鼓地宣傳拋棄道德，挑戰(zhàn)一切道德底線。一旦出現(xiàn)某些維護道德的要求，他們還異口同聲地指責——偽君子！于是，一群沒有道德的真小人，像犯罪團伙一樣，主張采取民主。強烈的發(fā)財欲望是真小人的首要目標，民主因而也像偷盜團伙一樣，只成為自己的發(fā)財工具，而不顧及他人的利益。社會沒有辦法，只好成天用法律的暴力武器向每個人發(fā)出警告。直到法律也失效，他們才想起來問一下：道德呢？卻不想一想：不正是你們把道德毀掉的嗎？
法律不能代替道德，法律也不能越位，法律不該超出道德約束的第一道防線，沖到社會的最前沿。一個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每時每刻在人們面前出現(xiàn)，這絕不是一個美好的社會。法律只應該是道德失效后的最后手段。沒有道德的民主，只能是一個小人的民主——讓法律疲于奔命，讓警察越來越多，讓律師越來越吃香，讓法院越來越忙。
我們可以想象，幼兒園里的小朋友不聽老師的話，自己講民主，會有什么結(jié)果。因此，理論家們說，人是需要教育的，一直要從幼兒園小朋友，教育到長大，成為能夠獨立承擔責任的成人后，才能讓他們享有民主的權(quán)利。然而，這個社會的奇怪在于，從幼兒園小朋友開始的教育，都在教育小孩子要競爭、要出人頭地、要成功，卻很少教育小孩子要有道德。學校只以傳授知識為主，還不得妨礙孩子的自由發(fā)展。只要有知識水平就可以當老師，而不需要道德。于是，老師剽竊、老師嫖娼、老師爭權(quán)奪利、勾心斗角。道德成為被嘲笑的對象，成為偽君子的代號。而我要說，即便有偽君子的存在，也不是不要道德的理由。先有普遍的道德，民主才有意義。沒有道德，民主會令人厭惡。民主只是一個工具，掌握在沒有道德的小人手里，民主就是良民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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