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的失誤,大多來自官員的“考察”結果
(一)
大凡國家要出臺一個什么新政策,必先要對該政策的可行性先來一次調研或考察。一般而言,先行搞調研的大都是有關部門的專家,在他們拿出佐證政策可行性的報告之后,才由最終的決策者——官員來挑揀幾個具有代表性的地區再行考證一下調研報告的真實性。在確?!扒闆r屬實”之后,一個綱領性的政策就可以出臺了?! ?/p>
要說,經過這樣的程序,政策的理論性、客觀性、真實性和可操作性不會出現太多的舛誤,可實際上,決策者所接觸到的“實際”,八九不離十都是假的,起碼,是摻有大量水分的:
一、上世紀五十年代后期,劉少奇到山東省壽張縣考察時,一聽到臺前社干部匯報說,他們公社的玉米、谷子畝產3~5萬斤,地瓜30萬斤;宏偉公社說,他們的棉籽畝產1.5萬斤后,他便激動地連聲說:“你們打倒了科學家,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你們做到了,這是一場革命”,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將這一喜訊前去給毛主席匯報,毛老人家聽了匯報之后,不知是無奈還是調侃地把手往上抬高了離地 一米 左右說:“一畝地里的糧食能堆這么高?”
可不管咋樣,是年8月,劉少奇又派人到該縣了解高產情況。下官當然知道上峰的意圖,于是,很快,就給奉上了一個所謂的“一畝地要產5萬斤、10萬斤,以至幾十萬斤紅薯;一畝地要產一、兩萬斤玉米、谷子,這樣高產的指標,當地干部和群眾,講起來像很平常,一點也不神秘。一般的社也是8000斤、7000斤?!钡摹罢{查報告”; 1958年9月10日 至11日,劉少奇到他搞的“共產主義試點公社”——河北省徐水縣視察,當他聽到有人說,給山藥灌狗肉湯,畝產可以收120萬斤時,他當即說:“那么做真有效果嗎?哈哈!你們可以養狗?。」泛苋菀追敝硢?!”; 1958年9月19日 到28日,劉少奇到江蘇視察,在常熟縣和平人民公社參觀中稻豐產實驗田,他問當地的黨委書記:“畝產可以打多少?”書記回答說:“可以打1萬斤。”劉少奇說:“1萬斤,還能再多嗎?你們這里條件好,再搞一搞深翻,還能多打些......”
于是 ,在當時(1958年)《人民日報》的 8月4日 、28日和 9月30日 連續報道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荒謬結論,倒導致了“三年自然災害”的爆發,給中國人民造成了一場歷史上絕無僅有的重大災難?! ?/p>
二、1998年5月,朱镕基總理想把階段性的國家《糧食收購通知》改制為長久性的《糧食收購條例》,便來到了他的故鄉——安徽省的產糧大縣南陵縣進行考察,以尋找轉化依據?! ?/p>
來到鵝嶺糧站,朱總理關切地問該站“站長”俞水華:“你們敞開地收購了嗎?”俞“站長”字正腔圓地回答:“敞開收購了?!敝炜偫頋M意地點點頭又問:“你去年收購了多少糧食?”俞“站長”滿懷豪情地回答:“去年收購5000噸,而過去都在1700噸左右。”“你這個糧站收一個鄉還是幾個鄉的糧食呀?”“一個鄉?!边@時,朱總理若有所思地再次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這個鄉有多少畝田?畝產一般是多少?總產量又是多少?”
俞“站長”不假思索地說:“全鄉2300畝,一年產量15000噸……”
朱總理反過來給俞“站長”算開了細賬:“你雖然收了不少,但除去口糧和種子,你還是沒有售盡余糧嘛!這怎么叫‘敞開收購’呢?雙季水稻難道畝產不到700斤嗎?你得講實話呀!”
俞“站長”鎮靜自若地攤開雙手,有點為難地說“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現在的糧庫都用上了,已經爆滿了?!薄 ?/p>
朱總理環視了一下四周堆積如山的糧倉,滿意地微微一笑。見此,俞“站長”恰到好處地作了一個歡迎總理進倉視察的手勢。于是,在俞“站長”的引領下,朱總理登上了糧堆的最高處,十分高興地笑了……
當天,在蕪湖市召開的座談會上,朱總理動情地說:“在我擔任總理期間,我最重視的就是農業;最關心的就是糧食。可以說,我在農業上、糧食上花的精力最多,超過了金融方面?!敝炜偫磉€高度贊賞安徽鵝嶺是“執行中央政策最堅決的地方。”
可嘆我們的朱總理,只緣身在騙局中,絲毫不知“廬山真面目”。帶著“被實踐檢驗過”的假結果,在回到北京之后的十多天時間內,就將《糧食收購通知》上升到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剛性《糧食收購條例》,造成了各地農村稅費改革的中斷,導致1998年全國各地的糧食貸款余額———也就是尚未收回的貸款高達5431億元;而查一查國家糧庫的家底,糧食庫存值加起來只有3291億元———兩者之間,整整空2140億元!這意味著2140億元之巨的資金,或者被虧掉了,或者因擠占挪用甚至貪污腐敗去向不明!
從 1992年4月1日 至 1998年5月31日 ,在整個糧食系統的財務掛賬中,虧損掛賬1200多億元,擠占挪用約800億元。這意味著自 1992年4月1日 以來,糧食系統平均每個月產生29億元的窟窿,平均每天1個億!糧食系統300萬在職職工,平均每人每月能攤到近1000元!
(二)
三、2000年下半年,接到黨和國家領導人要到西北某省的一個全國有名的貧困市區進行考察的通知以后,該省提前一周通知了該市,并隨即部署了只要“鶯歌燕舞”,不要“貧窮落后”的接訪主題。
市委市政府哪敢怠慢,隨即召集各縣諸侯認真遴選“先富起來”鄉鎮、村組、農戶?! ?/p>
落實到位后,市黨委、政府一把手先行深入實地檢查驗收,可一到現場,官員們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這也是富裕鄉的富裕戶?咋跟電影上的舊社會沒多大區別?”但重選吧,時間來不及不說,一筐爛柿子,再咋挑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萬般無奈之下,市長大人親自擔任起了“總設計師”和粉刷工,打發自己的辦公室主任開上自己心愛的寶馬小轎車親自擔當采購員,立馬買來了最為高級的白色涂料,把擬接訪的農戶的房間從里到外粉刷一新;看見農戶家沒有像樣的家具、家電,于是,再次打發主任、秘書到高級家私店、商場租借來了全新的高級家具、大彩電;把該村周邊所有健壯的牛羊統統借來分配到該農戶及鄰居家喂養,并對附近的村民千叮嚀、萬囑咐,到時一定要說成是自家的。同時,對周邊的農戶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模擬著到時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并威脅說,到時假如誰說漏了嘴,就對誰絕不客氣……
當然,在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的親自精心調教下,國家領導人自然對該省、市的農村工作給與了充分肯定,同時,領導人也得到了“滿意”的結果,為回去制定農村改革新政策也找到了“滿意”的“理論根據”?! ?/p>
但可悲的是,領導人走后的第二天,市上就派人、派車來到了領導人考察過的農家,索要租賃來的家具、彩電。孰料,農戶并不含糊:“想搬回去?沒門——”然會,一臉的CCTV:“想拉回去?請叫‘領導人’自己來拿!”
拉貨的人沒轍了,只好電話請示市領導?! ?/p>
盡管市領導責令下屬對“刁民”一再曉以利害,可刁民就是刁民,紋絲不動?! ?/p>
可憐的市領導終于黔驢技窮了:“算了,那就送給他吧……”
試想,這樣的考察結果,將會對國家方針政策的制定起到什么樣的作用呢?
(三)
當然,也有不照拳路上來的領導:
一、上世紀80年代末,×總書記來到某省最為貧困的南部山區進行考察,他有點整不明白:國家從解放后到現在給該地區投入的扶貧解困資金加在一起,少說也夠新建一個中型發達省區了,可現在,只要是向國家索要經費,他們就老拿該“貧困地區”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說事,可一旦給國家匯報政績時,則全都說該地區“形勢一片大好,而且越來越好”。這次,×總書記力圖在自己的任期內著力解決掉這一老大難問題?! ?/p>
面對×總書記的提問,省領導感到有點麻煩:因為他們知道,多年來借該國家級“貧困地區”向國家索要來的資金實在不少了,可是,他們歷屆省區官員向來都奉行著“伸手要錢提貧困,資金下來建省份”的原則,對每次國家下撥的扶貧資金都予以大幅度剝皮,好多次甚至于全部占用,地方上連知都不知道?! ?/p>
為了繼續蒙混總書記,省市縣各級領導口徑一致地向總書記匯報:這幾年依賴于您無微不至的關心照料,該地區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民的溫飽問題已經解決……
可是,×總書記還是提出要領略“眼見為實”的實地考察,于是,經過省縣領導的層層遴選,終于,矮子里面拔將軍——給找了一個沿街相對富裕的村莊。當然,連夜打扮那個村莊的任務就成了三級領導此刻的“最大的政治任務”了……
省、市、縣領導如同往常一樣給×總書記安排好了既定路線。一路上警車開道、車水馬龍、“紅旗招展、歡聲陣陣”,好不熱鬧。孰料,在車隊行走到山鄉的一條國道的轉彎處時,×總書記突然下令司機停車,當司機和陪同的官員丈八的和尚還摸不著頭腦時,×總書記早已下車,徑自朝著距離路邊百十米開外的一個破落的、孤零零的農家箭步走了過去,還沒等隨行人員愣過神來,×總書記早已走進了那間破敗的小土房,緊緊握住了老農那雙結滿厚厚老繭的手……
面對著四壁透光的茅舍、面對著一家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農民,×總書記開始問長問短了……
那天,老頭對總書記講了很多很多,當總書記問他,像他這樣的貧困戶在這里還有沒有時,老農回答說,他們家在這個村莊里算得上中等好水平。面對老農的講述,×總書記的眼眶在一次次發熱,心情也在一次次下沉著……
回到市府后,原定的由省市縣三級領導關于“越來越好”的例行匯報變成了×總書記的厲聲問責。由此,這個地方的老百姓才知道了“中央的政策直得和線一樣,傳達到基層彎的和蛋一樣,落實到群眾身上黑的和炭一樣”的殘酷現實?! ?/p>
正因為如此,不久,許多惠及該地區的好政策接二連三落到了農民的手里,直到現在,
農民們每每提及此事還贊不絕口?! ?/p>
二、1996年的5月,時任中央書記處書記的溫家寶來到了安徽省檢查扶貧工作,半道
上,溫家寶來了一個突然襲擊。他招呼司機說:“我要方便一下?!彼緳C當即把車停住。他
跳下車后,走得很快,沿著一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去了。
溫家寶見幾個農民扛著樹皮走過來,就迎上去問:“你們這是干什么呀?”
一個婦女見問話人面相慈善,話聲和藹,雖是干部打扮,卻沒有想到這會是中央下來
的干部,因此答得就很隨便:“現在青黃不接,山上沒東西可賣,供銷社正在收購樹皮,聽
說造紙用,就削點樹皮去賣,好買點口糧回來?!?
溫家寶轉身又去打問一位男青年,當得知對方是位民辦教師,便仔細了解他的工資情
況。民辦教師說:“鄉里一個月只補助五十元,說是補助,也只是欠著,趕到要過年了才給,
平時就連買糧的錢也不夠?!?
溫家寶在村子各處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這才上車。到了霍山縣城后,他隨便用了一
餐,就要求聽縣里匯報。
霍山縣委書記不知道溫家寶在來的路上已經沒按“規定”下過車,依然像往常一樣地
做著匯報,他甚至激動地說道:“這幾年,我們霍山縣有了很大的發展,既脫帽,又加冕,
脫掉了貧困縣的帽子,戴上了‘奔小康’的帽子。”接著就把全縣的生產總值、糧食產量、
財政收入和農民增收的各種數字,熟練地報了一遍。他還準備把各種成績的統計數字一一
報來,溫家寶卻截住了他的話頭,忽然問:“你這個縣這么好,可以按時發工資嗎?”
縣委書記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們不欠全縣職工一分錢!”溫家寶點到了他下車看到的
那個村莊的名字。縣委書記不禁一愣,但他馬上說:“那是我們縣最窮的一個村?!睖丶覍殹 ?/p>
幽默地笑道:“你最窮的一個村,就被我看到了?”縣委書記這才知道遇上了麻煩,偷偷地
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省委領導,見省委領導都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不由得急出了一頭汗。
溫家寶嚴肅地說:“同志們,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們的數字,我更看重農民家里的生活
水平是否真的提高。你們都很年輕,我希望你們多到農民群眾的家里看看。真正做到脫貧
很不容易,何況有些脫貧了還會返貧呢。”
(四)
三、2000年6月,溫家寶到安徽檢查農業經濟結構調整的情況。在阜南縣,縣里安排
去看小陳莊,這是一個新建的村,兩排樓房十分漂亮地沿路而立,中間的馬路也修得很寬,
看上去不僅富足,還透出幾分氣勢。但是,溫家寶下車后只望了一眼,就拒絕進村去看?! ?/p>
這弄得陪同的領導十分尷尬。吳昭仁是多次陪同溫家寶到安徽各地視察的,彼此已經很熟
悉,他打破僵局走上去說道:“既然來了,進村看看吧!”
“不看,”溫家寶不為所動,“要我看什么呢?無非就是幾個有錢人,蓋了幾幢新樓房。”
這時,走來了兩個農民模樣的人,溫家寶于是上前打問:“搬到這兒來,你們是自愿
的嗎?”對方高聲答道:“完全是自愿的。”溫家寶若有所思地問:“住這樣的房子,花了多
少錢哪?”“兩萬多?!睖丶覍毘謇锿送諢o一人,就打量起這兩個“農民”。顯然他
已從對方回話的口氣中悟出了什么,指著其中的一人問:“你在村里具體干什么呀?”對方
說:“支部書記。”溫家寶幽默地笑了:“那我就問問你,為什么要修這么寬的馬路,占有這
么多的耕地呢?”支部書記啞口無言。
重新回到阜陽市,市委將溫家寶一行安排在國際大酒店,溫家寶一聽是“國際大酒店”,
堅決不住,要求住進招待所。
晚飯后,溫家寶也不愿休息,要求安排兩個縣委領導匯報有關工作。匯報時,太和縣
委書記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稿子,剛念了個頭,溫家寶就示意對方停下來:“你們不要念稿
子好嗎?”離開了稿子,這位縣委書記竟不知什么該講什么不該講了,變得吞吞吐吐,十
分狼狽。
溫家寶失望地搖了搖頭,說道:“今天下午,我很生氣,在阜南縣的那個村子里,見
不到一個群眾,不知道你們想讓我看什么?去年,我到河南省,一個縣委書記也叫我去看
一個這樣的村子,見不到農民,村里的馬路修得比你們這兒看到的還寬,房子也比這兒漂
亮,我就問那個縣委書記,這樣好的村子在你縣占多少呀?他支支吾吾地說,百分之二十
吧。我說,好,就是占到百分之二十,還有百分之八十的農村是個什么樣子呢?我更想知
道你們縣百分之八十農村的情況,你帶我去看看好嗎?他馬上說,路不通,不好去。我說,
車子去不成,人總可以走進去吧,那么多的農民可以走,我們為什么不可以走呢?你帶路,
我要進去看看!”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他是從天津市舊城區一個普通的胡同
里走出來的,有著一家五口居住在不足二十一平米房屋里的經歷,因此,“平民情結”一直
根植在他心中。那天,他動了感情,“我們黨是要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我還希望去看絕
大多數群眾。如果農村都這么好的話,還要我們這些人干什么呢?在北京郊區的房山,我
看到過許多農民仍在看 九英寸 的黑白電視,難道你們這里比北京郊區還好嗎?共產黨人一
定要關心大多數人的利益,不能只關心少數人!”他特別強調:“我再說一遍,我是來搞調
查研究的,不是來參觀的,請你們不要只讓看‘閃光點’!”
坐在會場上的阜陽市委書記王懷忠見狀,慌忙離開會場,讓人給潁上縣打招呼,將原
安排第二天去潁上參觀“全球環境五百佳”的小張莊與八里河的計劃取消;同時交代下面,
從阜陽賓館拉過去的那些高檔餐具和借去的廚師,統統連夜撤回,不得有誤!
(五)
從以上的事例來看,領導要想得到真正的下情,單靠正兒八百例行考察根本就收不到真實的第一手資料,譬如,2008年4月初的一天,我國有關領導人依據官方統計數據和自己親自“考察”的結果告訴全世界,中國儲糧數量比世界平均儲糧水平多出一倍以上。
可是就在發話的第二天,安徽省當涂國家儲糧庫為“空庫”的丑聞被媒體曝光。更為惡劣的是,當地官員“空庫”實報,騙取冒領國家財政支付的國儲糧儲存保管費以謀私。還有,在去年的豬肉漲價潮中,曾令政府極為尷尬和被動,發改委高調表態國家有足夠的國儲肉足夠平抑我國當時的肉價,可當需要國儲肉出力時,發現相當數量的國儲肉倉庫其實是“空庫”。
那么,我們的官員為什么不善于走早在封建社會就成氣候的“微服私訪”的道路呢?
中國的第一任皇帝堯,在自己治國的50年時間里,曾為了禪讓自己的位置,在民間對擬定的接班人舜進行了微服私訪,不但拓開了帝位可以轉讓的先河,而且開創了一條官員了解真實民意的可靠途徑,后來,齊桓公、漢武帝、包拯等人,都為了了解民情民意而到民間實地微服私訪。到了清代,康熙皇帝更是把微服私訪當成了自己調查國情民意的首選辦法,每當擬定大事,則多有此方面的舉動。在他的表率下,乾隆三下江南、劉羅鍋數次深入民間,為制定治國方略、撥亂反正取到了翔實的第一手資料,保證了所制定出來的大眾方針的客觀性、科學性,避免了許多次冤假錯案的發生。即便是前臺灣領導人蔣經國,在主掌國政期間,也會動輒喬裝打扮深入到工廠、農村,和工人、農民一起干活、一起聊天,傾聽民眾的心聲,從而制定了一系列利民政策,使臺灣這個彈丸之地很快就變成了亞洲“四小龍”之一。而在當今的我國,就很少有級別較大的官員開展過微服私訪活動。為什么呢?可能是在學毛老人家的晚年吧:
眾所周之,毛主席一生致力于鼓吹“調查研究”,從上個世紀30年代撰寫《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開始,他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論斷就幾乎伴陪了他的一生。然而,在毛主席的晚年,由于國家出于對他的身體和安全的考慮,幾乎割隔斷了他和人民群眾的直接接觸,盡管他老人家數次發火,但都無濟于事。記得在央視《紀念毛主席100周年誕辰》的紀錄片里有這樣一段錄像:60年代,毛主席乘專列外出考察,當專列??吭谝粋€偏僻的小站時,他老人家看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村莊,于是便大踏步前去想“深入群眾”,可是,卻被身邊的公職人員給強行“活捉”了回來,不僅如此,保衛人員為了不讓群眾見到毛主席,不但在毛主席的身邊加強了崗哨,而且給主席戴上了大沿帽、大口罩。無奈的毛主席一氣之下,竟然席地坐在了火車路的鐵軌上說,我哪都不去了!......
縱觀中國解放后的歷史,晚期的毛主席想微服私訪,實屬出于無奈,可現在官員呢?權且放下高官不說,即使是一般的地方官員,也幾乎沒有誰愿意走“微服私訪”的泥濘小路,縱然走幾步路,都要警車開道;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大兵壓境,生怕和老百姓見面、生怕使自己混同為一般的老百姓。而國家領導到了地方,根本就了解不到地方的實情。不是領導人不想,而是地方官員不肯:
2008年,西北某地有馬路消息傳來,說是有一位國家領導人不日將前來考察工作,于是,當地部分被拆遷戶村民就當地政府前年非法暴力強拆事件屢次上訪得不到解決一事,擬寫了一份訴狀,想乘“親切招手”之際乘機塞遞到領導人的手中。鑒于前幾次投御狀的失敗教訓,他們把狀紙分發到許多村民手中,分散到了領導人要考察的各個地方。他們想,在他們自己的隊伍中,總有一個“瞎貓”會幸運碰上個“死耗子”??墒牵自捳f,買的沒有賣的精,告狀的萌芽剛一露面,就被“人民衛士”給扼殺在了萌芽狀態之中——
公安、司法、國土、城管、房管、黨委、政府等部門傾巢出動,分成數十個小組,每個小組八、九個人,不分晝夜24小時監管一個“告狀”者;就連告狀者在國家機關公干的人也被株連——誰的親戚到時遞狀,就撤誰的職、開除誰的公職。這樣,才保證領導人到來的那天,出現了“到處都是一片歡樂祥和的場面”;
同年,更高級別的領導人再次要來這里。受害村民接受教訓,讓不引人注意的老頭老太太混跡人群,充當御狀手,他們想,經過這次準備,“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能實現。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政府除了沿用上次策略之外,還想出了更絕的:所有該村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幼,均成為了政府的“專政對象”——一律嚴加防范,而對于原來屬于分組管制的對象,則全部采用“文革”對待“四類分子”的絕招,全部限定時間,由所在的小組提前“護送”到外省“游山玩水”,直到領導人離開本地為止。
自然,領導人在這次考察中又一次看到了“到處鶯歌燕舞”的升平景象。
(六)
按照崔永元《實話實說》節目的原則說句實話,領導人到地方考察根本就聽不到真話,見不到“廬山真面目”。至于誰想借機告御狀,則更是難上加難;
90年代初,中央有位政治局官員來我地農村進行考察,當他來到一片麥田時,有一位農婦沖開了距離領導人 100米 開外的第一道防線,手舉訴狀正準備沖向第二道防線時,早已被隨即趕來的第一道防線的警察給拖到邊上的一個枯水渠里給打了個半死。
當然,要說現而今沒有出現過有人能給領導人遞進“御狀”的例子也不盡然:改革開放初期,我地有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銀行干部,由于膽子太大,“摸”進了巨額“虛假貸款”的漩渦里翻了船,結果被公安“監視居住”。由于此人有通天的能力,當得知國家有位副總理要來此地考察的密報時,他隨即就撰寫了一份“申訴狀”,讓能接近領導人的哥們給直接遞交到了副總理的手中。
要說,領導人就是領導人,他辦事的效率實在神速,不到半個小時,銀行干部的罪名就煙消云散了,隨即,也就自然官復原職了。但有點可悲的是,國家的一筆巨資從此也就自然而然失去了蹤影。
今年,在國家準備出臺農村土地流轉政策的前夕,國家有關領導人來到了素有“中國農村改革試驗田”的村莊進行考察,準備為該政策的出臺尋找理論根據。
在那里,在當地官員例行的層層簇擁下,領導人自然看到了“改革三十年來的新景象”,然而,遺憾的是,在領導人離開的第二天,我就在網絡上看到了關于“試驗田”弄虛作假的專題報道。由此我們可以想象——用這樣的“考察”的結果制定出來的政策又該有多少實際意義和可操作性呢?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