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安事件:與石宗源同學一起溫習歷史哲學
潘老師
2008年6月28日 ,當甕安的官警們被大批“不明真相”的群眾驅趕著逃竄躲避,我不知道他們的眼神是否流露出驚恐。但我知道,這一刻,官警們淪為弱勢群體。我深表同情。同時我也在猜測,當看到大批“不明真相”的群眾點燃烈火時,官警們是否終于明白了一點他們早應該明白的“真相”?
是呵,很多事情無法后悔。如果官警們當初“明白真相”,何至于今天被大批“不明真相”的群眾包圍!
往事越59年。1949年4月,當中共最高領袖毛澤東號令大批士兵、群眾攻打南京總統府時,我不知道蔣總統是否也在驚怒于毛澤東的“別有用心”、無奈于民眾的“不明真相”,但我知道,他曾不遺余力地作過讓民眾“明白真相”的努力,那就是把共產黨隊伍宣告為共匪,把跟著共黨分子跑的百姓稱為刁民,并且以很“硬氣”的手段對付共匪和刁民。然而蔣總統的一切努力,畢竟無法抗拒“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他淪為弱勢群體了,他被無數“不明真相”的民眾驅趕到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島,一如甕安的官員被驅趕到幾個角落。
石宗源省委書記當然不是蔣總統,他畢竟受過共黨意識形態的教育,他正在左右為難之中以左右取巧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處理著甕安事件。但是,他可能沒有意識到,他對甕安事件的最初定性,卻有著十分值得討論的歷史哲學價值。他說:“6.28”事件是一起起因簡單,但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員煽動利用,甚至是黑惡勢力人員直接插手參與的,公然向我黨委、政府挑釁的群體性事件。這個定性換一種稍為具體的說法就是:一些人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沖擊縣公安局、縣政府和縣委大樓,最終釀成嚴重打砸搶燒突發事件。石書記不是出身于紅小鬼,他沒有機會公然向蔣委員長挑釁;他也不屬于不明真相的群眾,無資格參與甕安打砸搶燒行動。但石書記生在舊中國,長在紅旗下,他有條件好好對比新舊社會而成為一個歷史哲學家。而且,不管石省委書記愿不愿意,甕安事件注定了他要成為抽象的歷史哲學的形象化身,他以他的一言一行詮釋著歷史哲學的奧秘。讓我們根據石書記(為了表示共同探討學問、溫習功課的平等關系,下面改稱石同學)的現身說法,以歷史哲學的名義,追問幾個問題:甕安事件的起因,到底是簡單還是不簡單?甕安事件中,別有用心的到底是官府還是群眾?甕安事件中,不明真相的到底是官府還是群眾?
應該承認,石同學和他的官員們指責群眾不明真相是對的。因為當局一直忙于改革開放,還來不及允許群眾明白很多真相。從1978年到2008年,群眾不明真相已經整整三十年了。為什么突然間要改革開放,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要毀掉犧牲2800萬烈士換來的人民民主政權,匆匆忙忙建立資產階級政權,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要瓦解社會主義制度,換成資本主義制度,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農民失地、工人失業、學生失學,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教育、醫療、住房會成為新三座大山,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黃賭毒黑遍地開花,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人民忽然成了刁民、公仆成了主人,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0.4%的家庭占有70%以上的國民財富,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每年有30萬人成功自殺,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百姓們要享受毒大米、毒油、毒奶、毒食品、毒水、毒空氣,群眾不明真相;為什么人與人的關系變成了狼與狼的關系,群眾不明真相;還有最近一直捂著的汶川地震預報問題、東海油氣田問題、釣魚島問題……,群眾也不明真相。
進一步的追問就是:是誰讓群眾不明真相?答案顯然在石同學和其他執政同學哪里,而且到目前為止,答案似乎還不方便向群眾公開,這可急壞了群眾。所以我贊同石同學的看法,甕安事件起因的確很簡單:那就是不明真相的群眾們急于追問真相。不過我們之間還是有一點分歧:那就是石同學認為不明真相的群眾要追問的僅僅是甕安一個中學生死亡的真相,而我堅持認為,不明真相的群眾追問的其實是三十年來中國發生的種種莫名其妙的事情的真相。石同學試圖把龐大的政治情緒消解為甕安的一個小小刑事案件,以便早早平息歷史風波,而我與甕安人民一道,從一個小小的刑事案件中看到了龐大的政治情緒,看到了歷史哲學的拷問。因此,辯證地看,從群眾一定要小事化大事來說,群眾的確是別有用心的,而從石同學一定要化大事為小事來說,石同學又是別有用心的。進而言之,群眾堅持要知道三十年改革開放的秘密,群眾在這一點上是別有用心的,而當政者堅持不讓群眾參與改革開放的策劃,當政者在這一點上又是別有用心的。群眾在甕安點燃烈火,就是為了照亮不見天日的改革開放的黑屋子,以明白真相,而當局在看到熊熊烈火升起之前,既不屑于去了解群眾生存的種種真相,也不敢讓群眾明白改革開放的種種真相。
其實權貴精英們另一方面也很渴望民眾明白真相,他們苦于民眾受共黨蒙蔽了好久,所以一直試圖通過翻案來使民眾明白真相,他們否定毛澤東,否定中國革命,否定社會主義,否定雷鋒,否定英雄,否定好人好事,否定人性向善。他們在教育群眾明白真相的同時,又頗為詭異地把群眾變成了弱勢群體,并把群眾中堅持不明真相的那一部分稱作刁民,且效法蔣委員長,宣布“對刁民政府要硬氣”些。然而,利令智昏如龍永圖的權貴精英們竟然忘記了蔣總統也有落難的一天。當無數刁民們舉起熊熊火把的時候,當無數刁民們揮動鐮刀鐵錘的時候,你認為他們還是弱勢群體嗎?到底他們是弱勢群體還是蔣總統是弱勢群體?歷史哲學就是這樣辯證:試圖把別人制造成弱勢群體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親手把自己制造成弱勢群體。這是精英們應該明白的真相,這是出身于刁民的共產黨必須牢記的歷史真相。
歷史哲學的深邃處就在淺顯處,個人偶然的言行往往表征著歷史運動的軌跡:當石同學定性甕安事件為“別有用心的人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挑釁黨委政府”時,他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會成為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官民、干群關系的經典陳述。三十年了,昨日還在當家作主的群眾,忽然變得“別有用心”、“不明真相”,變成“刁民”,而為人民服務的黨委政府,變得不可“挑釁”,變得“硬氣”。其實石同學應該先自省一下:自己下這個結論時,到底是屁股決定腦袋,還是腦袋決定屁股?甕安事件,到底是民眾先挑釁官員,還是官員先挑釁民眾?石同學可能更沒有想到,他的這個定性實際上是歷史周期律的另一種表述呵:官員們總是首先挑釁民眾,民眾忍無可忍了于是反過來挑釁官員;部分民眾又成了官員,再開始挑釁民眾,民眾忍無可忍了又開始挑釁官員……就這樣起起伏伏形成了有規律的歷史周期運動。早在1945年,毛澤東同學和黃炎培同學就討論過歷史周期律的問題了,當時毛澤東同學明確指出,只有人民民主才能破解歷史周期律。可是我們今天的執政同學為什么就拋棄了老祖宗的破解大法?我們的執政同學可曾認真訓練過歷史哲學的辯證思維? “群眾挑釁黨委政府”的官方定性反過來看是不是就是群眾的“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看來,中共必須回顧自己的歷史,溫習毛主席曾教導過的歷史哲學常識了。從中共的歷史看,中共不是曾充當過歷史哲學家的角色么?這個歷史哲學家的任務不就是教導他的黨員、士兵、群眾明白真相么?他要他的黨員明白為什么入黨,要他的士兵明白為什么打仗,要他的群眾明白人民為什么要當家作主。認真學習過歷史唯物主義的中共,今天怎能不明白自己的歷史真相?認真實踐過群眾路線的中共,今天竟然教導出大批不明真相的群眾,豈不羞煞人也?以歷史哲學的名義想一想,今天的中共是成為一個有擔當有智慧的目光長遠的哲人黨,還是僅僅成為一個經濟動物黨?中共除了把大量的工程師、商人、文人、影視明星等塞進黨內、政協、人大之外,是否也應該考慮塞進一些嚴肅的歷史哲學家?
石宗源同學碰到了成為歷史哲學家的巨大歷史機遇。作為歷史哲學選定的重要表演角色,他正站在歷史的分叉路口。他可以往左走,也可以往右走。甕安事件可以因他而變成好事,也可以因他而變成壞事。他可以借助甕安事件帶動整個中國打破歷史周期律,從而成為偉人,也可以因為甕安事件把中共綁上歷史周期律,從而成為萎人。今天終將成為歷史,歷史的后面是歷史,歷史的前面還是歷史,歷史的路漫長而隱晦。只有擁有哲學眼光的人,才能看清歷史的正確走向。作為歷史哲學必修課堂上的同學,我們祝愿石同學因為甕安事件而煉就一雙哲眼,能看清楚目前他在歷史道路上的的定位并作出正確的方向選擇。
2008、7、5初稿
2008、7、12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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