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孩子的家長講述黑窯場歷險
【大河網6月8日報導】那是今年陰歷正月十七,孩子去學校報到,當時走的時候我還有病,腿不能動,他說,媽,你不要去哪,我中午回來吃飯,讓我在家給他做飯。我就沒有去醫院按摩,一直等到中午十一點多,孩子還沒回來,我給學校老師打電話,老師說他沒有去學校,我又給他同學打,他同學說,你不用擔心,報到的人多,我們都出來了。剛才還在網吧里聊了一會。在京廣路和航海北街交叉口有個網吧,下午我們報了名就回去了。
下午了還不見孩子。同學也聯系不上了。聽說他和他一個小學同學到別的網吧玩了。一直等到六號下午七號上午,又聽說他到另外一個網吧去玩了。到八號早上,他從網吧出來的時候,被別人弄走了。
當時我知道這事太晚了。去調監控的時候監控已經刪除了。我是3月18號才知道這些事的。還一直以為他在哪個網吧玩呢。當時我一聽到孩子失蹤的消息,就暈倒了。
后來知道,孩子是被人販子弄走的。當時孩子和同學在路上走,人販子開了個車,讓孩子幫忙把東西抬車上,后來連人帶東西一下子推到車上帶走了。也不知道拉哪去了。
后來聽說孟縣有個孩子從山西省臨欹縣臨晉鄉趙窯村岳西山窯場跑回來了,說是那邊有好多河南的小孩,一車就拉過去八九個。當時一聽,簡直是晴天霹靂,天昏地暗。我當時就去決定,到山西看看那的窯場有沒有自己的孩子。通過朋友關系,到了山西窯場去找孩子。到那一看,一大半都是從鄭州拉過去的,有的還穿著學生服,背著書包,有的孩子跪著哭著,阿姨,帶我走吧!
當時我給那些窯場主講情,人家根本不聽,說,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沒有權利帶走。我知道我沒有權利帶走孩子,因為我不是執法者。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孩子在那挨打,干那些他們干不動的重活。
當時看著那些孩子,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后來到臨晉鄉派出所,一個副所長說,把你們河南那些憨憨傻傻的人弄到這干活,還給你們政府減輕負擔了呢。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副所長說的話。
在這個地方最終也沒找到孩子
后來我又去永濟市去找,廣那個永濟市城北派出所轄區,就有五六十個窯場。那里有80%的孩子都是從鄭州拉過去的。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孩子特別多,第二次去的時候,孩子就沒那么多了,都被轉散了。第三次去的時候,一個窯場就剩一兩個孩子,都被轉走了。
后來我又去芮城、萬榮、河津、侯馬、新降等地去找,都沒有找到孩子。我感覺,天太黑了,處處感覺到太黑暗了。其中在媚陽縣,有一個河北的傻子,哭得跟什么似的,求我救救他。我去了三次,這個孩子哭了三次,可是我無能為力。當地的執法部門還可兇,不讓和他們交流。
在芮城一個窯場,一個30多歲的男人,胯骨被他們打斷了,腿可以轉180度,腿萎縮得像細胳膊一樣。正常的人都被他們打得憨憨傻傻的。他們穿的衣服都是衣不遮體,吃的飯都是夾生的,住的就是窯洞,白天讓你干活,晚上十點以后下班,把他們用鐵鎖鎖起來。小便大便都在窯洞里,走到門口都能嗆死人。有一個窯場的窯洞,有二十七八米長,住了86個人,晚上把外面的鐵門給鎖上,免得他們逃跑。不親眼看的人,根本不可能相信,像聽故事一樣。可是我們親眼看到了,真是走到一處,淚都哭干。有的人的腿因為出窯燒得常年裂著口。一些小孩的手都有兩三厘米厚的,跟牛皮癬一樣的東西。老板還跟他們說,讓他們用機油抹抹就好了。
簡直慘不忍睹
我們是4月8號在臨川縣轄區窯場里一天解救了8個人,有我們河南的6個。其它的還有云南省的,四川的。
我們到那之后,到了派出所之后,發現一個河南的老人在那求救,我一問他說是河南許昌的,我一看,60多歲了,還在給他們干活。我就發誓,一定要把這些老人救出來。我和派出所交涉,他們不給錢,我自費給他們買車票,送到回鄭州的車上。他們走了以后,我坐那三個小時沒動,看看別的老人和孩子,都這么受罪,我想還得繼續找我的孩子,能早一點找到,我的孩子就少受一天罪。
那天下午又解救了3個孩子。一個是山東的,一個是河南的,一個是湖北的。他們都是在校生,穿著校服。我們和派出所的到那個地方一看,他們就求救,說他們是被騙過來的。當時我就在哭,我說所長我求求你,你們不給錢,我們自費讓他們回去。我們幾個人就湊錢把這幾個孩子送到鄭州。就是都市頻道第一次做節目的那三個孩子。
和我一樣在找孩子還有幾百家,有一天在山西,去了600多位家長,可想而知,在鄭州丟了多少個孩子。據都市頻道登記,像我這樣丟孩子的家庭就有1000多個。這一千多個家庭失去孩子,怎樣生活下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幾個家長晚上碰頭的時候,都是以淚相見。最怕的就是過晚上。白天一個窯場一個窯場的找,一到晚上,我們都以淚洗面,沒有一個家長能吃上一碗飯,睡一個囫圇覺。
我現在都不能進家,一到家就感覺沒法過。我們的家庭以前是個很快樂的家庭,沒有孩子說說笑笑,家里冷冷清清的。一進家就害怕。
我們去山西找孩子的時候,每到一個窯場,都有七八個打手,拿著棍、三角帶、磚頭,還有鋼筋棍,跟到后面。我們去之前就說好,走到最后面的一定要有我們的人,不能讓他們砸我們的悶磚。每到一處,都是提心吊膽的,怕人家從后面打過來。
陵川縣有個窯場,我們去找孩子的時候,我在和那的老板交流,別的家長在里面找。我從老板的屋里出來之后,有個女打手走過來,說不能讓我們隨便進他們的窯場,就要打我。另外一個找孩子的家長老袁把我拉到車上。我們到南面那個窯場找了以后,沒有我們的孩子,就要返回原路的時候,剛才那個窯場出來20多個打手,砸我們的車,有拿棍的,有拿鐵的,有抱石頭的,還有拿大鐵棍的。沒辦法,我們只有往山里面跑,他們有20多個人,我們只有5個人。他們攆我們攆了大概有兩公里。公路都是盤山路,非常顛簸,我們走了一個小時,才走出山路。走出來之后,我們幾位家長抱頭痛哭。
實在沒辦法,我們到縣公安局報案,之后我們再去找的時候,才感覺稍微有點安全。
400位父親發出泣血呼救:救救我們的孩子!
‧核心提示:因自己的孩子不幸被人販子騙賣到山西黑窯場做苦工,400多位父親傾家蕩產,四處奔波,冒著生命危險一次次潛入大山深處尋找他們的孩子。他們先后營救出和自己的孩子遭遇同樣不幸的孩子40余人,但有更多的孩子需要解救,他們向社會發出泣血的呼救。
(河南鄭州)大河網6月6日報導 他們是一群樸實平凡的男人,他們是一群無私、執著、散發著父性光輝的漢子!共同的遭遇讓他們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為了尋找他們的不幸被人販子騙賣到山西黑窯場做苦工的孩子,他們傾家蕩產,四處奔波,冒著生命危險一次次潛入大山深處尋找他們的孩子。兩個月來,他們先后營救出和自己的孩子遭遇同樣不幸的孩子40余人,有些孩子曾和他們自己的孩子是工友,從中他們得到了一些寶貴的線索,終于迎來了希望的曙光。他們相信,在這個崇尚自由的和諧社會里,每一個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他們仿佛看到了那些不法分子受到了懲罰,受盡摧殘的孩子們獲得了自由,正向自己奔來。可是當他們找到有關部門遇到的卻是互相推諉的時候,他們的希望似乎又要破滅了。他們絕望之極,400多位父親發出泣血的呼救:
誰來救救我們的孩子?(附信)
我們是那些不幸被騙到山西黑窯場做苦工的孩子們的父親,我們的孩子因為年齡小、涉世未深,只身在鄭州火車站、汽車站、立交橋下、馬路邊等地方被人販子或誘騙或強行拉上車,以500元的價格被賣到山西黑窯場做苦工。自孩子失蹤以來,我們放棄了一切,背井離鄉,走遍大江南北尋找孩子的下落。在歷經艱難的尋找之后,我們終于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孩子是被人販子賣到山西黑窯場做包身工了。我們不顧自身的安危,多次潛入當地,甚至扮成打工者進行臥底,終于了解到山西省臨汾市、永濟市是窯場比較集中的地方。盡管無數次設想過孩子所處環境的險惡,但真正的走進大山深處,穿過重重圍墻,看到那些不幸的孩子時,我們還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在這些手腳并用、頭發長的像野人一樣的孩子中間,有的已經整整和外界隔絕了七年,有的因逃跑未遂被打致殘,這還不算,有的孩子還被監工用燒紅的磚頭把背部烙得血肉模糊(后被人救出在醫院救了數月也未痊愈),他們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以上,還不讓吃飽飯,有時因勞累過度,稍有怠工,就會被監工隨手拿起的磚頭砸的頭破血流,然后隨便拿起一快破布一裹了之,繼續干活,至于拳打腳踢,棍棒侍候更是家常便飯,更有甚者有的孩子被打手打成重傷,也不給醫治,讓在窯場自行治愈,如不能自愈或傷情惡化,奄奄一息時黑心的工頭和窯主就把被騙的苦工活活埋掉。這些孩子身上都因為長期不洗澡長滿了牛皮癬似的皮屑,他們最小的只有八歲,八歲的孩子為了一頓飽餐是那么順從,每天都干著成人都難以承受的重活。他們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全天候有監工或打手巡邏站崗。看著他們一雙雙恐懼無助的眼睛,我們的心在滴血。每一位有良知的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會想把他們都救出去,可是我們身單力薄,力量太有限,無奈之下,我們只能盡可能地解救我們河南籍的孩子,對那些湖北、四川等外省的孩子,我們為無力改變他們的命運而愧疚,經過多方協調,先后有四十余名不慎落入虎穴的孩子,被我們費盡周折解救出來,回到了自己父母身邊。而且通過照片辨認,他們也給我們帶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我們中的有些孩子曾經是他們的工友。但由于找孩子的人多,黑心窯主警惕性極高,稍有風聲,就會把他們秘密轉移到其它窯場,這給我們的尋子工作帶了更大的難度。
男兒有淚不輕彈。獲救孩子身上的累累傷疤,讓我們一次次的落淚,我們不知道這些稚嫩的生命曾經經歷了怎樣的劫難,我們更不知道我們的孩子正面臨著怎樣的危險,我們是父親,我們要救出我們的孩子,可是在大山深處,陌生的環境,窯主消息的靈通,使我們的尋子之路難上加難,我們的力量太薄弱了,我們的孩子隨時都面臨著生命危險。我們只有求助于政府。我們的足跡踏遍了山西方面的鄉、縣、市的公安、勞動等部門,但令我們心寒的是,鄉派出所不僅置之不理,還百般阻撓刁難我們帶走已經解救出來的孩子,而且窯主對我們進行威脅恐嚇時坐視不管。而縣公安局領導在接到上級公安機關的敦促后,給我們說,孩子是在河南丟失的,強制用工的窯主也是河南人,你們應該回河南報案,只要你們河南警方出面,我們會全力配合。無奈之下,我們只有風塵仆仆地回到河南,而我們河南的警方卻表示愛莫能助,他們解釋說,我們的孩子只是被強制監禁非法用工,沒有造成命案,夠不上立案條件,再說按照法律規定,案發地在山西,應該由山西警方去解救。另外據我們了解,拐賣孩子的犯罪嫌疑人之一楊某因把拐賣來的人打傷致殘已經被山西警方刑事拘留,而山西警方卻還說證據不足無法立案。很明顯這是一個有組織的犯罪團伙,他們每天都在搜羅目標,以各種手段從鄭州或其它地方把人拉到山西黑窯場,目前在山西黑窯場的包身工中僅孩子就有一千多人,其中河南籍的就有四百多人。如果這種犯罪再得不到制止,那么每天還會有人在丟失,將嚴重影響社會的安定。
當我們走出公安機關的大門時,心情無比沉重。人命關天啊,作為弱勢群體,我們都能夠不畏艱難險阻,查找到線索,但卻因公安部門的互相推諉,尋子工作只能中斷。在這個人人喊和諧的法制社會里,對生命的尊重體現到什么地方?漫漫尋子路,我們還要走多遠?在渺茫的尋子路上,有的孩子的父母含恨離世了,有的精神崩潰了,我們是和孩子血脈相連的親人,無論多難,我們都不會放棄。但我們的孩子呢,那些弱小的需要呵護的生命,在這狂風暴雨的摧殘之下,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孩子的生命安全刻不容緩,誰來救救我們的孩子?在被兩地政府互相推諉之后,我們又該向誰求助?十萬火急,人命關天,誰來幫幫我們?
四百余位失子父親泣血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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