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走
這是一家隨時都可能倒閉的國營企業,在棉紡織業普遍衰敗的今天,這個破敗的工廠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
即便這樣,還有兩千多工人依賴它提供的工作維持生計。與其他國企不同的是,這里的工人大多來自社會地位和經濟能力較低的家庭,這使得他們比一般國企的工人更加卑馴。當他們的階級兄弟把大字報貼上街、用人墻堵住城市交通的時候,他們只希望這個月孩子不會生病,這樣他們就可以保住這個月的全部工資和獎金——普通工人,無論工齡,最多不會超過一千兩百元,而大多數工人的工資在八百元左右。



機器和人在這里都是24小時不間斷地工作,如果要趕訂單,工人們在法定假日也是要加班的,并且不會像《勞動法》里規定的那樣結算工資。這里還在運轉的機器最新的也差不多是十年前出廠的,而大多都是上世紀80年代以前的機器,隨時都有機器發生故障。就算機器無法工作,工人們也很少能閑下來,組長會安排新的工作給這些工人。這些機器織出來的棉線,只能供應低端市場,因此競爭十分激烈,利潤低得超乎想象。

這是最辛苦的細紗車間,空氣中飄浮著大量的棉花纖維,使我的相機已經無法自動對焦,工人們很少有人配戴口罩,而工資比其他工種也只高了幾十元。



工人們需要不停地在機器間來來回回,不斷接續斷損的線頭。

線軸繞滿線之后,工人們迅速將線軸換下,一排機器用不了一分鐘。動作之嫻熟讓我想起《摩登時代》里的卓別林。


一年四季,廠房里充斥著的是震耳欲聾的噪音和無處不在的棉塵。這里的氣溫因為機器的原因,在冬天也在攝氏25度以上,到了夏天,就是一個火爐,工廠從2006年開始,極力壓縮成本,關閉了空調。有女工昏倒在機器前,廠領導封鎖消息,僅僅允許女工回去休息一天。
我的拍攝并不順利,但也算不上困難。我十分清楚,這些前來阻撓我的人只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工作,他們家里還有孩子需要他們供養,而我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他們沒有通知領導,就是對我的認可和默許。女工們更衣的地方并沒有門,我就在不遠處注視著她們在結束一天的工作之后,邊脫衣解扣,邊說說笑笑。她們也絲毫不介意,周圍有沒有男人。事實上,除了我,這里工作著的男人無不像機器人一般準確地出現在應該出現的地方。我有些猶豫和膽怯地提起相機,在眼睛貼上取景器之前,又放下了。
我等她們換好衣服,跟著她們一起下班,看她們買菜,和廠門口的無證流動商販討價還價,然后互相告別。
這就是生活……
我的拍攝并不順利,但也算不上困難。我十分清楚,這些前來阻撓我的人只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工作,他們家里還有孩子需要他們供養,而我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他們沒有通知領導,就是對我的認可和默許。女工們更衣的地方并沒有門,我就在不遠處注視著她們在結束一天的工作之后,邊脫衣解扣,邊說說笑笑。她們也絲毫不介意,周圍有沒有男人。事實上,除了我,這里工作著的男人無不像機器人一般準確地出現在應該出現的地方。我有些猶豫和膽怯地提起相機,在眼睛貼上取景器之前,又放下了。
我等她們換好衣服,跟著她們一起下班,看她們買菜,和廠門口的無證流動商販討價還價,然后互相告別。
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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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he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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