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珠江電影制片廠出品的《烈火金鋼》，是一部經(jīng)久不衰的抗戰(zhàn)電影。前不久在電影頻道里又再次看到它，我的心情還是非常激動。影片昂揚向上的主題、跌宕起伏的懸念、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情節(jié)，還有劍拔弩張的戰(zhàn)斗場面，依然充滿著引人入勝的審美期待，沉浸其中，仿佛立刻又回到了如火如荼、艱苦卓絕的抗戰(zhàn)歲月。
取材同名小說的成功之作
影片取材的原著小說《烈火金鋼》，本身就是一部家喻戶曉的紅色經(jīng)典。原著小說作者劉流當年在冀中軍區(qū)工作，親身經(jīng)歷了烽火連天的抗戰(zhàn)歲月，接觸過許多英雄人物，特別是在英模會上聽到了更多撼天動地、感人至深的戰(zhàn)斗事跡，內(nèi)心升起了一種難以遏制的創(chuàng)作沖動。抗戰(zhàn)勝利后，他回了趟河北河間老家，這里地處冀中，也是重要的抗日戰(zhàn)場，回首往事，可歌可泣的戰(zhàn)斗情景歷歷在目，滹沱河下游的小李莊、同仇敵愾的冀中老百姓、華北大地縱橫馳騁的游擊健兒，這些在他的腦海中一下子變得更加豐滿靈動起來。他拿起筆來，很快就寫出了章回評書體長篇小說《烈火金鋼》。
1958年《烈火金鋼》問世后，轟動了中國文壇，在全國產(chǎn)生了強烈反響。評書表演藝術(shù)家袁闊成將其改編成同名長篇現(xiàn)代評書，天津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繪制出版了7集連環(huán)畫，小說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反復播講。該書編輯黃伊在《我所知道的〈烈火金鋼〉》一文中回憶說：“……不論大街小巷，或是窮鄉(xiāng)僻壤，凡是有收音機或大喇叭的地方，平頭百姓都尖著耳朵聽‘肖飛買藥’。就這樣，在五六十年代《烈火金鋼》就印了上百萬冊。”
1991年為了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70周年，珠江電影制片廠決定將小說《烈火金鋼》搬上銀幕，導演何群說：“這部小說是用傳統(tǒng)章回體撰寫的，具有很強的通俗性與可讀性。又曾改編成評書，在群眾中廣為流傳，幾乎家喻戶曉。現(xiàn)在要把小說中的眾多人物從書本和廣播中一下子變成銀幕上實實在在在的形象，這既要適應原先留在讀者和聽眾心里的印象，還要再一次創(chuàng)造出更真切、更可信的藝術(shù)典型。”因此影片循著原著小說基本線索，根據(jù)電影拍攝的要求，對相關內(nèi)容進行了提煉、剪裁、合并，也進一步深入挖掘，用生動的影像展現(xiàn)了中國人民在偉大抗戰(zhàn)中英勇斗爭的壯麗畫卷。
講述蕩氣回腸的抗戰(zhàn)故事
在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日寇在冀中平原發(fā)起了“五一”大掃蕩，對我根據(jù)地實行瘋狂的“三光政策”，抗日軍民在黨的堅強領導下，對此展開了針鋒相對的堅決斗爭。影片以冀中軍民反“掃蕩”為背景，展現(xiàn)了八路軍排長史更新、區(qū)長金月波、飛行偵察員肖飛、抗日尖兵孫定邦、騎兵戰(zhàn)士丁尚武、機敏隊員李金魁等在小李莊一帶堅持敵后斗爭，有力配合了八路軍主力的外線作戰(zhàn)。
影片上集為《孤膽英雄》。八路軍排長史更新在執(zhí)行掩護任務中，身陷重圍，與大量日偽軍進行周旋，邊打邊撤，來到了小李莊一帶。日軍翻譯官何志武發(fā)現(xiàn)后，立刻向隊長毛利報告，日偽軍很快就包圍了小李莊，威逼老鄉(xiāng)交出八路軍。史更新和區(qū)小隊的同志立刻沖到一線，與日偽軍展開了殊死激戰(zhàn)，最終解救了全村百姓。后來史更新又帶領人馬喬裝打扮、潛入敵穴，救出了被捕的金月波和被擄掠的婦女，為了掩護她們撤離，史更新在這次戰(zhàn)斗中負了重傷。下集為《神奇英雄》。因為沒有藥物治療，史更新的傷口日益惡化，飛行偵察員肖飛喬裝打扮進城買藥，機智勇敢地大鬧縣城。金月波利用偽軍隊長刁世貴與日軍之間的重重矛盾，成功策反了偽軍小隊起義。他們里應外合端掉了據(jù)點，全殲了敵人。
在抗日戰(zhàn)爭中，冀中人民熱烈擁護中國共產(chǎn)黨，千方百計地支援抗日斗爭，冀中八路軍和游擊隊忠實貫徹執(zhí)行毛澤東關于“把敵人擠出去”的戰(zhàn)略方針，創(chuàng)造了各種機動靈活、形式多樣的游擊戰(zhàn)法，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
影片生動地描繪了冀中軍民團結(jié)一致，共同構(gòu)筑起救亡圖存銅墻鐵壁的壯麗圖景。趙大爺為救史更新與日軍拼到了最后一刻，何世清老人為了掩護史更新，哪怕是被敵人活埋，也毫無畏懼。人民群眾是八路軍、游擊隊的堅強后盾，八路軍、游擊隊是保護人民群眾的中流砥柱。他們始終把人民群眾的安危放在心上，面對日軍的大掃蕩，千方百計地掩護老鄉(xiāng)先行轉(zhuǎn)移。在老鄉(xiāng)們遭遇危險的關鍵時刻，他們奮不顧身、挺身而出。史更新直接沖到敵軍面前，明確地告訴他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八路”；孫定邦為了保護老百姓免遭殺戮，主動從人群中站出來，把目標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拿出手榴彈，要與敵人同歸于盡。這種牢不可破的軍民關系正是我們最終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
為了還原緊張激烈的戰(zhàn)斗場面，影片在兩千二百多個長短鏡頭中，精挑細選，精心組接，彼此呼應，行云流水，通過造型美學的力量，不斷彰顯鏡頭語言的魅力，讓觀眾身處其中、身臨其境。每個畫面構(gòu)圖、每種色彩搭配、每個光影設計都精雕細刻，力求完美。像小李莊突圍、炸毀日軍碉堡等場面，不僅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視覺沖擊力，更重要的是精準還原了栩栩如生的歷史場面。
塑造生氣灌注的人物形象
當年劉流的小說定稿后，編輯征求他的意見：“小說標題是‘烈火金剛’呢，還是‘烈火金鋼’？”劉流非常肯定地說：“我寫的是在抗日烽火中所鍛煉出來的‘金’和‘鋼’。”影片中每位英雄人物的塑造，都像是把生鐵投進熔爐里一樣，久煉成金、百煉成鋼，人人威武、個個剛強，讓人們知道鋼鐵是這樣煉成的。
孤膽英雄是八路軍排長史更新，他英勇善戰(zhàn)、機智多謀，在身負重傷、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始終堅定必勝信念，血戰(zhàn)到底，充分彰顯了英勇無畏、舍生忘死的大無畏革命精神。
神奇英雄聚焦在有膽有識的飛行偵察員肖飛，他機警敏捷、獨闖城門、身入虎穴、智取頑敵，讓敵偽聞風喪膽、草木皆兵。同時，電影還塑造了諸如女中豪杰、有勇有謀的金月波，沉著冷靜、機智勇敢的孫定邦，勇猛頑強、倔強憨厚的丁尚武，善于觀察、隨機應變的李金魁等人物形象。盡管他們有著不同的成長經(jīng)歷，但在這個戰(zhàn)斗集體中，他們各顯其能、各展其長、密切配合、彼此呼應，真實再現(xiàn)了八路軍、游擊隊一往無前、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
在塑造人物的過程中，影片沒有簡單化、臉譜化、符號化，而是置身于民族大義之中，通過不同人物的不同選擇，洞見了人物具體而細微的心路歷程，通過復雜的心理演化復雜的情節(jié)，通過復雜的情節(jié)塑造復雜的性格，進而引發(fā)人們更深層次的思考。
刁世貴雖是個偽軍隊長，但良心未泯，對于他的改邪歸正，影片沒有簡單處理，而是遵循生活邏輯和性格蛻變，非常細膩描繪了他棄暗投明的心理過程。平日里他看不慣豬頭小隊長，屢屢與其發(fā)生沖突。當他看到自己的兄弟們被日軍用機槍掃射屠殺殆盡，仇恨的種子就深埋在心底。直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因被毛利強行霸占而自盡后，刁世貴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再也無法遏制，準備率隊與日軍以死相拼。此時金月波及時趕到，因勢利導、循循善誘，終于讓他幡然醒悟，看清形勢，找準道路，認識到只有跟著八路軍、游擊隊打敗日軍才是人間正道，最終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影片通過濃墨重彩之情、酣暢淋漓之筆，描繪了抗日戰(zhàn)士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壯舉。他們用生命詮釋使命，用不怕犧牲書寫無悔人生，愛與信仰始終都是他們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愛就是對黨的愛、對祖國的愛、對人民的愛，信仰就是徹底打敗日本侵略者，讓老百姓過上和平幸福的好日子。摯愛灼灼在人心，信仰浩浩存天地。影片塑造的英雄人物形象，在我們心中永遠頂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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