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網(wǎng)上聽到北京101中學金帆交響樂團演奏的革命現(xiàn)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的音樂，非常感動。感動的原因在于，原來一直很熟悉的旋律，今天聽起來依然那么優(yōu)美，那么動聽，那么感人，那么動人心弦。
多年來，我們有些人，一提起樣板戲，似乎在評價上都帶有某種貶意，帶有某種負面情緒。甚至在那十年動蕩的歲月中，樣板戲似乎成為了一種罪過，或者一種幫兇。當年的文化沙漠現(xiàn)象，似乎樣板戲是要承擔一定的責任的。這樣的觀點顯然是不公平的，也是脫離實際的。
過去，一提起芭蕾舞，就是《天鵝湖》、《胡桃夾子》、《唐·吉訶德》、《葛蓓利亞》等，別的劇目我也記不全，其中當然像《天鵝湖》還是非常棒的。但總的說來，這些舞劇距離中國觀眾，特別是中國普通百姓還是有點遠。畢竟，其中的文化差異會影響中國人對這些藝術的欣賞。當年，縱然在蘇聯(lián)專家的幫助下，中央芭蕾舞團也排練過《天鵝湖》，不過據(jù)說那是一個簡化版。不過，蘇聯(lián)人民的幫助我們還是要非常感激的。只是如果沒有中國反映自己文化的作品，只是一味地表演外國劇目，其中終歸隔著一些薄膜。
后來，我們有了革命現(xiàn)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和《白毛女》，我們中國的老百姓能夠看到反映中國革命和中國文化的西方藝術形式，人們在觀看這些舞劇的時候，與觀看外國舞劇的感受還是有著很大不同的。無論是舞蹈語言，還是舞劇的內(nèi)容，都是中國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也都是容易接受的。
還有一出革命現(xiàn)代舞劇《沂蒙頌》，源自京劇《紅嫂》。舞劇中的音樂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但舞劇中的插曲還是很有印象的。插曲名字似乎是《我為親人熬雞湯》，但是到底是不是這個名字，我也沒有把握。其中有這樣幾句歌詞：續(xù)一把蒙山柴爐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意長。歌曲的旋律也還有一點印象。不過，原來在聽紅嫂的故事的時候，一直不太清楚紅嫂是怎樣用乳汁來救解放軍傷員的。那時候年輕，什么事都不懂。在舞劇里，女主人公是用解放軍傷員的軍用水壺接下自己的乳汁。但是現(xiàn)在想來，在戰(zhàn)場上的真實情況應該是，紅嫂是直接把自己的乳房塞到已經(jīng)昏迷的傷員的嘴里，用自己的乳汁來解救的傷員。現(xiàn)在想起來，如果直接用乳汁來喂傷員，應該會更震撼一些。而用軍用水壺作為一個媒介就缺少這樣的震撼力了。在舞臺上，可以用很多形式來表現(xiàn)紅嫂用乳汁來救治傷員的壯舉，但不知道為什么編導在這方面就是缺乏想象力，一定要借用一個軍用水壺，這多少有點遺憾。
再回到樣板戲的話題上來，在幾出京劇樣板戲中，最完整也最打動人的，當屬《紅燈記》。情節(jié)完整感人，唱腔豐富。老生、老旦、花旦表演得都非常好。其他幾出京劇樣板戲也很不錯，但還是《紅燈記》最為出彩。應該說，京劇樣板戲的出現(xiàn)，與六十年代京劇進行現(xiàn)代戲的改革嘗試有著密切而不可分的關系。那時，京劇現(xiàn)代戲一下子出現(xiàn)了許多劇目，除了北京、上海等京劇院團的樣板戲之外，還有其他地方的京劇院團也編排了現(xiàn)代京劇。我現(xiàn)在肯定記不全了。有印象的有京劇《白毛女》，還有反映礦工參加革命的《節(jié)振國》。這部戲還拍成了戲曲電影。還有云南省京劇團的《黛諾》，主演是關鹔霜。另外，當時有一出非常著名的話劇，名為《千萬不要忘記》。后來也就相繼出現(xiàn)了由話劇改編的同名京劇，還有一些其他的劇種也改編了這出話劇。當時也可能還有許多其他的京劇現(xiàn)代戲，現(xiàn)在都記不完全了。
本來，京劇向現(xiàn)代戲的發(fā)展和轉變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至少開拓了京劇題材的范圍。然而，在七十年代過去之后，京劇領域里新編新排的現(xiàn)代戲?qū)嵲谔倭恕０耸甏袊﹦≡哼€排了一出《楊開慧》。再后來，中國京劇院到底還排出過什么現(xiàn)代戲，我就沒有印象了。這實在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京劇總說是國粹。但是如果沒有現(xiàn)代戲，這個國粹還能維系多久，已經(jīng)很難說了。全國有那么多戲曲學校，其中學京劇的戲校也不在少數(shù)。而且我們的戲校也培養(yǎng)了很多青年演員。他們中有的唱功、武功都非常出色，但是，這么好的青年演員，卻沒有好戲來排演，至少沒有好的現(xiàn)代戲來排演。總是傳統(tǒng)戲，說實話，喜歡看傳統(tǒng)戲的年輕人并不算多。京劇要是這么下去，肯定總是要處在不斷地搶救之中。
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有過一段對樣板戲以及當時對新創(chuàng)作的文藝作品的批判階段。批判的重點就是說樣板戲或者新的作品中的英雄人物是高大全，因為這些人物身上沒有缺陷。或許，在人物創(chuàng)作上，有可能存在著一定的不足，這并沒有什么不正常的。或許，當年的樣板戲創(chuàng)作，對于現(xiàn)實生活在作品中的因素可能考慮得并不完整和全面。在人物創(chuàng)作上，所下的功夫也不夠深入。只是我總在想，英國拍的《007》電影系列，那個007就不是高大全了嗎?還有美國好萊塢拍攝的那么多表現(xiàn)所謂美國英雄的電影，那些電影里的主人公又有哪一個不是所謂的高大全? 噢，美國電影里有高大全，就不是個事，也沒人提出什么批判。而在中國的文藝作品中，出現(xiàn)了我們自己的人民英雄，就會被指責為高大全。這講不講道理?
順便插一句，美國的電視、文學作品都在贊揚美國的英雄，人家可沒有說什么暴露才是文學藝術的本質(zhì)。不知道莫言大作家對此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他是堅決不同意搞贊揚的，但是面對美國文藝作品中的贊揚，莫言有什么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的話要說嗎?
今天的京劇要改革，要發(fā)展，一定要走向現(xiàn)代戲轉變的道路。沒有這樣一條道路，京劇肯定只有死路一條。只是我們的京劇工作者，現(xiàn)在有沒有這樣的氣魄，有沒有這樣的膽略，有沒有一心為了人民而進行創(chuàng)作的志向，將是決定中國京劇前途和命運的關鍵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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