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來僅是一幫熱心文藝的普通群眾。但由于我們群的群眾性特點，就是我們的討論主題確定，常常都帶有一定的偶然性。因此就經常逼迫我們不得不去探討一些我們不那么懂的理論問題。人性問題對于新左翼文藝來說，確實是個大問題。但現在是不是有討論、尤其是由我們這樣的外行來討論的必要，我至今感到懷疑。為了交差，我也只好勉強談談我的一些思考。
新左翼文藝不可能繞開張揚人性的責任。但就具體來說，目前有關的理論，應當聯系實際來加以思考。中國無產階級文藝在人性問題上，歷來的紛爭都跟當時的革命和建設關系密切。在革命形勢嚴峻、斗爭激烈的年代，左翼文藝張揚人性被認為對革命不利，因此受到抑制，而社會形勢不那么嚴峻，或走入常態的時候，文藝就比較重視對人性的表現。新左翼由于具體的人的實際差異比較大，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也很不一樣。這些是我們自己的實際。如果不能從這個實際來思考這個問題，我們就難以得出正確的認識。因此，這里我就想結合我自己對新左翼創作的了解和當前新左翼的任務，來談談我簡單的看法。
新左翼文藝的主旨是立足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以反映底層工農勞動者等廣大群眾的實際生活和意愿為核心，它所面對的中國當前的現實也復雜豐富。這就給我們新左翼文藝的創作提供了巨量的題材，為我們的文藝思想的發展提供了深厚的社會基礎。從新左翼總體的發展來說，當前的思想還處于回顧階段。其中文藝思想也處于這個階段。我們必須認識到，這期間對過去的無產階級文藝理論的回顧，僅僅是一個階段性任務?；仡櫛厝灰馕吨鴮浀涞脑僬J識。而這個再認識首先要有科學的方法。因此，必然要求對這些經典理論的理解得聯系那些理論產生的時代背景和當前新左翼的實際狀況來進行。
實事求是是每一個信奉辨證唯物主義思想的人，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在我們回顧馬列和毛澤東經典文藝理論的同時，如果我們不能緊密聯系實際來加以思考，那就難免會陷入本本主義。而就新左翼主體人群即普通勞動大眾當前的實際狀況來說，對當前的中國社會、中國文藝的“實事”知道都有限，因此其“是”也無處可求。當前在思想理論問題上，跟其他事情一樣，主要還以明星-粉絲模式在作引導性宣傳。對那些經典的理解，至少在民間，還帶有明顯的本本主義傾向。如果我們那些掌握主導權的新左翼理論明星不能嚴肅地看到這個實際，不能幫助廣大群眾真正掌握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科學方法，就不能夠正確地引導群眾走向覺悟。
就新左翼文藝來說，我認為它的復興和發展，根本上不能靠當前那些主流的明星大腕，要靠廣大群眾當中的文藝愛好者和這些愛好者當中的杰出人才來推動。但由于民間思想不具備相應的獨立性，又由于文藝有一定的專業性，因此對于民間立場的探索和強調，也將是新左翼文藝理論的一個任務。目前，由于廣大群眾的實際處境，不利于他們具備對過去經典理論的了解，同時也往往不能全面正確地理解當前中國社會的實際，因此將在很長時期處于散漫隨意的民間狀態。這個狀態蘊涵的深厚的社會力量，沒有理論的引導，將很難為真正的新左翼文藝的發展起到實際的促進作用。
就以文藝的人性問題來說。對人性的理論認識，現在還因為新左翼理論回顧期的特點，無法了解馬克思主義的人道內涵，對毛澤東的人性觀，也沒有深入理解。又由于當前新左翼主體對前30年和后30年的評價，主要來源于個別體驗，總體的傾向于對后30年的批判。因此對改開以來的文藝界對人性的認識有顯著的抵觸，而更側重對人階級性、斗爭性的認同。就因為這個原因，對文藝的正常功用，它對人的關懷、它和政治的關系等，尚且沒有全面的理解。反映在創作上，就有口號化、單一化的揭露聲討傾向，而沒能把自己的創作視野擴展到整個社會。這就削弱了文藝對底層具體人的關注力度，既缺乏題材的豐富性，也難有對人的本質的深入揭示。這些問題，要靠底層群眾當中的創作者逐漸理解自己民間創作應有的獨立性和價值，真正做到深入地理解當前社會的本質，才能賦予新左翼文藝以新的內涵和方向。
就新左翼文藝當前的實際來說，我們首先應該理解馬克思主義關于人性的基本論述，同時搞清楚文藝關注的人性包括哪些方面，然后才能從目前新左翼面對的現實以及自己的任務來思考我們的文藝應該如何強調我們勞動者的人性。
人有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馬克思側重講了人的社會屬性，把人性理解為社會和歷史的產物。文藝復興時期，經典的文學和美術等，首先反對神權思想對人自然屬性的壓制，反對蒙昧主義，主張尊重人的獨立和理性。從中國左翼文藝興起，其實就一直堅持對底層勞動者人性的強調。但馬列主義者更加重視在文藝上伸張人性跟為了推翻反動統治的現實斗爭的聯系，因此格外強調人性的階級性。但由于理論發展和政治斗爭的復雜，也導致中國無產階級文藝曾經對人性、人道主義的不當忽視。
聯系以上歷史來思考今天我們新左翼面對的伸張人性的任務，就自然有聯系當前中國現實和新左翼任務來認真思考的必要。人性問題涉及到我們每一個人。由于中國當前的社會分裂，不同階層和背景的人，對人性也有不同的理解。因此建立符合新左翼政治立場的理性、科學、健康的人性觀，對于我們新左翼文藝拓展思維，開闊眼界，從理解各種具體的人開始，正確理解當今社會的本質，有極其重要的作用。沒有對人的這個基本理解，要引導廣大群眾逐漸建立階級意識，也是沒有基礎的。文藝在這里理應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人性對廣大基層勞動者來說，本是非常簡單的一個事情。
就人的自然屬性的伸張，當前中國的實際紛紜復雜。信奉自由主義的精英理論家醉心于為權貴盡情滿足個人享樂尋找理論依據。那些看似合理的理論，嚴重脫離中國絕大多數老百姓的生活實際，根本違背了廣大民眾的利益。這次東莞掃黃，就有右翼社會學家出來為其辯護;而法律界也有人常常單純考慮犯罪分子的人權而忽視受害者的利益;文藝創作當中多有迷醉于對個別反常事例的人性發掘，很多嚴肅的藝術家迷醉于個人才情，熱衷于玩高雅、深奧，對廣大勞動者面臨的人性問題則不去或不愿去觸及。在人性的社會屬性層面，就當前新左翼的任務，追求共同富裕、呼吁社會的公平正義、反對貪污腐敗和賣國等等，本身也是出于勞動者對人的尊嚴、對生活的希望等等的人性訴求。這不僅是廣大勞動者人性的伸張，同時也是有效實現大眾民主——即廣大民眾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基礎。這些實際，也給我們新左翼文藝提出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在喚醒普通老百姓的思想覺悟，促使其逐漸開啟自己的獨立和理性思考，學會聯系實際的思想方法的同時，要積極為底層勞動者獲得相應的社會權力呼號。沒有這個過程，新左翼群眾就不可能脫出簡單的情緒宣泄，逐漸走向政治思想的成熟，新左翼就不可能有力量。
80年代文藝對文革的反思，就特別強調人性。這在我看來，跟后來某些文藝滑向個人主義泥潭有邏輯關系。因此在今天新左翼當中，由于當前回顧經典理論都有因為歷史的原因導致的把無產階級文藝跟人性對立起來看，因此許多人單純重視人的階級性的時候，討論這個話題好象有點不合時宜。但這并不是文藝張揚人性固有的問題。在人性和階級性的論述中，毛澤東認為沒有抽象的人性，人性都是具體的，因此都帶有階級性。對這個現象的根源，已經有很多人探討。但不幸的是，在我能看到的新左翼有關文章里，這些探討很少得到引用。這是因為我們的回顧尚且沒有涉及這些后來的探討，但對于新左翼文藝人來說，應該大膽地走在前面。新左翼文藝對新左翼整個道路來說，必須要有人肩負起這個創造性的責任。在我接觸的一般新左翼群眾看來，那些改革開放以后所做的研究都是值得懷疑、甚至是應該反對的，是精英階層的大佬話語。這些，客觀上就屬于個人化的情緒宣泄。對這個，我們應該理解和接受，但不能因此受其限制。新左翼文藝的未來，是有無比活力的，我們要勇于承擔起這個責任。
（2014-3-2成都）
（群號：225174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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