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震：龍年說狗

       

        狗是一種動物。人們習慣把品行不端的人罵作狗。
　　美國作家馬克·吐溫就這樣罵過。他在一次酒會上回答記者提問時憤慨地說：“美國國會中的有些議員是狗娘養的！”那時沒有“第一視頻”，但有報刊。雖然那時的報刊還沒有墮落到把馬克·吐溫的原話蓄意篡改為“美國國會議員是狗娘養的！”但這句話還是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國會議員們強烈抗議，要求馬克·吐溫公開道歉，否則就要訴諸法律。馬克·吐溫只好在報刊發表了道歉聲明：“日前我在酒席上發言，說有些國會議員是‘狗娘養的’，事后有人向我興師問罪，我考慮再三，覺得此言甚是不妥的，特登報聲明，把我的話修改如下：美國國會中的有些議員不是狗娘養的”。
        毛澤東主席罵過“狗”，也罵過忘八蛋。他1959年寫給《詩刊》主編臧克家的信中說：“六億五千萬偉大人民的偉大事業，而不被帝國主義及其在各國的走狗大罵而特罵，那就是不可理解的了。他們越罵得兇，我就越高興。讓他們罵上半個世紀吧！那時再看，究竟誰敗誰勝？我這兩首詩，也是答復那些忘八蛋的。”兩首詩，指七律《到韶山》和《登廬山》。其中的名句“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冷眼向洋看世界，熱風吹雨灑江天”，家喻戶曉，膾炙人口。毛澤東說的“忘八蛋”，古指忘掉了“忠信孝悌禮義廉恥”這八個字，后來演變為“王八蛋”。現在有人說，忘掉了胡錦濤總書記提出的“八榮八恥”，就是“忘八蛋”，我看，這個思路不錯，很有創意。
　　周恩來總理也罵過“狗”。他在1969年國慶招待會上的講話中，就這樣講過：“各國人民的革命斗爭蓬勃發展，猛烈地沖擊著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反動統治。美帝國主義和社會帝國主義內外交困，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為了爭奪勢力范圍，鎮壓各國人民，他們口頭上高喊和平，實際上都在瘋狂地擴軍備戰。他們正在加緊勾結，企圖組織反華包圍圈，對我國進行戰爭威脅。” 周恩來還罵過叛變投敵的中共前總書記向忠發：“向忠發的節操，還不如個妓女！”周恩來溫文爾雅，極少動粗。若是換了彭大將軍，可能就會這樣罵：“向忠發的節操，還不如個婊子！”當然，以“與時俱進”的觀點看，若是當今，如此高位的領導人罵人，大約應該這樣措辭，才顯得抒情一點，“普世”一點，“人性”一點：“正義的事業和革命的氣節，比金子還要珍貴，比陽光還要燦爛。遺憾的是，向忠發先生的節操，恕我直言，還不如一名性工作者。”

        小時候從收音機中聽革命現代京劇《紅燈記》，高玉倩飾演的李奶奶有句道白，念得字正腔圓，令人刻骨銘心：“外面有狗！”而《沙家浜》中沙奶奶的那段經典唱腔，更是酣暢淋漓、膾炙人口：“沙家浜總有一天會解放，且看你們這些走狗漢奸——好下場！”    

         世界上有兩條腿的“狗”，這可以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找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武裝力量的任務，是保衛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成果，保衛國家的主權、領土完整和安全，防御帝國主義、社會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顛覆和侵略。”這是1975年《憲法》第十五條的相關規定。1978年《憲法》第十九條，與之類似。1982年以后的《憲法》，刪去了“走狗”一詞。從法典上刪兩個字容易，從生活中根除某種東西就難了。有興趣的同志不妨做個調研：“走狗”一詞從媒體和紙張上消失后，現實社會中的“走狗”，少了，還是多了？
          一個人，當被撕咬的鮮血淋漓時才知道世間有狗，才想起呼救，那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