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九章
一
我常在長江邊徘徊，
寬闊的江面白浪皚皚。
江鷗像片片雪花，
輕盈飄逸，
撲面而來。
沙灘是青色的，
那沙子細極了，
小心地，
圍繞著我鮮紅的腳踝。
波浪一層趕著一層，
像我無盡的思緒，
又像
天邊難以排解的陰霾。
冰涼的潮水撫平
沙灘上淺淺的足跡，
當它退去的時候，
便留下無數閃光的纖埃。
突然，
離我不遠的江面，
江水如蓮花般綻開，
波濤中一位紅衣仙女
從浪底緩緩升了上來。
她的長發盤在頭頂，
似一堆濃密的烏云
又似一窩縝密的青紗，
襯著俏麗無比的玉腮。
她對我嫣然一笑，
像一片絢爛的云彩。
那云彩隨即消散，
江面上只剩下
雪片似的江鷗和
我無限惆悵的情懷。
二
我們這樣相愛，
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
惟有天地能夠傾聽
我們真誠的表白。
黃鶴為我們起舞，
白云為我們徘徊；
那滾滾東去的逝水啊，
還有江鷗迷人的體態。
三
伸出你的纖手吧，
我將為你戴上一枚
用心打造的鉆戒，
我體內的熱血便會
在一瞬間
流遍你的四肢百骸。
來吧，
這難道不是你向往已久的
寬厚的胸膛？
來吧，
在我懷里幻想吧，
你聽，
那顆心跳得多么慌亂，
在你面前，
我真像一個不諳事的
小男孩！
四
你向我走來，
踏著青石板上的蒼苔。
我不敢看你的眼睛，
因為，
那里有太多太多的奧秘，
我不敢亂猜。
你向遠處走去，
我久久注視你
窈窕的背影；
你驀然回首，
我疾忙掉頭
裝做欣賞天邊的云彩。
五
四月的柳絮像
陽光下的白雪，
撲面而來。
沾在你美麗的鬢角，
像一串閃亮的珠釵。
“看什么呢？傻啦！”
我指指自己耳邊。
你笑了，
頭一歪：
來，
你幫我摘。
六
成排的防浪柳
垂下長長的枝條，
像一行行五線譜，
寫滿和諧的節拍。
春風就這樣拂開
多情的柳枝，
哼出一支優美的歌曲，
宛轉纏綿還帶有幾分
悲哀。
多情的季節啊，
那升入云霄的紙鳶，
那低空掠過的燕子，
還有，
你那青春綻放的情懷。
七
忘不了九八年那一場洪水，
長江，
濁浪滔天，
排空而來。
在波濤洶涌的江面，
一朵粉色浪花在陽光下綻開。
一會兒隱入波谷，
一會兒躍上浪尖，
啊，
多像當初夢見的女孩！
不是夢境，
不是幻覺。
你乘一葉小艇飛越大江，
穿出如山巨瀾雪浪皚皚。
你冒著生命危險來到工地，
只為，
只為排解我一腔思念的情懷！
長江的女兒啊，
我的愛人，
請拉住我的手，
讓我們在長江的舉托下，
把天上的星辰采摘！
八
我愛聽你講兒時的故事，
想象那座依山傍水的老宅。
每日村頭響起第一串牛鈴，
村民們就說，
聽，
東頭的女娃已去放牛砍柴。
你爬上高高的李子樹，
將熟透的果子打下來；
你說雨后春筍長得飛快，
幾天就能成林成材。
還和伙伴們在懸崖上玩“智取華山”的游戲，
攀藤附葛，
勇敢得像個男孩。
檐下待哺的乳燕，
地里新鮮的瓜菜，
腳邊撒嬌的小狗，
黃昏胡琴的獨白。
娘屋里屋外忙個不停，
腳邊圍著七八個泥猴似的小孩。
爹從地里回來，
把木犁靠在門外；
他的胃病又犯了，
連忙吞下一包小蘇打，
深深嘆了口氣，說：
我這病啊，唉！
你一次又一次講述
這些我早已熟知的故事，
我也一次又一次感受
你綿綿不盡的思鄉情懷。
你那晶瑩的眸子啊，
還有親情永駐的靈臺。
九
我多么信賴你，
我的愛人。
我們手挽手，
走在狂風里，
走在暴雨里，
風雨中我們走向未來。
我多么依戀你，
我的愛人。
假如我們沒能相遇，
假如我們沒能相愛，
我們一定會在人生的驛站，
永遠把對方
等待！
2006-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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