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 王牌導演
老鞏，老同學，幾十年沒見你了……
沒有的事，天天見。
你天天都看見我？
我天天沒事去看你啊，有這可能嗎？
那為什么你說天天見？
我是看不到你，是你天天必須見我。
啊，我必須天天見你？我把你當財神爺了？我差點連你的鼻子是怎么長的都忘了，還天天見
那我問你，你天天看電視不？
那還用問，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倆常逃學去看電影。現在我仍是秉性不改，飯可以少一頓不吃，電視不能少一天不看。哦，你是說你上電視了，可是電視里也從沒看見過你啊。
沒見過我？不可能。最近電視臺播的大片，比如《解放》看過嗎？
看過。這片好看啊！是你演的啊，我還真沒看出來，你來的是哪個角色啊？
哪個角色，毛澤東
那是唐國強演的
我知道，周恩來
劉勁演的
我知道，蔣介石
馬曉偉演的
這還用你說嗎？宋美玲。
這女的你也能演？
那是當然啦
演宋美玲的我不認識，是你演的？
是我導演的。
哦，這下我明白了，敢情你是這部大片的導演。
對嘍
不對吧？導演是唐國強。
唐國強只是其中一位。
好像另一位導演也不姓鞏。
這還有問題嗎，前排導演是唐國強，董亞春兩位，后排導演只一位，那就是我。
后排導演?到底是大片,導演都站幾排的。
感到新鮮吧？
新鮮！
告訴點內幕給你聽怎么樣？
洗耳恭聽。
本來中央電視臺指名要我一人當導演,我說,小唐,我看你當演員也當膩了，我教你當當導演怎么樣？臺長同意了，不過提出個要求，說，像你這樣的王牌導演一次只帶一個學生，太浪費了，來兩個怎么樣？那個，小董，你過來，跟著鞏導鍛煉鍛煉。
啊，原來董亞春和唐國強 兩位是你的學生啊！看電視時我就琢磨，這唐國強是當演員的怎能當導演呢，那董亞春也非知名人物，這兩先生導演《解放》這部大片，好像不怎么勝任嘛，敢情說是你在后面支撐著。
慚愧，慚愧！本來還可以拍得更好些，教學生，分心了。
這么說你是《解放》大片中的最大的無名英雄。
那是當然。以后要是見了唐國強、董亞春，你們必須稱人家先生。我只能稱他們，學生。
那當然，這么說你也是名牌導演
名牌還稱不上，
哦，對，你常隱居后排,你必定是大牌導演。
大牌導演?不敢當。
這么謙虛，那怎么稱呼？
王牌導演。
哇，真了不起！不管名牌大牌，都是你的學生哪。請問，你還有哪些學生當了大名牌導演。
還有誰啊？讓我想想，這學生太多，一下想不起來。那個拍《西游記》的楊潔知道嗎？
知道，楊導。
《沒完沒了》的馮小剛
馮導
《末代皇帝》陳凱歌
陳導
《十面埋伏》張藝謀
張導
還有多了，哎，你打聽這干什么？
哦，是這么回事，這次我上北京來，目的就是想到中央電視臺請位導演。沒想到碰上你了，能不能幫聯系一位。當然，太重量級的，我們不好意思請，一般的就行。
你們也要拍電影？
我現在是我們市里的宣傳部長，為了教育下一代，市委決定，用我市革命歷史題材，拍部電視劇。
你們準備吃資多少？
什么叫吃資啊？應該叫斥資。
都是一回事，哪個辦事不要撈一點。你們準備給我們導演吃幾千萬啊。
不好意思，我們辦的只是一般性事業，全部資金才兩百萬。
才兩百萬？
所以想請老同學幫忙，你不是有好多的學生嘛，挑個剛入門的也行。
吃不上碗干飯，你起碼讓人家來上一碗稀的啊，哈哈，二百萬？二百萬，我不干。
你要多少？
我要兩百五十萬。
兩百五十萬？老同學是在給我演戲啊。
不！這不是《列寧在1918》，二百五十萬，一分錢不能少。這是我們行業里內定的最低消費，再低了就失去了我們的人格。
你們的人格就是二百五？
說出去真不好聽，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啊，市場經濟嘛。
那我打個電話向上級請示，如果事成了……
甭說了，事成了有你的好處。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還有什么別的意思？
我是說，有了你這二百五，誰來給我們當導演？
什么二百五啊，誰是二百五啊？,
沒說你是二百五,咱是說咱們那錢.
你這小子那點小肚心腸，秉性不改，唬弄人家還行，想唬弄我？靠！告訴你，戲可以不拍,面子咱不能不要……
對不起,對不起！老同學，你應該知道啊，不過是口語問題。我就這點小毛病，說話用詞喜歡簡練。現在我就是唬弄咱爸也不敢唬弄你啊，你就是我的救命菩薩！老實說，我受命來京也經一星期了，上下請客送禮已經花了五萬，八字還沒有一撇，幸虧遇上你了，無論如何你得幫忙，老同學，你得幫咱弄碗粥喝。
好了，誰叫咱是同學呢。這忙，幫定了。
太謝謝了，那請問，有了這二百五，你準備派哪位導演呀？
小張，小馮，小陳，隨你挑。
小張小陳小馮就是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
嗨，怎么這么啰嗦，那還用問嗎。和我有關糸的全是國際級大牌導演。
那你不用先問問他們有沒有接片？
不用問，只要本王牌導演動口，他們就是接了好來塢的大片，也得給我先擱下。不過，我還想給老同學開開眼。我想給你一個特大驚喜。
怎么，還有比他們更大的？
本王牌導演親自出山，幫你導出一部震驚世界的大片，怎么樣啊?老同學。
啊，真是太好了，不過我們這劇本是市里業余班子寫的，不怎么樣，能導出大片還嗎？
這還有疑問嗎？不信你去問問小張，就是謀謀，那個《紅高梁》劇本怎么樣，不就那幾個小人物，那點破事嘛，結果請我去幫他們鼓搗了一下，國際大獎就拿回來了。
那好哇！我馬上給我們市委書記打電話。可是，你要了二百五十萬，全部費用得要多少啊。
你放心，現在拍片的錢主要是導演錢，其它的都是小錢。
服裝道具？
我負責借，不過這借費得另算。
這沒問題目，聽說這“影星”也張口就是幾百上千萬。
有我這個王牌導演在，用不著請那些所謂“影星”，只要把你們市里的清潔工大隊拉來，我就能把片子拍得有模有樣。
啊呀，你這么自信啊？
這有什么稀奇，我的外孫女你知道嗎？
誰是你外孫女？
鞏俐
啊，鞏俐是你的外孫女啊，怪不得突然成名,原來她有你這么個好老舅公.
本來人家立志當個賣咸菜的，結果被我叫去讓和小張一起給她搗弄了一下，成了大牌影星了。誰都成名星，只要遇到好導演。
那也不能全都上業余演員吧，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我只是怕傳揚出去，影響到收視率。
那是當然，我準備用些我的青年學生。
那得用不少啊，我們的劇本里頭，有名有姓的就好幾十位。光開工資就得花好多錢。
別急別急，這時你就知道請王牌導演的好處啦！這些演員每人每天有三五塊錢就可以打發了。
三五塊錢，打發要飯的啊？
當然你大方點也好，最多也不過十塊八塊。
你是說只管午餐合飯就行了。
那還要怎么樣，我用的演員都自帶伙食住宿費，沒有這一條別想跟我學戲。我是看在你們搞革命傳統教育的分上，如果是照老規矩，每個角色我都要標上明碼實價，每個演員自己看著掏腰包。
人家會自愿？
只要我手這么一招，人就會擠暴頭，你想啊，他們只要跟著我一上鏡頭，就可望成演星了，這不比花幾萬十幾萬上大學劃算。
那好啊，要是這樣，我都可以拍板了。這合飯錢，市里正常招待費就可以解決。
別急，全都用未來名星那也不是個事，這廣告不好打不是，為了將來的收視率，這演員陣容好孬也要有幾個現有名星。
啊，我們可請不起啊？
別慌，不用你們加錢。
不用加錢能請得來？
不但不用加錢，有我這位王牌導演在此，他們還能給你帶錢。
帶錢來？
文化市場投資啊，將來電視劇在全世界播出去，財源滾滾，他們只拿股份就是了。
那敢情是太好了，請問，你是請哪位名星。
演鄧小平的奇驢。
反了反了，
什么反了？
我是說演鄧小平的演員叫盧奇，不叫奇驢。
那是以前的鄧小平特形演員，我培養的奇驢比那個鄧小平強多了，現在當了一個跨國公司形象代言人，年薪幾百萬。
哪個跨國公司？
叫做假寶玉跨國公司，這假寶玉的假，一個單人旁加一個遐想的遐字右半邊。
這回錯了吧，賈寶玉的賈是西字下邊加貝。
沒錯，你說的是封建時代《紅樓夢》里人人皆知的賈寶玉，我說的是市場經濟里司空見慣了的假寶玉。
啊！真的假寶玉哇？起這名還進得了市場嗎？
進不了市場？現在還做大了。
做假寶玉生意也能做大？
這里頭的奧妙你就不懂了。“假做真時真亦假”，就是說假的東西多了，真的東西也成假的了，所以現在的人，你越說是真，他以為你是假，你越說是假，他倒把你當成真的了。
呵呵呵，有道理，有創意，這也是你編導的？
用不著我編導。畫龍的是他們，我只不過給他們那么點睛一筆。
呵！不過現在這一次，點睛的是你，畫龍的也還靠你喲。
你管掏錢就是了，其它的甭管。
這叫騎驢的名星？
你不知道他是吧，我叫他出來，保管叫你目瞪口呆。
啊？
和真的鄧小平一個模樣，現在演藝界的人見了他都管他叫鄧小平，沒有人知道鄧小平是騎驢。所以你要是到演藝圈里找騎驢,沒有人知道,你必須得說找鄧小平.
啊。不過，這個鄧小平在你們上層人士中，他是一個人物，但是在普通百姓心中，這鄧小平他還不是個東西。
你敢說鄧小平不是個東西！宣傳部長。
不，不，不，我是說當鄧小平的騎驢，在群眾中間他還沒有知名度。
沒有知名度，我叫他來叫你瞧瞧，你不叫鄧小平萬歲才怪呢。我帶他見過幾個私營企業老板，一見他就歡呼“鄧小平萬歲！”（打手機）喂，小平同志嗎？對！我是王導啊，
王導，應說王牌導演嘛。
簡稱，都熟人，用不著。你來一下吧，這有個客戶，可得準備點錢來，文化市場投資嘛，什么，沒有？啊，你也要二百五十萬，那怎么行呢，啊？不行！啊？啊，啊。（掛手機）被你說著了，鄧小平真不是個東西，子糸山中狼，得志更猖狂，。想當初入行考試的時候，一大堆缺點，通不過，他跪地求饒，王老師放我一馬吧，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剛剛幫他鼓搗成名，就把尾巴翹來了。他說不先給他二百五十萬，就失去了他的人的格。
他也是二百五的人格？
你也用不著諷刺，我也用不著生氣。其實，你也用不著上下打通關節，我也用不著四處跑拉生意，我們都被這市場經濟忽悠著。別說我們這些小人物了，中央首長也得悠著來。
我心里也明白，這都是讓鄧小平給折騰的。
你是說哪個鄧小平，噢，我明白了，點到為止，千萬不能再往下說了，再往下說，我這個搗片的還不要緊，可別把你的部長給鼓搗掉了。
沒關糸，你以為我這個部長好當啊，每月就三四千塊錢，想多掙點，就是貪污受賄。我這個在職的，要給下野的下跪，就這兩百五十萬元，我拜過了多少被雙規了的老貪官，你知道嗎？
知道，改革開放中的下臺干部，十人有九人發了，都成了企業家。老同學，這次你算碰著了，我幫你，保管你實現小平同志當年的指示精神，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抓什么？
一手抓權，一手抓錢嘛。
這種事得格外小心，弄不好，錢沒抓到，反倒自己抓進去。
這你放心，有我在，就是把關進去也能讓你過上神仙般的日子。
坐牢也有好日子過？
多了，我有個老客戶，現在牢里坐兩年了，每天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白天當和尚，晚上美女伴。
那我也不想進去。別扯遠了，還是辦咱們的正事。“鄧小平”咱給他斃了，演員還是找個把知名度高的好。
你想要個知明度高的？
是啊，要是有人將我們的演員班子大都是清潔工的內幕抖漏出去，肯定說咱們是草頭班子，片有沒有人看還不要緊啊，更重要的是壞了你王牌導演的名譽不是。
你想要誰？
就讓你外孫女來一下吧。
鞏俐？
好啊。
她不行？
怎么？
我這侄孫有點驕傲了，我再用她，只會助長她驕傲。這樣吧，我給你請出尾朝梁怎么樣？
哪個尾朝梁？
尾朝梁再加個唯貪。男女主角都有了。
就是那演黃色漢奸電影那一對?臭名遠揚的。
對啊，現在正好在家沒事干，我一呼，馬上到。
這知名度是夠大，臭味也夠大，讓他們來演革命英雄，恐怕領導通不過。
哪能叫他們演英雄人物，就叫他們演狗漢奸好了。
男女主角都是狗漢奸啊？我這是拍愛國主義教育，還是培養未來漢奸？
不讓他們當主角也行呀，只不是用用他們的名聲跑跑龍套。就像現在的大片《建國大業》那樣。
不行，只要有這兩人名字，這片還沒出來就臭了，絕對不行！好吧，我寧愿不要知名演員了。
哎,這就對了。只要有我這王牌導演在，就相當于幾十個知名演員。只要片子拍出，保不齊我又要弄出幾個鞏俐來。
那好，就這么定了，這是合同，這是劇本。
這厚的是劇本，薄的是合同。
別搞錯了，厚的是合同，薄的才是劇本。
啊？你這劇本就一張紙啊？
你不是王牌導演嗎！說實話，那劇本我暫還拿不出手，太粗糙，這只是個故事梗概，有了這個，用你的水平，出個劇本那不是張口就來嘛。
說的是。我看看你這個故事梗概啊，1943年9月1日，縣游擊隊…哎,你們不是市嗎，怎么這里是縣游擊隊。
原來是縣，改革開放撤縣立市。
哦。縣游擊隊在狼牙灣偷襲鬼子運輸汽車一輛，打死鬼子二名，漢奸一名，活捉三名，我方犧牲一人，犧牲的同志叫周勇，另外兩人受傷，其中有位女學生。行了，片名就叫《烈女血戰狼牙灣》。
哎，這片名就有點新意。不過這女學生當時只是受了點小傷，她不是主要人物。
沒問題，藝術嘛，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死板地照著真實事件去拍，會有人看嗎？
也對。劇本主要就是這個小故事了，你打算怎么拍?
那就是我的事了,我給你構思啊,游擊隊戰士們狼牙灣伏擊敵人，沒想到叛徒出賣。
我們縣沒出過叛徒啊。
那不能塑造一個嗎？事實得服從劇情需要！這叛徒出賣，暴露了游擊隊作戰計劃，結果我們被敵人反埋伏。正在這緊要關頭，請看鏡頭一：英雄周勇挺身而出，說，你們撤退，我掩護，端著機槍沖向敵人，……
游擊隊成立不久，沒機槍，哦，對對，高于生活。
鏡頭二（特寫），周勇同志位響用炸藥包與敵人同歸于盡。鏡頭三，其余戰士……
沖出了鬼子的包圍圈，好！
不對，其余戰士全部犧牲。
應該是沖出去好呀。
你怎能這么浪漫呢，怎能這么不顧事實呢？
事實就是只有周勇同志一個人犧牲嘛。
你那只是小偷襲的事實，我這是被鬼子反包圍的事實。這日本鬼了是吃素的嗎，1943正是鬼子武士道精神最來勁的時候，美英聯軍都被他們打得一敗涂地，就你們那幾個土八路，也想沖出鬼子包圍圈。當然照你那樣拍，在國內電視臺唬弄下觀眾還可以的，要想上國際舞臺，過八輩子再說吧。
我是怕，你這樣拍，在我們市民面前通不過。
你說，是在市民面前通不過好呢，還是在全世界的人面前通不過好呢？告訴你吧。我是為了對得起你們這二百五，才這么拍的。是以打入國際市場為基點來考慮的，只要片子走出國門，你們市就揚名海外了，外商投資滾滾而來，就看你們能不能打破觀念。是顧這點政治損失，還是要發展？
當然要發展，發展才是硬道理嘛，全聽你安排好了，說吧，下面怎么拍，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啊？
你說了算！
那就不拍了。
怎么啦。
不拍電視劇了，改拍電影了。現在電視劇在國外都成了下三濫，要打入國際高端市場，必須得拍電影。
行！聽王牌導演的。
前面兩鏡頭大體沒變。這鏡頭三，狼牙灣血流成河，躺著一千多位游擊隊員的尸體……
可是我們縣里的游擊隊當時全部才二十幾個人。
你不是要發展嗎？
發展是要啊，可是當年游擊隊的老同志有的現在仍建在啊，你想要把他們都弄死啊。
這得要你這個宣部長去宣傳呀，開導解釋呀，為了本市的發展，他們必須得做出必要的犧牲。
得了，當年打日本沒打死。今天被改革開放打死了。
廢話少說！鏡頭四，最后剩下一位受傷的女學生，日本鬼子沖上來，當場拔光了她的衣服（特寫）
這樣不行，
怎么不行，我的片子注明未成年人不宜。
我們可是革命傳統教育哪，主要對象就是青少年！
那也沒問題呀。
這還沒問題嗎？又是血腥，又是赤裸！
我另有剪輯本嘛。
這整片有多長？
200分鐘
剪輯本
2分鐘
全剪了。只剩下演職員字幕啦？
沒全剪，還留下了一個特寫鏡頭，游擊戰隊長揮手宣布，出發，然后銀幕滾動出一個大字。
什么字？
完。
這就叫革命傳統教育嗎？
這已經夠鼓舞人心的了，現在的革命傳統教育，又長又空洞，反而會起反作用。哪比得上我這的片子。要不然，發動青少年投票選擇他們最喜愛的革命傳統電影，我這片保證高票，你信不信？
我當然信啦，學校停課包場，看兩分鐘電影，就可以出去玩了，他們中的網蟲不叫王導萬歲才怪呢。看來你拿得起手的也只是血腥色情。
廢話，沒這兩樣東西，哪來的票房？
不行，你拍得太過了，我一個作不了主了，暫時還是把合同還回給我吧，讓我回去請市黨委討論討論。
得討論多久啊？
說不準，快的一年半載，慢的十年八年。
還能不能更快一點啊。
能，那就是不了了之了。
啊，熱鬧了半天，說不拍就不拍啊，做人還講誠信嗎？白花我這么多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懂不懂！看我幫你們構思了那么多的鏡頭，浪費我多少腦細胞啊？
老同學別著急呀，我知道還有個更好的劇本，保證讓你大顯身手。而且制片人財底子厚，比拍我們這種小片強多了。
說說看。
這也是一部抗戰題材的劇本。
嗯
說的是國民黨軍338師英勇抗日的故事。
國民黨338師？是在哪一年哪？
1945年，
338師師長姓名
說來也巧，他也姓鞏。
叫鞏長久。
你怎么也知道？
那就是我親爺爺呀！
你親爺爺？！
我爺爺就是國軍338師師長，以前人們都說他是破壞抗戰進攻八路被打死的，害得我家擔待了這么多年的歷史反革命分子家庭，原來他是抗日死的！這片我接，我一定要接！我一定要拍好它，還我祖宗清白。
劇本我看了，如果是拍人家，你一定得，可是這本子就怕你拍不了。
什么拍不了，什么樣的片我都能拍！
可是人家說了，這是史實片，一個字都不能改。
當然不能改，絕對不能改，改了怎能還我祖宗清白。
那我就說幾個鏡頭吧，看看你能不能拍。
請說吧，老同學。
鏡頭一，338師被日本鬼子圍攻，打了一整天，全都打光了。到處是敵我雙方的尸體。
我爺爺好樣的。手下的兵全戰死方顯出大將風度！能拍！
鏡頭二，敵人沖進了師指揮部，只剩下你爺爺和奶奶。你爺爺怒視日寇，你奶奶凄哭不止。
爺爺是軍人，奶奶只是軍屬。也能拍。
鏡頭三，敵人沖到你奶奶身邊，特寫，嘶啦一聲，撕碎了你奶奶的衣裳，
這也有撕衣裳啊？
你慌什么？這是撕演員的衣裳，又不真是你奶奶。鏡頭四他們還當著當作你爺爺和廣大觀眾的面，奸污你奶奶。鏡頭五，你爺爺破口大罵，鬼子的刺刀“喇”地一聲，刺穿了你爺爺的喉嚨，鮮血四濺。鏡頭六，特寫，鬼子又卡嚓一聲砍下你爺爺的腦袋挑在槍尖上。鏡頭七，鬼子用血淋淋的刺刀挖出了你奶奶的眼睛，眼睛特寫。鏡頭八……
這寫劇本的住哪？
你真要去接劇本啊？
我要去操他八輩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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