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童年的一夜
一九四四年農歷三月十七日晚上,表哥回上碑鎮他家背糧。那年他十六歲,雖說背糧不多,但也能維持艱苦的生活。
上碑鎮若大的村坊,上千戶人家。日本鬼子一來就占領了它,在村南修了一個很大的鐘樓,經常住很多敵人,這就造成了全村人離鄉背井,投奔他鄉,投親靠友。無親五友者逃到他鄉的破廟內安身,過著流浪漂泊的生活。避免了被鬼子漢奸每天掃攏打罵,吃不上喝不上還唄他們用刺刀挑死的危險。我大姑家一家三口也逃往我家居住。他們又感到我家少地沒糧,再加鬼子掃蕩搶糧,我們只能以糠和野菜充饑。打下一點糧埋藏起來,有時也被鬼子搶去。
那年我已十二歲了,有了些力氣。伯父估計表哥將背上糧往回返時,讓我去接他,替他背上一段。我往南走了三里多地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出地面,大地先得朦朦朧朧的,似像霧氣。村子也死氣沉沉的,路上行人匆匆,說話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我走得很急,看見有人從南面走來,我倆相遇才認清是表哥,我替他背上,約有四十斤糧。他說:“院子里的蒿草有一人多高,滿院都是草,很是森人,心里有些怕!”忽然聽見上碑村口響了一聲槍,就有一種驚恐的心理,趕緊往家奔走。
回到家每人喝了一碗菜飯,伯父已套上牛車,拉上鋪蓋。表哥兩口,伯母和我上了車,儲存往西北走去,剛走了一里多地,聽見村里兩聲槍響,隨即就像眾人的喊聲:“哈······!”月光顯得更加明亮,原野上依然很靜,只聽見打車滾動的聲音。伯父說:“兩聲槍響,可能是游擊隊崩人的。”我們誰也沒應聲,兵荒馬亂的境況人人恐懼,不敢多說。上碑鎮的游擊隊員有二十多人,住在街內地主的院內。房好院深。自從敵人占據了上碑鎮后,他們經常住在此院。我又往北走了半里地,到了一片墳地前停下,墳地有數座大理石碑,里邊荊棘叢生,墳東邊上有四棵大柏樹,樹下是一條南北行人小道,地面很平整光亮。伯父說:“咱們就在這兒休息吧。”卸車后將被子鋪在地上。突然聽見“叭”的一聲槍響,似像手槍聲,打破了月夜的寧靜,槍聲好像是在南面牛家墳上打的。槍響之后,大地的原野依然是那樣的靜,無一點生氣。忽然從墳地兩面過來兩人,頭蒙毛巾,披著棉袍,腰中煞著皮帶。兩人同時向我們問:“你們村里怎么了?”伯父說:“不知道,我們出來的早。”兩人隨即離開又到墳地南面嘀嘀咕咕的。這引起了我們極大的不安,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是暗探或漢奸?還是鄰村的游擊隊員?我們的心理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敵人的暗哨到了這里,不能掉以輕心。又看見前面的棗樹底下過來兩人,頭蒙手巾,身穿黑衣走過來有往北的樹林中去了。在這兒離村較近,看見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心里總不踏實,不敢睡覺。伯父說:“這里是樹林的邊沿上,壞人很容易到這里,咱們還是到樹林中去吧。”于是又收拾行李套上馬車往北走,大約在樹林里走了半里地,到了一個小沙崗停下,卸車后才睡覺。直到太陽升起老高才睡醒,套上車回家。
快進村時,從村里出來的人說一名游擊隊員被鬼子殺了······,我們趕快往村里走去,一進村就看見街當中的大土堆前集著很多人,我也擠進去看,在大土堆東側,頭沖兩腳向東仰面躺著一個人,長方臉光頭,外面穿著棉襖,棉袍的心口處有一寸長的小口,露出了一點白棉絮和褐色的羊毛衫,這是刺刀刺死的跡象。聽人們說他是上碑村的有機隊員,名叫許跪,年齡二十八歲。這時從東面走來一位年輕的婦女,領著兩個孩子邊哭邊向這邊走來,一首捂著嘴大哭其男人,一手拉著五六歲的孩子,另一個八九歲緊跟他身側。游擊隊長看見賣油條的過來了,趕急給孩子買了幾根油條,讓孩子吃著。
此時游擊隊員都回來了,原來昨天他們到外地執行任務,天黑了才回來,個個顯得很累,疲憊不堪,一到家到頭便睡,想不到敵人夜晚來。正在熟睡時,地主家的二小子走進來喊到:“鬼子進村了,你們還睡呢!“在緊急的情況下,缺乏組織,他們端起槍就往外跑,前邊五六個人后邊還有部分人行動慢慢未跟上。一開打罵正好碰上漢奸隊,后邊的游擊隊員一看形勢不妙急忙向其他地方跑去。漢奸們大叫:“捉活的!”五六個游擊隊員搶先跑到前面的大土堆頂上,敵人往上沖,隊員們拳打腳踢將敵人打下去,雙方都在邊打邊喊叫。起重有的隊員看到五道廟前的鬼子們過來了,隨即大喊:“鬼子來了!”因為在月光下鋼盔被照的發亮,知道這時鬼子來跑不脫,于是狠狠的把漢奸打下去乘勢溜走跑掉。最后跑出來四五個人,許跪未跑出來。一位游擊隊員說自己跑到小街口處,還向敵人打了一槍,也不知是否打傷了敵人。
許跪雖然死了,但他和敵人斗爭的精神永遠留在人們的心中。今天回想起來,人活在世界上,總是要想干一番事業的。戰天斗地會有犧牲,何況為了名族的獨立和新中國的誕生而犧牲的人們,更是值得人民的懷念。
洪濤
2010年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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