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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志:離別西海固

張承志 · 2006-07-18 · 來源:明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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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別西海固-----張承志

 那時已經全憑預感為生。雖然,最后的時刻是在蘭州和在銀川,但是預感早己降臨,我早在那場潑天而下的大雪中就明白了,我預感到了這種離別。

你完全不同于往昔的任何一次。你不是烏珠穆沁,也不是僅僅系著我浪漫追求的天山沙塔山麓。直至此刻,我還在咀嚼你的意味。你不是我遭逢的一個女人,你是我的天命。

然而,警號一次次閃著紅光——我知道我只有離別這一步險路。

西海面,若不是因為我,有誰知道你千山萬壑的旱渴荒涼,有誰知道你剛烈苦難的內里?

西海固,若不是因為你,我怎么可能完成蛻變,我怎么可能沖決寄生的學術和虛偽的文章;若不是因為你這約束之地,我怎么可能終于找到了這一滴水般渺小而純真的意義?

遙遙望著你焦旱赤裸的遠山,我沒有一種祈禱和祝愿的儀式。

我早學會了沉默。周圍的時代變了,20歲的人沒有青春,30歲便成熟為買辦。人人萎縮成一具衣架,笑是假笑,只為錢哭。十面埋伏中的我在他們看來是一只動物園里的猴,我在嘶吼時,他們打呵欠。

但是我依然只能離開了你,西海固。

我是一條魚,生命需要尋找滋潤。而你是無水的旱海,你千里荒山溝崖坡坎沒有一棵樹。我是一頭牛,負著自家沉重的破車掙扎。而你是無情的殺場,你那60萬男女終日奔突著尋找犧牲。我在那么深地愛上了你之后,我在已經覺得五族女子皆無顏色、世間唯有你美之后,仍然離開了你。離別你,再進污濁。

難怪,那一天沙溝白崖內外,漫天大雪如傾如瀉呼嘯飛舞地落下來了。馬志文在那猛烈的雪中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他滿臉都是緊急的表情。在習慣了那種哲合忍耶教派的表情之后,我交際著東京的富佬和買辦,我周旋在那種捉摸不定的虛假表情之中時,常常突然大怒失禁。我在朝他們瘋狂地破口大罵時,他們不知道沙溝白崖那一日悲愴的大雪。他們不懂窮人的心,不懂束海達依和哲合忍耶,他們沒有關于黃土高原的教養。他們不知道——遠在他們面對攝像機鏡頭表演勇敢之前,哲合忍耶派已經拼了200年,八輩人的鮮血已經把高原染成黃褐色了。

如今在這無雪的冬天,在這不見土壤毫無自然的都會,我滿眼都是沙溝毗鄰的不盡山巒,那西海固潑天蓋地的大雪沐浴著我,淹沒時的窒息和涼潤是神秘的。

歷史學的極端是考古學;我那一夜在沙溝用的是考古學的挑剔。我強忍著踏破謎底的激動,似用無意之言,實在八面考證——那時我不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我不敢相信中國人能夠這樣只活在一口氣一股心勁中,我不相信歷史那玩藝居然能被一群衣衫襤褸難得飽暖的農民背熟。

我裝作學生相,裝作僅僅有不恥下問或是謙虛平易之習。我掩飾著內心深處陣陣的震撼,在冬夜的西海固,在荒山深處的一個山溝小村里聽農民給我上清史課。那震撼有石破天驚之感,我在第一瞬就感覺到它巨大的含義。馬志文如同一名安排教授課表的辦公室人員,每天使我見到一個又一個難以置信的人。

就這樣,我被一套輩輩都有犧牲者的家史引著,一刀剖開了乾隆盛世。而當我認識的刀剝著《清史稿》、剝著Do'llonue傳教團記錄、剝著Y.Fraicher著作的糾纏深深切入之后,我就永遠地否認了統治者的改革和盛世——我不同于你,喜歡系紅領帶的暴露派作家。在你們歡慶“創作自由”吹噓“文學迎來黃金時代”時,我已經在西海固的赤裸荒山里反叛入伙,我從那時便宣誓反對一切體制。

我在西海固放浪,滿眼是灼人眼目的傷痍風景。志文——你如我的導師,使我永遠地戀著那一個個專出犧牲者、被捕者、起義者的家庭。當西海固千里蔓延的黃土尚沒有迎來那次奇跡大雪以前,你一直沉默著,注視著我的癲狂和驚喜。你獨自捧著我的作品集,費力地讀,不舍篇末注角,但是從來沒有一句肯定。

這一切使我深深思索。

在1984年冬日的西海固深處,我遠遠地離開了中國文人的團伙。他們在跳舞,我們在上墳。后來,劉賓雁發表了他的第四次作協大會日記,講舞星張賢亮怎樣提議為“大會工作人員”舉辦舞會而實際上真和大會工作人員跳了的只有他劉賓雁——那時,我們在上墳;九省回民不顧危險沖入蘭州,白布帽子鋪天蓋地。我擠在幾萬回民中間,不知言語,只是亢奮。那一天被政府強占的、窮人救星的圣徒墓又回到了哲合忍耶派百姓手中。他是被清政府殺害的——聲威雄壯的那次上墳,使我快樂地感受了一種強硬的反叛之美。追著他們的背影,我也發表了一篇散文,寫的是這種與中國文人無干的中國脊背。

回到村莊里,冬夜里我聽著關于那位窮人,宗教導師的故事。他被殺害后,兩位妻子中一位自盡于甘肅會寧。另一位張夫人和女兒們被充軍伊犁,陪罪相隨的農民們也一同背并離鄉。草芥般的女人命不難揣測——女兒們被折磨得死在半途。夫人到了伊犁,除夕夜宰了滿清官吏一家10余口,大年初一自首求死。案官沉吟良久,說:好個有志氣的女人!……

我也沉吟良久。

我那時渴望行動,我追尋到了伊犁。在洪水滔滔的夏季的伊犁河斷崖上,一位東鄉族的老人,他名叫馬玉素甫,為我念了上墳的蘇熱。河水濁浪滾滾,義無反顧地向西而不是向東奔流——連大河都充滿了反叛的熱情。在那位通渭草芽溝張氏女人的就義處,我們跪下了。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虔誠地舉念和踏入儀禮。馬玉素甫并不是哲合忍耶,只是感我心誠——為了報答,一年后我又趕到甘肅太子寺,瞻仰了他故鄉的太子寺拱北——日子就在這種無人理會而被我們珍視無比的方式中流逝著。榆中馬坡,積石山居家集,河州西關,會寧馬家堡,沙溝和張家川,牛首山和金積堡。我奔走著,沿著長城,沿著黃河,在黃土高原和絲綢之路那雄渾壯美的風景之間。

我不再考據。

挑剔和猶豫一眨眼便過去了。我開始呼喊,開始宣傳,我滿臉都蒙上了興奮激動造成的皺紋。靜夜五更,我獨醒著,讓一顆腔中的心在火焰中反復灼烤焚燒。心累極了,命在消耗,但是我有描述不出的喜悅。 3

漸漸地我懂了什么叫做Farizo。它嚴格地指出信仰與無信的界限,承認和愚頑的界限。對于一切簡樸地或是深刻地接近了一神論的人來說,Farizo是清潔的人與動物的分界。信徒們所以禮拜,就是因為他們遵守Farizo,承認、感嘆、畏懼、追求那比宇宙更遼闊比命運更無常的存在。中文中早在遠古就有一個準確但被濫用的譯詞——天命。

那一年,我苦苦想著一個問題:什么是我的天命。我總是渴望自己的、獨特的形式。我知道冥冥之中的那個存在讓我進入西海固,并不是為著叫我禮全每天的Farizo拜。一切宗教都包含著對天命——Farizo的順從,我的舉禮應當是怎樣的呢?

西海固的群山緘默著。夜幕垂下后,清真寺里人們在還補一天的天命拜。老人們神色肅穆。我呆呆凝視著他們。這些和歷代政府都以刀斧相見的人,這些坐滿20年黑牢出獄后便徑直來到寺里的人,這些白日在高高的山峁上吆牛種麥傍晚背回巨大的柴捆的人——全神貫注,悄然無聲。

我只有獨自品味,我必須自己找到天命。

西海因變得更遼闊了——東到松花江畔的吉林船廠,西到塔里木北緣的新疆焉耆,我不知目的,放浪徘徊,像一片風卷的葉子,簌簌地發出“西海固,西海固”的囈語,飄游在廣袤的北中國。

我捕捉不到。我連自己行為的原因也不清楚。那過分遼闊的北中國為我現出了一張白色網絡的秘密地圖。我沿著點與線,沒有人發覺。人墮入追求時,人墮入神秘的撫摸時,那行為是無法解說的。

人可以選擇各式各樣的自由。人可以玷污和背信,人也可以尊重或追求。快樂和痛苦正是完整人生。而在這一切之上,再也沒有比“窮人宗教”這4個字更使我動心的了。

我靜靜地接受了,完成這件功課勝過千年的儀禮。那片落葉如今卷進激流,那位襤褸的哲人遠在200年前就說過,端莊的人道就是如水的天命。

如水的天命——Farizo Dayim,有哪一位東方西方的先賢這樣簡單地指導過我呢?

我接受得猶豫再三。挑戰太強大了,埋伏太陰險了。宗人宗教處處敗北,體制在左右壓迫。黑色是一種難以描述的顏色——在突厥牧人那里,它同時是最高貴的、最恐怖的、最神秘的,最不祥的和最美麗的。夜里,我迎著高原的寒冷走上山梁,璀燦的星群如同讖語。漆黑的夜色包裹著我,完全把我視為對峙的大人,并不憐憫我的微弱。

我只有無力的語言,只有一個為我焦急的農民朋友。馬志文等待著我回答,但他的等待是意味深長的,他并不為我變成——照明的一個火把。

天命,信仰,終極——當你真地和它遭遇的時候,你會覺得孤苦無依。四野漆黑,前不見古人為你擔當參考。你會突然渴望逃跑,有誰能譴責殺場的一個逃兵呢?那幾天我崩潰了,我不再檢索垃圾般的書籍。單獨的突入和巨大的原初質問對立著,我承受不了如此的壓力。我要放棄這Farizo,我要放棄這蒼涼千里的大自然,我要逃回都市的溫暖中去。

——但是,阻擋的大雪,就在我拔腳的瞬間,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了。

那場大雪是我人生中唯有一次的奇跡體驗。

上午開始就彤云陰冷。娃娃們擠在正房,只有這間屋子為我生著煤火。我不知為什么暴躁不安,我恨不得插翅飛出這片閉絕的枯山。娃娃們吵鬧得太兇,馬志文的母親跑來當奶奶,吆喝孩子。我怕心里的毒火燒破表皮,拉著志文溜到他母親家。

清冷的屋里沒有煤火。西海固度冬時,人總是坐在炕上——用馬糞牛糞燃出熱煙,炕上的人合蓋一條破棉被在腿上,人人再披一件棉襖。至今西海固山區回民都喜戲在大棉襖領口縫一個紐絆,橫著扣住,終日披著那襖行走。我們急得團團轉,大雪已經落下來了,一會兒工夫山會封住,我就要逃不出這密封的黃土高原了。

心里有一股毒火在蔓延。我清楚:這是人性的惡和人道的天命在爭搶。然而我忍受不了這種抉擇,我多想當個惡棍,放縱性情,無拘無束。我只想逃跑,Farizo 留給未來哪個勇敢純潔的人吧。我渴得要命,西海固的罐罐茶愈喝愈澀。我沖出門外,站在崖畔的場上。

大雪如天地間合奏的音樂。它悠悠揚揚,它在高處是密集的微粒,它在近旁是偌大的毛片。遠山朦朧了,如難解的機密。近山白了,涂抹著沙溝白崖血色的褐紅石頭。

我癡癡盯著山溝。猜測不出算是什么顏色的雪平穩地一層層填著它。棱坎鈍了,溝底晶瑩地升高,次第飄下的大團大團的雪還在填滿著它。溝平了,路斷了——這是無情地斷我后路的雪啊。我為這樣巨大的自然界的發言驚得欲說無語,我開始從這突兀的西海固大雪之中,覺察到了一絲真切的情份。

你那時悄悄站在我背后。

志文兄弟,你超過了烏珠穆沁的額吉(母親),更超過一切大學的導師。我無法徹底地理解你。那時分,那一刻的你喃喃著,你是大雪言語的譯者嗎?

你低聲耳語著:“走不成了唦。不走了唦。住下再緩一陣唦。再沒有個車了唦。這么個雪連手扶(拖拉機)也不給走唦。走不成唦。不能走么,硬是不能走唦……”

你的聲音,雪的聲音,時至今日還絲絲清晰。是讖語么,是對我的形式、我的Farizo的判定么?

人稱“血脖子教”的哲合忍耶,為一句侮辱便拔出柴捆中斧頭擠命的哲合忍耶,八輩人與三朝官府生死勝負的哲合忍耶,悍勇威懾大西北的哲合忍耶,被流放被監視被壓迫而高聲大贊自己理想的哲合忍耶——難道居然就為了我,改用了雪一樣深情而低柔的語言么?

沙溝的兩個山口都白了。桃堡和臭水河白了。通向老虎口的道路白了。白崖路上那幾架高聳的大山白了。人世間唯有大雪傾瀉,如泣如訴,如歌如詩。大雪阻擋中的我更渺小,一刻一刻,我覺得自己融化了,變成了一片雪花,隨著前定的風,逐著天命般的神秘舞蹈。

新的形式就是再生的原初形式。

書,我重新思索著書的含義。

西海固的大山里有一個關于書的本質、書的幸福的故事。那個故事發生的年代應當略去,地點在固原雙林溝。

造反已經3年,哲合忍耶像昔日一樣,死的死了,擠的捕了,蕭條的西海固一片死寂,官府和體制的對頭——回教哲合忍耶派已經像是滅絕了。

官軍聽說造反首領——至今人尊稱他大師傅——起事前曾潛居雙林溝,日夜面壁功修,閉門讀書一年。于是突襲了雙林溝,包圍了師傅常住的那戶人家。這家人男子已經戰死在涇源白面河,那一天女人正給娃娃切土豆熬散飯,官軍一捆而入,在灶臺前抓住了她。

女人一菜刀劈死了一名官軍。

她死了。為著兩個窄長的木箱,那箱子里滿裝書籍,是師傅存在她家的。她不識字,不知那書里寫著怎樣的機密;她只知道,要守住這書和箱子,哪怕讓軍人用刺刀把自己活活捅死。死后幾十年過去了,她的族人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師傅的遺腹女——如今教內尊稱姑姑——等到這姑姑50歲了,雙林溝人鄭重地請來了姑姑,把那兩箱子書籍還給了她。

這個故事迷住了我。

我想到了我的作品,我的書。它們從來沒有找到過真正的保護者。讀者往往無信,我寫到今天,總感到有一種強烈的拒絕讀者的沖動。

那兩只木箱中的書,是幸福的。

順從有時就這么簡單,天命被道破時就這么簡單。我決心讓自己的人生之作有個歸宿,60萬剛硬有如中國脊骨的哲合忍耶信仰者,是它可以托身的人。

你就這樣完成了,我的《心靈史》。

我頓時失去了一切。

唯有你,屬于那60萬人的你,飛翔著遠遠離去,像是與我分離了的一條生命。

現在,此刻,我不再存在,我不復是我。

只有你,《心靈史》,Farizo,和那西海固悲愴空曠的世界同在。

力氣全盡,我的天命履行了。

我從來傾訴無度,而你卻步步循著方寸。我從來犀利激烈,而你卻深深地規避。有意地加入故事加入詩,我嘲笑了學究和歷史;有意地收藏鋒芒削減分量,我追上了窮人的本質。沒有多少讀書人會認真鉆研,只有哲合忍耶會皆大歡喜。我的感情,我的困難,我的苦心,都藏在隱語的字里行間——只有沙溝農民馬志文知曉謎底。

書,我讀了一輩子你,我寫了半輩子你,如今我懂得你的意味了。

在雄渾的大西北,在大陸的這片大傷疤上,一直延伸到遙遙的北中國,會有一個孤獨的魂靈盤旋。那場奇跡的大雪是他喚來的,這不可思議的長旅是他引導的,我一生的意義和一腔的異血,都是他創造的。我深埋著,我沒有說,甚至在全部《心靈史》中我也沒有描述我對他的愛。

氣力抽絲般拔盡了。如今負重的牛更覺出車路的泥濘。槍彈如雨點一般,淋在我四周的干燥的土崖上。出城向東,幾百里方圓的無水高原上,人如蟻,村如林,窖雪茍活。往昔是官府的流罪,如今是本能的驅趕;人群涌向西,涌向南,西海因三分在新疆,一分向川地,——這才是真正的“在路上”。

我也該上路了。忍住淚告別了幾個朋友,咬咬牙拋下了親人,記著戰友腿上的槍眼,想著回民心上的傷疤,我走了。

臨行前我去了洪樂府拱北寺,又在東寺哲合忍耶學校流連了幾天。我說不出心中的依戀和惆悵。在邦達時分,在虎夫坦時分,我聽著哲合忍耶激昂響亮的高聲贊念,一動不動,屏著呼吸,盼這一派圣樂永遠地活在我的心里和血里。

道別時說著色倆目雙手一握;再分開那手時,我忍著撕裂般的疼痛。

你們那么送了一程又一程,而我不知自己為什么非要一步又一步退著離開了你們。最后的一個機會岔借開了,馬志文沒能趕來北京和我再碰個面。此生一世,這件情誼就這么殘缺著了。我知道每當洋芋刨了時他就會站在沙溝山上想起我來。我知道每當難處大了時,我也會在五洲四海想起他來。

那宛如鐵一樣剛硬的支撐,那一筆下去帶著60萬人的力量,都與我遠遠地告別了。那么深情,那么無常,真有如主的前定。西海固,我離別了你,沒有儀禮,投有形式,如那片枯葉最后被埋沒一樣,遠托異國,再入污濁。

為著法蒂瑪快活地成長,為著她將來再去沙溝尋找桃花姐姐時有一軀自由之身,我向著東方,奔向西方,不顧這危險的絕路,不顧這衰竭的生命,就像志文的兄弟志和遠上新疆特克斯挖貝母一樣,我也想挖通一條活路。

我又走到了路上。

心境全變了。

沒有儀禮,沒有形式,連文章也這樣地愈發荒唐。文人作家的朋友們會覺得我生疏古怪,哲合忍耶的朋友們會覺得我不該離去。

只有我深知自己。我知道對于我最好的形式還是流浪。讓強勁的大海曠野的風吹拂,讓兩條腿疲憊不堪,讓痛苦和快樂反復錘打,讓心里永遠滿滿盛著感動。

                        19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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