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的歌者
“大海航行靠舵手
萬物生長靠太陽……”
每天清晨，海珠廣場上
一張抄滿革命老歌的
破舊掛歷
就像當年那面樸素的黨旗
將一群退休工人
招集到一起，兩小時當家作主的回憶
發出高亢而走調的旋律
咩咩的叫聲，也是一種廉價而過時的健體
“你走你的路
是我無法追趕的腳步……”
每天午后，體育西地鐵站口
一把低檔的吉它
插在220伏的行人錢袋口
被接通的饑餓的最高音
一個下午都梗在后現代阿炳的
求死不得的喉頭
那失驚的時尚，發出
咩咩的叫聲，撞向每一趟
到站的地鐵的車頭
“有誰能夠了解做舞女的悲哀
心里流著眼淚，臉上卻要
笑嘻嘻，啊……”
夜晚直到凌晨，環市中路林立的夜總會里
金錢的皇權
將一座城市圈進了后宮
喜兒的歌喉通霄為黃世仁
獻上時代的霓裳雨衣曲
好讓，那些脫下人皮的猛獸
吃人時，踩著保護動物
撲向活食的舞步
每一張百元大鈔在乳罩里發出
咩咩的叫聲，“啊……
來來來跳舞……”
24小時，廣州的耳朵
是一只走投無路的山羊
它在資本積累的狼嚎中
堵住了每一秒鐘滲血的牙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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