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王受之先生著文揭露庫哈斯《Content》真相

從6月初開始，經過三四個月，網上關于CCTV大樓“色情門”的議題已經沸反盈天了，包括央視本身在內，在一些官方或專業媒體中也有了反應，但是，許多事實還是沒有搞清楚，乃至各說各話。比如，庫哈斯在設計CCTV大樓時到底有沒有色情的“理念”，就各說紛紜，我們這些沒讀過庫哈斯《Content》的草民，仍然只能被列在“不明真相的群眾”之列。真相不明，自然就給了庫哈斯及其一幫子中外心腹以極大的逃脫機會。
　　首先，庫氏自己針對載在《Content》附錄中的那些色情圖片辯解說“OMA拒絕了……OMA沒有制造這些圖片，其內容并不以任何方式代表我們的觀點”，明確否認他有過這樣的設計動機。一位方姓建筑評論家也言之鑿鑿地再三保證說：“書中……絕對沒有關于靈感出自色情玩笑這樣的內容。”“《Content》是庫哈斯繼《瘋狂的紐約》和《S，M，L，XL》兩本書之后，展示他的觀念的一本重要的書。……書一出來就看了，我也買了，我當時還打算把它翻譯成中文，我覺得這本書一點都沒有對央視大樓的色情影射。”“看看前面嚴肅的30多頁，通篇都沒有說央視大樓的設計靈感來自男女生殖器”（以上方先生的言論皆引自8月26日《環球時報》“央視新大樓陷色情門 設計者否認色情隱喻”和8月27日《青年周末》記者張薇寫的“央視大樓的‘色情門’假象”）。 8月22日《中國日報》刊登的艾未未一文也肯定說：“簡單的生殖器模仿不是他（庫哈斯）的靈感來源。”
　　方先生認為，央視新大樓是世界建筑史上一座里程碑式的建筑，這樣的建筑能夠出現在中國是一種驕傲。方先生還以“北海的白塔是尼泊爾人設計建造的”，也沒見什么人出來反對為由，大有將問題轉向為可不可以請外國人在中國設計建筑？并暗斥中國人的民族主義情緒太盛之意（順便說一句，北海白塔建于清順治八年（1651年），并不是外國人設計的。阜成門內現稱妙應寺塔或白塔寺塔，始建于元世祖至元八年（1271年）即元朝建立的當年，才是由當時也流行藏傳佛教的尼泊爾人阿尼哥設計的。二者時歷三朝，相隔380年之久，風格也相差很大）。
　　本人愚鈍，沒功夫也沒興趣去鉆研庫氏那些畸零古怪為自己做廣告的書，只得借助于讀過這些書的學者轉述了。好了，偏偏這些書不止是方先生讀了，著名設計理論家王受之先生（上世紀80年代初執教于廣州美術學院，現為洛杉磯藝術中心學院理論系和研究生院教授，國內諸多美術學院客座教授，美籍華人，出版的中文著作包括《世界現代設計史》、《世界現代建筑史》，在國內有很大影響）也讀了。兼聽則明，讓我們也聽聽他的看法。
　　2009年9月14日，王受之先生在洛杉磯發表了“庫哈斯添亂”一文：
 
　“書內關于CCTV建筑設計的題目都很刺激：‘你從來沒有見過的建筑’（Architecture like you've never seen it），‘讓你濕的模型’（Models that make you wet），在書中除了扭曲的CCTV大樓之外，還有電視文化中心配樓TVCC ，也就是在2009年被大火燒毀的那個大樓，好多性隱喻的圖片，非常調侃，也實在讓我有點觸目驚心。這本書很明確說出自己設計這個項目是淺顯的目的和動機，而此書出版了好多年了，并且早在2004年就在ABBS中文網站有介紹，不過在國內這么長時間內居然無人注意，是很奇怪的事情。”
　　“我一直以為國內早就知道庫哈斯設計CCTV大樓時色情隱喻的動機，卻不知道一直在國內是給壓住了，大眾并不太清楚。最近引起我們注意本書里提到CCTV設計的情色暗喻的，主要是來自清華大學的建筑評論家肖默的一篇文章（蕭按：是中國藝術研究院的蕭默），這篇文章是肖默在2004年發表了自己對CCTV大樓設計看法的長文之后的第二篇，他的這篇文章的目的，是說明自己了解到項目選擇內幕和庫哈斯在設計上的性暗示的，我看了肖默的文章，感覺是寫得很疾首痛心，也很痛快淋漓。”
　　然后，王先生就幾乎全篇地引述了我的《CCTV總部與臀部的“異質同構”》。
　　王先生痛心地評論說：“這段文字很痛快，但是我看了也很苦澀。我們在最近的十年中，在這樣巨大的國家工程上犯了太多的錯誤，造成和我們自己都吞不下的苦果。被民眾怒稱為‘大笨蛋’的國家大劇院，CCTV兩個大樓，還有尾大不掉的‘鳥巢’，再把全國大城市這類所謂地標性的建筑放在一起，足可以編輯一本‘世界惡搞建筑’大全了。每個單體都要耗費上百億元，就僅僅換來一個今生今世都無法說出口的痛苦，一個惡咒，這就實在太過分了。我們的公共建筑項目真是到了不得不緊急剎車，提出制約方法的時候了。”
　　王先生對庫氏的《迷狂的紐約》、《小、中、大、超大》、《大躍進》也進行了評論：“都是上千頁的混雜文集，圖文并茂，內容龐雜，講城市的擴展，講城市的問題，偶然頁有講建筑思考。……落點其實主要是他說的‘偶發’、‘至癮’、‘混亂’上。”“他在美國西雅圖設計的中央圖書館，就充滿了這種扭曲、新奇、怪異、偶發的特點，在很大程度上是標新立異的。”
　　王先生還透露了一些他在紐約一次OMA公司的講演中了解到的庫哈斯在北京的作為：“在整個過程中，他們用大量的幻燈片講解，這些幻燈片主要是在北京爭取拿到CCTV項目時候的過程記錄。講話中對中國人時常有無知的嘲笑和諷刺，說因為中國人看不懂OMA的設計，他們不得不請北京的模型公司在五天內作出中國人看得懂得模型；也看了幾張幻燈。是在某一次CCTV項目會議上，主席臺下坐滿了記筆記的中國人，他們說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人要記同樣的筆記，為什么女人們也在記筆記。感覺上中國人是傻瓜，這個項目是他們去拯救中國人擺脫建筑無知而做的”。王先生憤怒而直率地指出：“很難想像在全世界任何商業項目中，作為乙方的建筑事務所敢如此狂妄的戲弄甲方，居然還可以拿了鈔票走人的。這恐怕只有面對政府這樣愚鈍到不知道醒的甲方才有可能發生了。……他基本是把中國人當作給他耍了的傻瓜看的。”庫哈斯“對于這樣能夠把甲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能力很得意。經歷過幾十年的游戲設計，庫哈斯的他的OMA團隊都沾染了強烈的自我中心、自我放大的習氣。”
　　關于《Content》那本書，王先生最后評論道：“如果細細看看《內容》這本書，他那種拿學術做遮掩，骨子里的狂妄、自以為是完全躍然紙上。咱們是給人家賣了，還在給人家數鈔票那類，怨死了還以為很榮耀呢！”
　　原諒我只能作這樣的轉述了，好好讀讀吧，尤其對庫哈斯這個大騙子的中國心腹而言。不要以為中國人都是那么好蒙騙的，不要以為我們這些草民因為沒讀過庫哈斯的書就可以任由你們欺負。畢竟，世上自有真情在，盡管王受之先生已經入了美國籍，他的熱愛祖國和尊重事實的一片赤誠與光彩，仍然是那些吃里爬外的所謂“中國人”無可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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