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麒元：文革與改革的同一及進化

　　文革，是人民變法;改革，是精英變法。文革和改革，都有一定的正義性和合理性。如果，文革中的民粹主義是錯誤的;那么，改革中的精英主義絕不會是正確的。不能正確認識文革，就無法真正改革。改革一旦喪失人民性，改革就必然走向失敗。站在哲學和歷史的高度，文革和改革具有同一性，并在交互不斷地共同進化。

　　文革，全稱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一般認為，文革正式開始于1966年5月16日“五一六通知”，結束于1976年10月6日中南海“懷仁堂事變”。文革，是毛澤東親自發動的，由全體中國人民參與的，旨在改造中國官僚壟斷體制的非暴力革命。其經典標志，就是各級人民自治組織(革委會)接管了國務院以下各級政府的權力。文革，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人民自治試驗。文革，在極短時間內，實現了人民自治組織(革委會)對各級政府的重組。毋庸置疑，由于缺乏足夠的理論準備和組織準備，文革過程是激進的和混亂的，甚至帶有極大的破壞性。文革后，文革被定性為“十年動亂”和“十年浩劫”。但是，文革的憲政意義是顯而易見的，文革是人民真正自主行使主權和治權的偉大試驗，文革為人類探索社會主義道路提供了極其寶貴的歷史經驗。更為令人驚嘆的是，正是文革為改革奠定了邏輯基礎。

　　改革，全稱改革開放。1978年召開的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上，做出了“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戰略決策，改革是以此為起點至今尚未完結的，旨在改變僵化經濟體制的非暴力革命。其經典標志是，通過私有化瓦解公有制體制，通過市場化瓦解計劃經濟模式，通過資本化瓦解官僚經濟組織，通過國際化瓦解黨和政府對國民經濟的管理。事實上，經歷了三十六年的不懈努力，中國高度集權的官僚壟斷體制已經被破解，中國大部分的無形權力和一部分有形權力，已經被國內外金融資本控制。毋庸置疑，改革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資本自治試驗。由于，缺乏足夠的理論準備和組織準備，改革也是激進的和混亂的，甚至是充滿破壞性的。在資本特權破解執政黨和政府治權的同時，資本特權也在迅速地吞噬中國人民的政治主權和經濟主權。資本特權同時踐踏了社會倫理和自然倫理，社會開始陷入混亂，環境開始陷入災難。改革尚未完結，但歷史性的糾錯已經在所難免了。或者，改革正在為更高水平的文革奠定邏輯基礎。

　　在反對官僚壟斷體制的目標上，文革和改革的方向是一致的。區別在于，文革是平民起來反對官僚壟斷體制，直接通過人民自治組織(革委會)代行政府權力;改革是精英起來反對官僚壟斷體制，通過建立資本特權(資產階級法權)僭越政府權力。就歷史邏輯而言，沒有文革的試驗，絕對不會有改革的發端。拉長歷史的視角去看，無論是文革還是改革，都是反封建歷史的延續。這一歷史過程，至今尚未終結。尚未終結的意思是，改革的模式再次昭示出資本自治的歷史局限性，更高水平的人民自治模式將成為未來中國的必然選擇。歷史是睿智的，歷史在尋找平衡點，平民的極端模式不可取，精英的極端模式亦不可取。那么，綜合模式就呼之欲出了。所謂不走老路和不走邪路，大體就是這個意思。難點在于，新正之路到底在哪里呢?或者，文革與改革可以并行不悖;也許，雙革才是最佳的歷史選擇。

　　認識總是不斷深化的。平民將人民自治模式框定為社會主義模式，并且固執地將之與資本主義對立(事實上，社會主義的對立面不是資本主義，而是高度僵化的政府官僚主義);精英將資本僭越模式解讀成資本主義模式，并且固執地將之與社會主義對立(事實上，資本主義的對里面也不是社會主義，也是高度僵化的政府官僚主義)。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了數十年。其實，雙方完全未得要領。跳出歷史去看，你會驚訝地發現，文革所反對的官僚壟斷體制，改革所反對的計劃經濟體制，根本就是一回事。就初衷而言，文革和改革的目標是一致的。文革和改革的目的何在?就是想建立一個正義、公平、廉潔、高效的文明政府!如果，中國人可以回歸理性，就不難發現，文革和改革，已經通過試驗，已經給出了一般性的結論。這就是文革形成的，人民自治對政府的政治約束性條件，筆者將之概括為——人民立法;這就是改革形成的，資本自治對政府的經濟約束性條件，筆者將之概括為——有效市場。有了這兩條制約因素，政府就有機會變成文明政府。簡言之，失去了人民制約(人民民主)，政府一定會墮落的，古今中外絕無例外。

　　筆者遍讀了馬列毛關于人民民主的論述，筆者思考人民民主實現方式也已經長達三十余年了。筆者不認為，無產階級專政能夠落實人民民主;筆者更不認為，人民民主就是無產階級專政。筆者不認為，在無產階級專政下，會產生現代意義的文明政府。同時，筆者也不認為，資產階級專政可以落實人民民主;筆者更不認為，人民民主就是選主游戲下的資產階級專政。超級地租的出現，已經證明了資產階級專政的徹底失敗。筆者認為，專政則必然導致專權，專權則必然導致腐敗。筆者理解毛澤東親自發動文革的政治動因。毛澤東早就認識到了，專政則必然專權，專權則必然腐敗，腐敗則必然亡黨亡國。毛澤東的文革，反對的恰恰是官僚主義專政。筆者認為，人民民主可以細分為：人民主權和人民治權。人民主權，核心就是人民立法權;人民治權，核心就是商品定價權。在立法權和定價權回歸人民之后，政府的工作范疇就變得簡單明確了，官僚主義專政的空間就被極大地壓縮了。簡言之，重塑人民立法權和建立有效市場，是落實人民民主的根本途徑。如今，無產階級不專政了，卻變成了資產階級專政。資產階級專政的經典用語就是“頂層設計”，這是用“頂層設計”代替人民立法，這是在剝奪人民民主權力，資本已經嚴重越界了。歷史經驗證明，資產階級專政，只會比無產階級專政更糟糕。我想，毛澤東復活，一定會再次發動文革的。我想，小平在世，也一定會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無論是無產階級專政或資產階級專政，只要是官僚主義專政，就注定是沒有出路的。

　　縱觀歷史，總結前人的理論和實踐，筆者認為必須跳出簡單的二元對立。筆者的意思很簡單：雙革并行。同時進行文革和改革。既然，“兩個不能否定”，干脆將兩件事情一起干了。同時推動人民立法和有效市場。將立法權交給人民，將定價權交給市場，將政府變成有限政府。將行政權力關進籠子里，政府有限之下，才有憲政可言。易言之，解決了文革和改革的同一性，也就解決了中國共產黨的歷史性糾結，也就解決了困惑了六十五年的思想分歧，也就徹底解決了道路和路線之爭了，也就為中國共產黨贏得了國內外的道德制高點，也就有了系統建立社會主義道統和法統的依據。重申一遍：人民立法;有效市場。

　　筆者在《新社會主義論》中，曾寫下這樣的一段話：“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這是政治哲學的最高境界。站在這樣的高度上，我們才能梳理中國的現代史，我們才能超越毛澤東和鄧小平。沒有這樣的思想高度，我們根本無法化育資本主義，我們也就無法建設真正的社會主義。”讓我們一起來完成這次偉大的歷史性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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