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亂象”出賣了“漸進式改革”
鄧清波
山西省審計廳廳長郝志遠向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報告：去年，審計范圍擴大至省直１６個部門，審出違規資金６．７８億元；１２個省級部門及所屬４８個單位將９９９７萬元專項資金改變用途；大量專項用于防洪水利工程的建設基金，被用以修建機關宿舍樓、辦公樓及購車支出；各級安排水資源費支出１．２億元有５２％用于人員和公用經費支出；４６戶民企逾期貸款不償；２１個市、縣低保安排為零……由于資金外流，山西省財政批復各部門的項目預算普遍未及時落實。長達一小時的報告備受代表關注。人大代表普遍認為，這些問題觸目驚心，急需下大力整治，用好管好專項資金！（８月１４日《人民日報》）
這份審計清單列出來的問題可謂觸目驚心，歸根到底，暴露的仍然是權力被用來為某些領導干部和部門私利服務，而根本不顧及國家和百姓的權益。事實上，近年來，類似的審計清單，公眾已經見得太多，從中央到地方，從此地到彼地，只要審計，就難免暴露出一系列嚴重的問題。不是沒有批評，不是沒有處理，但問題總是層出不窮，其根源在于，審計雖然可以發現問題，但審計本身解決不了漸進式改革過程中的權力亂象問題。只要有權力亂象的存在，權力運行不規范，就難免會出現權力部門化、部門利益化，就難免會產生種種以權謀私的腐敗行為，就無法讓國計民生問題得到真正的解決。
當前，中國的改革被稱之為漸進式改革，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在于，漸進式改革對于權力本身有著很高的要求，它要求政府公權力必須高效、廉潔、規范地行使。因為，漸進式改革是以傳統計劃體制中最薄弱的環節作為突破口，實行由易到難、逐步過渡的改革策略，這種改革方式并不馬上對體制動大手術，并不立即破壞現存的權力秩序。因此，漸進式改革對權力的監督和制約往往并沒有立即加強，相反，由于它是一種政府強制推行的改革，因此，政府各部門的權力往往會以改革為名得到松綁，實質上還常常得到進一步擴大。在缺乏完善的科學的民主法治制度規范、而市場的初步發育又提供了更多尋租誘惑和機會的情況下，這就很容易產生權力亂象。而權力亂象本身又會嚴重地阻礙改革措施的進一步推行，造成各種權力腐敗現象的泛濫，攸關國計民生的政策往往被領導干部和部門私利所扭曲，嚴重損害社會公平，廣大群眾的利益被相對剝奪，動搖人民群眾對于繼續改革的信心，最終有可能斷送掉整個改革。
可見，漸進式改革對權力的運行本身有著很高的要求，必須高度重視對政府公權力本身的改革，促進權力運行的民主化、規范化和科學化。然而，令人遺憾的恰恰是，長期以來，一種誤區客觀存在，即：一提到改革，就認為只要經濟上去了，改革就成功了。對于政府公權力本身的改革，實質上不是被忽略，就是被滯后了。因此，權力亂象層出不窮。每一份審計清單都能暴露出許多部門濫用職權謀取私利的問題，每一份審計清單實際上都是一份“權力亂象圖”。這不能不令所有關心中國改革命運的人們深憂。
所以，對于山西省的這份審計清單，當地人大代表普遍認為“急需下大力整治，用好管好專項資金”，山西省省長于幼軍也說：“對于審計發現和指出的問題，要高度重視，認真整改。”然而，如果僅僅著眼于整改審計清單上已經暴露出來的一個個具體的問題，僅僅是就事論事，這是治標不治本，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審計出來的問題總是層出不窮、邊改邊犯，就是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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