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夫妻關系”中潘金蓮的“話語權”
近讀軍報談中國話語權的文章,頗感欣慰,說明在“融入世界”的路線下,中美關系中中國的話語權問題,或者說軟實力問題,已經得到越來越多的憂國憂民者的關注。不過,僅僅強調爭取話語權并未觸及問題的根本,問題癥結在于這話語的其自身——我們要的是什么樣的話語權?
最近常聽說一句名言:中國與美國是“夫妻關系”。這里不言而喻,中國自然是“妻”,而且從韜光養晦低眉順眼和“再給洋人打工二十年”看,更像是“妾”,而且,比起英法德日來,更像是李瓶兒潘金蓮式的“五娘”“六娘”。因此,不由想到《金瓶梅》世界中李瓶兒潘金蓮們爭取“話語權”的故事。
對比對比會有啟發。
在西門慶的千戶府里李瓶兒是“六娘”,西門慶是她的第四任丈夫。李瓶兒的話語方式很奇怪,在第二第三任丈夫家里,她當家立紀名正言順地作為“妻”時十分強勢,對丈夫頤使氣指兇狠潑辣。可她偏偏癡迷于轉型,千方百計百折不回地爭取接軌到西門慶家做“妾”,做“六娘”,對于“坑婦女的領袖,降老婆的班頭”的霸權丈夫,她又逆來順受、百依百順,變得十分溫柔賢惠、似桂如蘭。
她罵花子虛是“魎魎混沌”和“濁蠢才”,并聯手西門慶氣死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西門慶攤上事,倉卒中她嫁給了醫生蔣竹山。西門慶卷土重來,勾結官府和黑社會訛詐毒打蔣竹山,李瓶兒對面對平白受陷害的丈夫的話語:你是“腰里無力的蝦蟮”“沒羞的忘八……我早知你這忘八砍了頭是個債椿,就瞎了眼也不嫁你這中看不中吃的忘八!”“只當奴害了汗病,把這三十兩銀子問你討了藥吃了。你趁早與我搬出去罷!再遲些時,連我這兩間房子,尚且不夠你還人!”
可惜接軌之后的遭遇令他大失所望,迎接她的是花轎到門無人接,進門后西門慶三天不進房,在她絕望上吊之后,出場的是剝下她的衣服拿著鞭子要他上吊瞧瞧的西門慶。西門慶要她將自己的“民主”與蔣竹山的“專制”進行對比,這時李瓶兒的“話語”也徹底轉型了:
“他拿甚么來比你!你是個天,他是塊磚;你在三十三天之上,他在九十九地之下。休說你這等為人上之人,只你每日吃用稀奇之物,他在世幾百年還沒曾看見哩!他拿甚么來比你!莫要說他,就是花子虛在日,若是比得上你時,奴也不恁般貪你了。你就是醫奴的藥一般,一經你手,教奴沒日沒夜只是想你。”
一句話,把西門慶舊情兜起,歡喜無盡,即丟了鞭子,用手把婦人拉將起來,穿上衣裳,摟在懷里,說道:“我的兒,你說的是。果然這廝他見甚么碟兒天來大!”
從此,他就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了西門慶,一片癡情,九死不悔,在不動搖。
此后的瓶兒以以癡情柔情取代話語,也不存在什么話語權了。
與李瓶兒不同,潘金蓮是個極力話語意識極強,時刻不忘爭取話語權的寵妾。
金蓮之與西門慶,關系最微妙。一方面,從根本處來說,她必須仰承西門的鼻息,千方百計地向其邀寵獻媚;另一方面她又不是那種聽天由命逆來順受型的婢妾,她處處爭風吃醋,咬群掐尖。因而,她既有無恥獻媚,又有打情罵俏,更多的時候則如月娘所說是“銅盆撞了鐵刷帚”,錐搗磨研,在唇槍舌劍中見出親愛來。她是個進攻型的爭寵者,在凌厲的進攻中她很善于把握分寸以便不從根本處傷害西門慶的感情,這里就見出她的話語功夫了。她對西門慶那“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秉性,常常給予淋漓盡致的揭露,一下子撕去其假面,但又在力爭給予控制的條件下推行“給出路”的政策,常常搞得西門慶既恨又疼,無可奈何,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43回“爭寵愛金蓮惹氣”,因瓶兒生子,金蓮的寵愛正處于低谷期,她仍然以進攻的態度去改變局面。因為失金事,她用犀利的語言把西門慶惹惱了,把她按在床上提起拳頭要打,且看她是怎么“求饒”的吧:
那潘金蓮假作喬妝,哭將起來,說道:“我曉的你倚官仗勢,倚財為主,把心來橫了,只欺負的是我。你說你這般威勢,把一個半個人命兒打死了,不放在意里……若沒了,愁我家那病媽媽子不向你要人!隨你家怎么有錢有勢,和你家一遞一狀。你說你是衙門里千戶便怎的?無故只是個破紗帽債殼子──窮官罷了,能禁的幾個人命?”
句句是怨訴,又句句是奉承,結果“幾句話反說的西門慶呵呵笑了”。
西門慶的正妻吳月娘的總結的很到位:“常言惡人自有惡人磨,見了惡人沒奈何,自古嘴強的爭一步,六姐也虧了這嘴頭子,不然嘴鈍些兒也成不的。”
潘金蓮自詡“我老娘是眼里放不下砂子的人”,她的處事哲學是“如今年世,只怕睜著眼睛的金剛,不怕閉著眼兒的佛。老婆漢子,你若放些松兒與他,王兵馬的皂隸,還把你不當×的”,一點也不韜光養晦。
不過爭取的是什么樣的話語權呢?
爭風吃醋,抓尖要強,銅盆對鐵掃帚,始終未曾超托“妾”的界限。她的追求,依然不折不扣是奴性的追求。
所以,話語權固然重要,話語自身的性質更重要——那才是決定性的。
中國的話語權如何爭取,也離不開這一根本。
從“跟美國的都富了”,到“現在正引領世界的是美國,美國已經主導了體系和規則,中國愿意加入這個體系,也尊重這個規則,希望從中發揮建設性作用”,30余年一貫制的傍美路線,奉美國為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六經注我”亦步亦趨,以美國是非為是非,喁喁仰望轉型皈依唯恐不及,連翰林督撫都視哈佛培養為最高品級,這樣一條基本路線下,能夠談得上中國“話語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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