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波
近日，中國新聞網援引美國《僑報》的報道，透露2007年中國大陸赴美生子只有600人，到2010年增至5000人，而2012年赴美生子人數(shù)遠遠超過1萬。
其實，精英階層移民幾乎可以不算新聞，該報道的描述只是通過這幾年赴美生子人數(shù)的變化讓人們對當下移民的熱度和規(guī)模有一個較為具體的感受而已。
近年來，人們對移民熱潮已有強烈觀感，左鄰右舍的孩子有不少選擇出國留學，甚至認為“學成就不回國，學不成才回國”。“裸官”現(xiàn)象和貪官外逃，提示了權力移民的孔道早已開鑿。富豪移民則更加理直氣壯：發(fā)財是憑借自己的能力，選擇良好生活很正當，選擇在哪里生活更是個人的權利。
可以回顧一下移民熱的來歷。與19世紀中國人向外移民大不相同，那時的移民者多是迫于生計而“闖南洋”，或被拉到北美當做苦工的“豬仔”，如今的移民潮帶有很強的向域外“歸化”的意味。封閉年代，人們大多生活在幻境里，苦不自知，待國門一開，“國外先進、中國落后”不僅成了意識形態(tài)的宣傳，更成為普通人的認知。
早些年，人才被派出去學習，學成不回國者不少。后來偷渡和正常途徑的移民都“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地普遍起來。現(xiàn)在，就連電影里都可以名正言順地將移民作為夢想來表現(xiàn)并大加贊許了，今年熱映的電影《中國合伙人》、《北京遇上西雅圖》說的就是這類故事。
移民熱潮的背后，是社會對中國與外國進行比較所形成的觀念模式。外國代表著各種先進，移民外國代表著移民者的能力、才華、本事、奮斗精神、有追求和夢想。“移民光榮”從潛行的社會觀念，變得堂堂正正。現(xiàn)在，富豪甚至會拿移民作為一種表達社會要求的手段：富豪作為個體，會說“發(fā)展環(huán)境不好，還是移民算了”;富豪作為群體，會因“絕大多數(shù)已移民或正在移民”而被用來證明市場或者政府需要改進。
確實，移民既是一種權利，又是一種正當?shù)男袨椋夷撤N程度上真的是一種能力證明。但正因如此，說滿足了哪些條件，那些選擇移民的人就會不移民了，其實是不靠譜的。例如富豪，固然可以用移民來表達對原所在環(huán)境或者政府服務的不滿意，但發(fā)展環(huán)境變好了，政府服務改進了，富豪就不移民了嗎?例如明星，為什么要移民呢?難道是因為國外的演藝環(huán)境更好?
大多數(shù)移民者，在國內可以算是精英，移民到了國外，卻并不是去當移民目的地的精英，移民只是其生活場境改變的一種可能性。富豪移民國外，但其發(fā)財?shù)攸c可能仍在國內，國外只是其財富的轉移場地，至于生活，國外則既可能是前景，也可能是后路，可進可退。明星移民國外了，卻不能在國外做明星，做明星還是要到國內做。這就跟貪官要讓子女移民，自己也要弄張外國護照，掌權卻還是要在國內，沒什么兩樣。
我們不能說移民就是不愛國，也不能說個人沒有追求好生活的權利，可是，為什么精英階層紛紛移民，他們要實現(xiàn)的個人及后代的發(fā)展和安全等訴求，為什么要通過移民來保證，他們狡兔三窟的行為說明了什么?值得我們思考。
掌權者的妻子兒女都是外國人，甚至他自己也是一個外國人，那么他的權力會在多大程度上服務于民眾?這個社會的經濟在發(fā)展，財富在增加，先富人群的力量在增強，各類企業(yè)在長大，但支配資源和財富的人都已移民，這會有怎樣的結果?假如說，放眼一看，所有社會平臺都在發(fā)展;定睛一看，所有發(fā)展都由外籍人士掌握，這算不算國家空心化、社會空心化?
我們固然可以說“不求所有，但求所在”，甚至還可以討論開放雙重國籍的可行性，但我們對城市空心化、產業(yè)空心化都操了心，難道對精英紛紛移民而帶來的國家空心化、社會空心化可以無動于衷?精英各有外國護照，后路十足，似乎隨時可以卷起背包就走，但此時依然在這里掌握一切，而最廣大的民眾卻鉚在這片土地上，他們不僅無處可去，更沒有參與資源、財富、文化的途徑。這樣的社會就算發(fā)展了、繁榮了，前景會好嗎?
(作者系長江日報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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