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專家”的蠻橫與傲慢
——《對轉基因的無知與偏見》批判
易 里
最近,“挺轉”一方又有一顆署名柯貝的新星因為發表《對轉基因的無知與偏見》(以下簡稱《偏見》)一文而引人矚目。在這篇文章中,柯貝以“邏輯荒謬”、“不懂裝懂”、“拾人牙慧”與“信口開河”四個既非并列關系也非遞進關系的標簽式短語為小標題,洋洋灑灑地——與其說是“痛批”了對方,倒不如說是在這個過程中因為蠻橫傲慢自露淺薄而羞辱了自己。
“相比于完全不懂生物學、用簡單的‘人文關懷’來反對轉基因的人,一些戴著生物學‘帽徽’的所謂專家,他們的欺騙性更大。”這是柯貝在《偏見》中出場時的精彩亮相。從他的這一招式不難看出,同其他所有“挺轉”人士一樣,柯貝在《偏見》中采取的策略仍然是通過強調和突顯自己 “真專家” 的身份來壓制和剝奪“假專家”的話語權。如果他的這個出場亮相還不算坐實他的“真專家”身份的話,那么,接下來的一句話——“一個不可忽視的事實是:反轉基因的華人無一是分子生物學的專家,更沒有做過轉基因的專家”——則可以更加明白無誤地襯托出他那師出有名體系純粹的“真專家”的光輝形象,那就是只有他才是分子生物學的專家,只有他做過轉基因研究。由此看來,爭論幾年過去了,“挺轉”人士不僅“挺轉”的套路未變,而且傲慢依舊,蠻橫如故。
既然“真專家”的身份已經得到確認,那么“假專家”的名號又會花落誰家呢?從《偏見》看,柯專家心中的“假專家”的具體所指無疑是曹明華和蔣高明了。
既為“假專家”,曹明華和蔣高明就必有“假專家”的特征與表現。這不,柯專家給二位所貼的四個標簽中,就有“不懂裝懂”一簽最能反映“假專家”的特征。那么,“假專家”的“不懂裝懂”又有何具體表現呢?
據《偏見》透露,前不久,曹明華在《文匯報》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在這篇文章中曹明華曾說過這樣一段話:“以為破譯了基本的遺傳密碼,便掌握了生命的終極奧秘;以為能把細菌、病毒搗鼓來搗鼓去,就可以運用相同的原理,隨心所欲地操縱地球上的其它生命形式……,沒有任何一個具備真正科學精神的人會這樣做!”正是這樣一段話,卻成了“真專家”給“假專家”貼上“不懂裝懂”標簽的主要理由。在柯專家看來,這段話不僅“與她(曹明華)在其他文字中所透出的基本的反科學精神如出一轍”,而且也是曹明華這個“假專家”“不懂裝懂”的典型表現。
誰說不是呢?你看呀,柯專家比我們誰都清楚:“很多科學家,包括多個諾貝爾獎獲得者,已經用轉基因改變多種生命形式,早已超出細菌、病毒的類型”,不僅如此,“Mario Cappechi還因為發明基因剔除技術,將老鼠基因剔除和改變而獲得諾貝爾獎。”甚至,“今天包括中國國內的很多研究生,改變動植物基因是他們常規的實驗手段。”這些難道不都是生命科學工作者改變各種不同生命形式的有力證據嗎?這種對不同生命形式的廣泛而深入地改變難道還算不上“隨心所欲”嗎?既然“隨心所欲改變其他不同生命形式”的證據已經充足到這個份上,那么,曹明華就理所當然地應該為生命科學技術發展的迅猛異常歡呼叫好才是,可曹明華面對這些生命科技的巨大成就不僅視而不見,而且還公然否認“可以運用相同的原理,隨心所欲地操縱地球上的其它生命形式”,難道這還不算“不懂裝懂”嗎?
不過,上述邏輯只是柯專家的一廂情愿而已。在我看來,只要用形式邏輯的同一律要求稍稍比較一下柯專家與曹明華兩人的“隨心所欲”的具體所指,柯專家的良苦用心就要白費了。因為無論從曹明華的“反轉”身份,還從她所強調的“科學精神”來看,曹明華所說的“隨心所欲”顯然不是指技術水平上“操縱”其他生命形式的任意“可能性”,而是指在技術水平之外“操縱”其他生命形式的任意(諸如科學、道德、倫理上的)“可行性”。為了更簡單地說明這個問題,在這里我們不妨用一個反問句來輕松揭露出柯專家“可以隨心所欲”的極端荒謬性,并為曹明華所暗示的“不能隨心所欲地操縱其他生命形式”找到證據。譬如,正如柯專家所言,現在已經發明了基因剔除技術,可以“將老鼠基因剔除和改變”,那么,請問柯專家,你是否可以運用與“老鼠基因剔除和改變”相同的原理,“隨心所欲”地對人類自身的基因進行“剔除和改變”呢?如果你回答不能,那么難道我不可以說“你以為可以對老鼠進行基因剔除和改變,就可以運用相同的原理,隨心所欲地操縱地球上(包括人類在內)的其它生命形式……?”如果你認同這個反問,那么,我再質疑“一個具備真正科學精神的人會這樣做(對人類自己進行基因剔除)”會有什么不妥?由此可見,邏輯不是柯專家的強項,柯專家原來也并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樣強大。柯先生既為“真專家”,如果不是智力不及,而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玩弄偷換概念的下三爛把戲,那將實在難為正人君子所服膺。
說到基因剔除,在這里我不妨就基因剔除問題多說幾句。我不懷疑柯專家對基因剔除技術有所了解,但我不贊成他把基因剔除技術作為“可以‘隨心所欲’地操縱地球上的其它生命形式”的證據。事實恰恰相反,“基因剔除技術”從它誕生的那一天起,就始終在警醒人們:無論面對那一種生命形式,尤其面對人類自身,切不可在基因層面膽大妄為。
我不知道柯專家是否真正見識過對老鼠進行基因剔除和改變后的實驗結果。我承認我不是從事基因剔除研究的,但我清楚地知道對老鼠進行基因剔除和改變會帶來什么后果。大約在十年前,湖南師范大學留美歸國博士、長江學者張健教授在一次學術報告會上向人們展示了他的基因剔除研究成果,其中給我印象最深的莫過于那些(用PPT展示的)恐怖至極的老鼠照片:一些剛剛出生的老鼠的胸腔個個都是開放的,無需手術就可以直接觀察到它們的五臟六腑和有力的心跳。要知道這些老鼠的胚胎才僅僅敲除了一個基因。這說明任何生命形式在基因層面都是極其精密的,容不得半點差錯。既然如此,難道我們不可以發出這樣的疑問:既然敲除一個基因就可以對老鼠的生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那么通過“轉基因技術”增加一個基因呢?難道一定是建設性的?我不能肯定,而且我確信,只要是一個思維稍微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做出肯定的回答。
這個事實告訴我,反對轉基因并不一定需要有太多具體的生物學知識,更不一定非要是做過具體的轉基因工作的“真專家”。只要稍稍了解老鼠基因敲除的嚴重后果,每一個關愛生命的人都會本能地而且也應該對各種轉基因保持高度警惕。
為了防止給柯專家留下把柄,在這里我還是要特別申明一下:同所有反轉人士一樣,我的“反對轉基因”特指反對轉基因主糧商業化種植,而不是抽象地反對一切轉基因研究。因為我知道,轉基因技術并非只可以應用于農作物的基因改造而給人類自身的生命健康造成現實的或潛在的危害,而且也可以應用于分析基因功能,揭示腫瘤發生和細胞凋亡機理等方面的基礎研究而造福人類。
現在讓我們回過頭來再看“不懂裝懂”標題下的整段文字,從這整段文字中我們不難發現,柯專家攻擊別人的全部法寶除了以勢壓人之外,無非是偷換概念和咬文嚼字。在揭露柯專家在“隨心所欲”問題上偷換概念的低下伎倆之后,我原本還想就柯專家針對曹明華的兩個學術名詞所耍的小聰明做一點評論,鑒于柯專家文品太低,在下實在不愿多費口舌。在此我只想問一句,在前面的文字中,我不僅沿用了你的“基因剔除”一詞,同時也使用了“基因敲除”一說,請問你要不要把我也嘲弄一番呢?當然,我量他也不敢。
就我本人而言,是不是專家無關緊要。但是,在柯貝這個“真專家”專與曹明華、蔣高明這兩位“假專家”之間作一比較或評判,不僅很有必要,而且也是在下一種不能回避的道義責任。
我不懷疑柯先生懂得很多諸如dNTP、Taq酶、引物、PCR、基因測序、外源基因、克隆、表達載體、受體細胞,標記基因以及農桿菌介導轉化法、基因槍法、花粉管通道法等等分子生物學名詞術語和轉基因技術原理。但囿于他對生命價值本身和科學精神的漠視,即便他的分子生物學名詞知道得再多,即便他的轉基因技術再熟練,即便他的轉基因專家的身份再真實,也永遠超不過“科技工匠”(曹明華語)的高度;相比之下,就算曹明華和蔣同明真的在分子生物學和轉基因技術上不如柯專家熟悉,但他們仍然可以而且確實一直在以超越柯專家的科學精神和嚴肅態度,從各自熟悉的學科視角,站在科學哲學和生命倫理的高度,敏感地洞悉那些“科學工匠”們的無良作為,并為科學正義而吶喊,給無良“科學工匠”以棒喝,這樣的“假專家”,其德其能其智其勇以及他們所能達到的學術和道義高度,豈是包括柯專家在內的一切“科學工匠”所能夠望其項背的?
最后,我只想說,“真專家”,“科技工匠”者也;柯貝者,“科霸”耶?“可悲”耶?
烏呼,“柯貝”二字原本是《偏見》作者祭出的一只殺向別人的帶毒暗器,沒曾想到卻成了他自已糟踐自己的魅音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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