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2025年的到來,不知不覺,新千年的20年代已經過去一半了。回顧這堪稱風起云涌,波瀾起伏的五年,我們不能不感慨,無論世界、社會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時代在變,人的思想也在變。構成社會的是人,而決定人的是思想。同一個人,隨著認知、思想與追求的變化,完全可以變為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當代世界是一個劇烈變革的時代,冷戰的勝利與狂歡好像還在昨天。一轉眼,寰宇已經遍地狼煙,西方主導的全球秩序正迅速走向盡頭。
如今,我們的每一年都好像在不斷加速,進步和沖突的爆發都是如此迅猛,真所謂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作為世界變革的中心之一,我們更是親歷了中國社會的狂飆猛進,日新月異。
在這樣的時代,中國人的思想、意識形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乃至今是而昨非更是理所當然。所以,我們看到如今從左到右,中國社會的各種思想勃興,百家爭鳴,都急于為這個大爭之世給出自己的方案。
我們不妨稍微回顧一下這種變化。本世紀初,當西化和自由派分子打著公共知識分子的大旗,掌握輿論的時候。其大背景,正是美國如日中天,我國迫切需要融入全球經濟秩序,仰人鼻息。而等到中國在全球化時代嶄露頭角,逐漸成為世界工業中心,國人的自信隨之恢復,公知狼狽退潮,民族主義崛起。
當時代走到如今,中國崛起已經不再是一種期待而是一種現實。經歷了更加充分的市場經濟洗禮,人們獲得的越多,期待就越多。最直接的反映,就是越來越多年輕一輩對毛主席所代表的社會主義理想的日益認同。
我們可以這樣說,越是時代的風云激蕩,人們的思想變化就越激烈。一個越是現代化的社會,越能容納這種思想上的激辯,并使之求同存異,有效納入社會治理中去,這也正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應有之義。而在這樣的變革之中,人們基于自身的經歷、經驗、立場的不同,想法主張自然也千差萬別,由此你方唱罷,我登場,爭鳴不已。
這樣的討論也是時代進步的必然,要容人說話。但另一方面,我覺得仍有必要指出,包括我自己在內,許多人在進行社會時事議論時會不自覺有一些偏向性,而這些偏傾向往往是帶有共性的。
我們在議論各種當代問題時,最常見的傾向,就是過度放大自身。雖然,我們國家自古以來,就強調國人于國家的責任,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說法。我們受到的教育,我國的文化傳統,也都在塑造人們作為國家主人翁的自覺精神。這是一種優良傳統,但我們在討論社會問題時,還是應該經常注意到,我們所表達的意見,能代表的僅僅是個人看法,而不是真的大權在握,在治國理政。
我們很多人在討論社會問題的時候,往往大有指點江山,揮斥宇內,吾為萬世謀,豈為小民惜的氣質。這種傳統知識分子的習氣,大家身上都在所難免。而還有一些時候,特別是在一些思想偏激進左翼的朋友身上更容易表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固執乃至傲慢。他們不自覺把自己代入革命前輩,特別是建立了共和國的那一代人杰,進而產生有一種歷史已經證明了我,你們不聽我的,就是逆歷史而動,由此不免容易偏激。
我們再怎么引述前輩意見,都要認清,光榮的前輩英杰也只是基于當時的環境,審時度勢,完成了偉大的成就。這些成就不屬于我們,前輩的歷史經驗也不是金科玉律。我們作為普通人更不像前輩英烈那樣,已經經歷了無數考驗,其能力、水平是不言自明的。因此,我們在討論時應該有理說理,平等地交流辯論,而不是過度放大情緒,好像真的在對付反革命一樣。
如果從更深層次來說,這個過程實際上就是當代公民逐漸適應參與社會治理,人民民主的過程。這很像我們當初從傳統媒體時代轉向自媒體時代。過去,我們長期擁有一個大政府,人們習慣于由大政府決定大事小情。但隨著國民素質不斷提升,社會治理要求越來越高,在繼續發揮黨和政府主導性的同時,未來的社會治理不可避免要更多讓一般群眾參與進去,或監督,或補充。在這樣的群眾政治中,誰都沒有絕對的權威,人們都要學會去團結同志,說服更多人。而不是老子真理在握,王氣一吐,汝等還不納頭便拜?
我們在時事議論中,還有另一種常見傾向,正和上一條相反。就是人們對時事的議論,往往充滿了批判性,卻缺乏具體的建設性。社會批判當然很重要,尤其是對社會不公,規則落后的及時批評反對,是社會進步的有效助力,也是人民民主的重要職能。
但我們也很容易注意到,人們的很多批評只是止步于批評,最終只是發泄了情緒,止步于好與壞這個層面。這是因為,我們大多數人對國家運轉的細節并不了解,充滿了理想化的想象,我們知道有問題,但不知道怎么去具體解決。大家已經習慣了有問題,那就交給政府來解決。于是人們在面對社會不滿時,只是重復一些基本原則,然后就把問題一骨碌丟給政府和社會。如果沒有及時有效地解決,那就是體制問題,人心不古,社會不公,恨不得一切推倒重來。
僅就這一點,確實很難怪到一般人。倒不如說,怎樣能充分調動社會智慧,集思廣益,本就是當代人民民主的一個重大探索方向。但有心成為社會治理的參與者,我們在討論問題時,就應該努力去學會,不止于批評,而是嘗試給出有可行性的意見。
當然,這樣的意見,往往稚嫩,不足,甚至片面。但這就使廣泛的思想交流,討論,集思廣益有了意義。過去,局限于技術條件,人們其實無法做到真正及時有效地廣泛交流。因此,這類工作只能交給專業的媒體人和精英知識分子。如今,隨著技術進步,即使是一般人,也能基于自己的經驗認知,提出意見看法。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樣的討論,使社會輿論的參與面、深度、廣度、即時性,都前所未有地擴大了。
面對技術進步帶來的時代變革,人們才更該努力發出自己的聲音,并盡力進行深層的思考和發表自己的看法。實際上,在這個過程中,通過社會各方面的充分意見交流,和及時反饋,也能使人們更好看到理想與現實的落差,理解一些國家運轉在現實層面的無奈和長期癥結所在。這樣,我們的認知才能提高,而不是始終滿腔憤恨,氣惱于理想國為什么沒有從天而降。
第三種傾向,則是我們很難注意到的。就是我們討論時事往往只是就事論事,東一腳,西一腳。這些討論往往是不成體系的,我們很少梳理自己的頭腦,使之一以貫之,形成一套相對完整自洽的理論思考體系。這種情形很正常,一般人天然就有實用主義的傾向,大家都覺得能解決問題,就事論事足夠了,并沒有多少人關心理論問題。
這樣的情形,當然不足為奇。就像前面所說,我們畢竟經歷了如此劇烈的社會思想迭代,誰的頭腦里都翻過燒餅。但與此同時,我們又不得不指出,明確,清晰的理論構建就是我們常說的道。人們要學會從具體的問題,上升到理論的歸納,這樣我們才能更有效地從過去獲得經驗,解決當下的問題,尋求未來的道路。
談到這種理論思考體系的建立,更多時候,其實我們指的是對由前輩構建的思想理論體系的繼承。對大多數國人來說,最常見的就是毛主席所倡導并親自完善的唯物論和辯證觀。但這不是死記硬背,而是我們要真切理解,思考,運用這些理論的武器。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又能真切感受到,面對現實生活的無盡問題,時代的不斷變遷,前輩還有很多未盡的工作。我們需要加上自己對當代,現實,過去的理解,形成自己的一套認知,將之化為我們自己的東西。就比如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迄今為止,我國的社會主義理論構建,還不是一個非常完善與中國化的體系。這樣說,雖然難免有些抽象,但具體到現實大家就很容易理解。
我們最常見的一種感受,就是我們中很多人對中國傳統文化充滿了陌生感。中國的文化傳統和中國社會主義的理論實踐,經過這么多年的磨合,很多時候還是中西分明,各歸各路。我們的當代社會明明到處充滿了過去的印記,而且我們的社會越進步,我們其實越能感受到傳統中國文化對我們靈魂的那種天然吸引力。
但我們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文化傳統,過去一味斥之為糟粕,如今又一股腦撿起來捧為國粹。同時,中國近代革命也往往被不少人簡單地理解為就是和過去一刀兩斷,走一條新路,或者被單純簡單化為就是救國救民,改朝換代。
非常現實地說,我們這幾代人通過努力,已經實現了我國社會的現代化,這是一條全然不同于西方的現代化道路。但在精神領域層面,我們的現代化探索還非常不夠。這樣的局面下我們既面臨著后現代的沖擊,又有著脫離傳統后的不知所措。結果就是我們在很多社會問題上,精神的空虛迷茫,混亂不堪甚至比西方發達國家還要嚴重,并不比其他發展中國家強多少。
另一種我們常見的情形,就是人們對意識形態的普遍遲鈍。雖然我們是個社會主義國家,理論上說是應該非常重視意識形態。但在現實中,我們中的大多數對意識形態并沒有太清晰的認知。很多人甚至覺得那只是宣傳部門,學校該管的事情。
可我們的生活又確實充滿了各種意識形態斗爭。尤其是西方借助文化霸權,在我國意識形態領域的滲透無處不在。我們中的很多人,只有吃了虧,偶然看到一些非常極端露骨的問題,才嚇得哇哇大叫,卻不知道這些潛移默化早就發生了。
所以,時代進步到當代,我們應該拓展自己的思考,構建思想的堡壘,把我們對社會、現實、未來的認知盡量統一起來。思想的武器,看似無形,但沒有了這樣一柄穿破迷霧的慧劍,一味地見招拆招,我們不免要迷失在五光十色,花樣百出現實中。今天向東,明天向西,只看到一點點具體問題,而看不到宏觀,最后精疲力盡,頭昏腦漲。
當代是一個多變多元的時代,我們面對的挑戰和誘惑是這樣多,困難又是這樣多。但希望正孕育于紛亂與爭鳴之中。但愿我們能更多地探索這個時代,以自己的實踐給出自己的答案,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最終,這些努力會匯成一條坦途,使我們的國家民族人民走向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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