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雷鋒生前最親密的戰友,也是電影《離開雷鋒的日子》主人公的原型,他叫喬安山,幾十年來,他跑遍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作報告,參加座談,堅持傳播雷鋒精神。面對非議,也一直保持隱忍。
近年來,一些關于雷鋒的質疑如幽靈一般揮之不去,有人質疑雷鋒在當下中國的意義,有人質疑雷鋒“生活奢侈”,甚至有人稱“雷鋒事跡是假的”。對英雄的詆毀也不僅僅限于雷鋒,邱少云、黃繼光、董存瑞等一批為革命獻出青春和生命的先烈都被這股逆流波及。
雷鋒身邊最親密的戰友如何回擊這些抹黑?《環球時報》記者撥通了喬安山的手機,電話那頭的喬安山聲音不大,顯得有些疲憊,但談到外界一些污蔑英雄的雜音,他又提高了嗓音:“這些說法居心叵測,很惡毒!”,“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環球時報:您這么大年紀,為什么不安享晚年,卻仍堅持各地宣傳雷鋒?有沒有人說您是“圖名圖利”?
喬安山:我今年七十四了,身體沒大事兒,就是血壓、血糖高點兒。今年從正月出七就開始,到長春做一些活動,隨后是3月5日雷鋒紀念日,緊接著又去了廈門、甘肅、重慶、武漢、石家莊等好幾個地方,昨天晚上剛回來。
作為戰友,我跟雷鋒相處時間最長,像大哥一樣對我。他不在了,我要盡我的一切宣傳他,讓人們學習他,這是我最主要的任務。雖然身體開始有點小毛病,但我還能走,還能說。
我在全國走,并不都是鮮花和掌聲。如果我都往心里去,那就活不了。比如有一次,就有個教授說現在學雷鋒的平臺“不需要了”,說那都是60年代的事情,過時了。當時我確實很生氣,另外還有一個軍官站起來針鋒相對,要跟他結束后再辯論,最后還是主持人解圍,這名教授從后門走了。
對于我,社會上什么說法都有?,F在我退休十幾年了,主要靠退休金,說實在話,我也想多賺點錢,在非典的時候,有個杭州老板找我,一個月給我一萬塊錢,還能給兩個孩子找工作,確實挺吸引人。但撫順是雷鋒的第二故鄉,也是雷鋒精神發源地,在這里我有宣傳雷鋒的平臺,到別處也許賺錢多了,但平臺沒了。前思后想,我還是離不開撫順。
環球時報:聽說您和雷鋒最初都在鞍鋼工作,可否回憶一下您和雷鋒入伍的經過?
喬安山:我是59年8月份跟雷鋒相識的,我當時在鞍鋼弓長嶺礦煉鐵,雷鋒是焦化廠的。說實在話,要不是雷鋒,我還當不上兵。59年底,全國征兵,有一天雷鋒問我:“報名沒有?”我說沒有,他問為什么,我說:“家里困難,得掙錢養家。”他說:“那我們得想想辦法,蔣介石還想反攻大陸,我們應該保衛我們的勝利果實啊!咱倆一塊報名。”當時我心里其實挺羨慕別人當兵,就下決心報了名。然后我和雷鋒都通過體檢了,很高興。
又過了幾天,他臉通紅地跟我說:“小喬,我當兵沒被批準。書記說我的檔案丟了!”其實,那是因為雷鋒到廠子三個多月,表現非常突出,為廠子爭了不少光,領導有點私心就不想讓雷鋒走,就跟部隊說“雷鋒的檔案丟了。”
有本書上說雷鋒是因為個子小,體檢沒通過,是不準確的。其實當時身高體重并沒影響雷鋒當兵,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領導不想讓他走。
后來到了1960年1月,軍務股的接兵參謀戴明章覺得雷鋒特別優秀,很想讓他當兵,就打長途電話向工兵團團長吳海山請示,最終成功讓雷鋒入伍。
我們剛開始被分到一個連,但不在一個班。因為我沒有文化,學習開車都遇到不小困難,那時候興“一幫一,一對紅”,雷鋒就一直幫助我,后來雷鋒才申請把我調到一個班。
我不會寫信,每次家里來信都是雷鋒給我念,因為很了解我的情況,不用問我就提筆幫我回信。所以后來就是這種狀態:我家里來信了,他就直接回信,事后才跟我說:“家里又來信了,都挺好,你父母讓你好好干!”有一次我母親有病,家里也困難,雷鋒郵了20塊錢給我家里,直到后來我母親來探親,我才知道。對其他戰友,這種事情他也默默做了很多。
環球時報:一直以來,外界有一些對雷鋒的質疑甚至抹黑,比如說他“弄虛作假”、奢侈、擺拍等等,作為親歷者,您怎么回應?
喬安山:這些說法居心叵測,很惡毒!我也聽到過一些類似聲音,現在就舉幾個例子,用事實說話。
入伍到了撫順以后,雷鋒擔任兩個學校的校外輔導員,經常領著孩子出去幫老百姓干活,他看到生產隊用大糞挺多,就幫著撿糞。對這個事兒網上就有質疑,說雷鋒“一天能撿一百多斤糞”是數據造假,不可能撿那么多。我可以告訴你,當時撫順望花那個地方跟現在不一樣,路上馬車多,別說撿一百斤,就是撿二百斤都可能!時代不同了,環境也不同,現在去撿,當然撿不到,保潔都給掃得干干凈凈。
60年的時候,雷鋒給望花區和遼陽水災區分別捐100元,有人說“那個年代,雷鋒一捐款就是一二百,他哪來那么多錢?”其實,那些錢都是雷鋒多年積攢下來的。當時在部隊我們一個月只有6塊錢,雷鋒怎么會有那么多錢呢?很多人不了解情況。
雷鋒第一次捐款支援抗美援朝的時候只捐了2毛錢,這2毛錢是收養他的六叔奶奶給的壓歲錢,別的孩子都買糖球買鞭炮,他舍不得花,就拿著去捐款。當時校長都樂了,讓他拿錢去買鉛筆和本吧,雷鋒卻執意要捐:“國家有困難,我這錢少但這是我的心意。”
雷鋒從初小畢業以后就到鄉里當通訊員,就能掙錢了。后來到農場開拖拉機,工資也不少。到鞍鋼以后,最開始一個月18塊錢,后來升到一級工,工資漲到38塊。當時鞍鋼還有規矩,帶一個徒弟“辛苦費”是10塊錢,雷鋒帶了2個徒弟。外加夜班費、保健,總共下來就60多塊錢了。當時買個苞米面餅子也就幾分錢,一般工人月生活費最多8塊錢。雷鋒不是亂花錢的人,都積攢下來了。所以入伍以后,班里就他存的錢多,但他平時對自己很“摳門”,連牙膏都舍不得用,只用牙粉。連一毛錢的汽水都舍不得喝,去喝自來水管子。一到捐款的時候,他就變得特別慷慨,農場要買拖拉機,號召大家捐錢,他一次就捐了20元,比縣委書記捐的都多。
還有人總拿雷鋒穿皮夾克的照片說事,說他“生活奢侈”。那時候鞍鋼學蘇聯,廠里好多蘇聯專家,工人們到禮拜六都會一起去跳舞,甚至當時廠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青年人不會跳舞入團都成問題。所以雷鋒也跟著去跳舞,但剛開始他穿家鄉帶的衣服,很破舊。很多工友都勸他買套新衣服打扮打扮。別人總勸,他才買了一件皮夾克,一條料子褲,一雙皮鞋。還專門拍了張一寸長版照片,就是后來大家看到的那張,雷鋒還專門給家鄉的縣委書記寄了一張,這名縣委書記以前對他幫助很多,平時經常通信,書記看到照片以后還回信提醒了雷鋒:“咱們國家還很困難,要富強起來還得幾十年,一定要記住艱苦奮斗啊!”從那以后,雷鋒很少穿那套衣服了。
環球時報:還有人說雷鋒的照片有的是擺拍的,是造假,您怎么看?
喬安山:有沒有擺拍?不是沒有。但這和造假是兩碼事,比如雷鋒送老大娘,都半夜了,也不可能當時就拍下來。是時候人家來感謝了,這才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況,拍一張照片。這都不奇怪。而且這也都是為了感染他人,傳播正能量。
雷鋒為什么會留下這么多照片?他到部隊的第六個月就成了沈陽軍區的憶苦思甜典型,軍區讓他到各個部隊作報告,到哪作報告記者不給照相啊?所以他留下照片是很多的。
環球時報:我們印象中的雷鋒是個很陽光的人,他有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喬安山:他確實非常陽光,你看他留下來的照片,都是面帶笑容,他也愛美,是一個有血有肉,熱愛生活的人。他也有不高興的時候,說起來慚愧,我有一次把他給我買的本子卷成煙分給大伙兒抽了,他就很生氣,嚴肅地批評了我。
環球時報:關于雷鋒同志的犧牲,這些年您承受了怎樣的壓力?
喬安山:這個事情我其實不愛說,但我現在也不怕面對這些了,畢竟已經發生了。
當時我們從工地上回來,想保養保養車,當時我們的營房沒有水管,旁邊的九連炊事班有,平時就把車開到那兒刷。雷鋒為了鍛煉我,就在車下邊指揮,我記著那個彎兒很急,打了三個倒車才把彎兒拐過來。他挺高興,夸我:“你這不也行嗎?挺好的。”
當時他在車左邊站著,緊挨著他有一個晾衣服的桿子,跟茶缸一般粗。車一走就把桿子掛折了,因為有鐵絲,桿子又被彈回來,打在了雷鋒的太陽穴。當時動靜很小,我沒聽到,往前又開了20多米,下車來才發現他倒在地上。
后來,我遇到過很多質疑和污蔑,甚至有些人說我“是故意的”。今年去大連開會,還遇到一個人跟我說:“沒有你也沒有雷鋒的英雄事跡出現。”說實話,當時就像給我心上來了一刀。經常在前邊走,聽到后邊人指指點點:“那個人就是撞死雷鋒的。就是他!”很多人就跑來看。那真是無地自容。人家有淚可以往外流,我有淚只能自己咽下去。
有時候我在外邊做報告,不管多累,大家來照相,我還是面帶笑容咬牙挺著。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是跟我照相,是跟雷鋒精神照相。
環球時報:《離開雷鋒的日子》您覺得拍得怎么樣?是否真的如影片里一樣遇到過被人訛錢的事情?網上很多人都說現在已經不敢扶老人了,您怎么看?
喬安山:我覺得電影拍得非常好,如實反映了我這些年的經歷。我也確實遇到過救老人,反而被訛錢的事情。
我覺得,看問題不能狹隘,這種事情有沒有?肯定有,但這畢竟是個案。我相信好人還是多,去年還有個報道,武漢大學一個研究生為了救落水兒童犧牲了。
訛人這種事兒為什么現在引發這么多議論?其實這在以前也有,只不過以前通信不發達,現在一分鐘就傳遍全國了。不過咱們國家十三億人口,總會有個別現象,難道有一個壞人,全國就沒好人了?我相信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
環球時報:雖然有人抹黑,但雷鋒精神其實是屬于世界的,即使在西方也是道德楷模,您怎么看?
喬安山:抹黑英雄的人,是別有用心的,雷鋒是中國人美德的最關鍵的人物,他們是想利用這個來摧毀中國人的價值觀,他們希望中國社會越亂越好。這種行為是親者痛,仇者快。咱們不能忘記先烈們的流血犧牲,要尊重他們。老班長如果活著,也一定會同抹黑先烈的行為作斗爭。
在北京一個記者招待會上,曾有個美國記者問我,你們社會主義學雷鋒,我們美國可不可以學?我就回答:“雷鋒精神是一種大愛,哪個國家都需要。”(記者 范凌志)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