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可憐的畢福劍

　　忽然覺得畢福劍怪可憐的。為什么呢?

　　作為共產黨員、曾經的解放軍的一員、中國共產黨最大最有影響的喉舌單位中央電視臺的著名主持人，畢福劍在外事場合以調侃的口氣辱罵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要締造者毛澤東，否定共產黨歷史，嘲弄解放軍，這樣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一個共產黨員的底線，也超出了一個央視主持人的底線，甚至也超出了一個正常公民的底線。這樣的身份，在這樣一個場合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在任何一個正常國家都是不可能容忍的，都會激起民憤的。畢福劍罵毛視頻傳出之后，激起了網民連續多日的聲討，主持的節目也暫停播出，這是咎由自取;而且從媒體的態度來看，已經是非常寬容甚至簡直可以說是在包庇他了，對他的同情又從何談起呢?

　　確實，從視頻傳出之后央視和有關部門的反應來看，畢福劍不但談不上可憐，反倒可以說是非常幸運。我們可以回顧一下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其他國家時當事人的結局：2013年10月，中國一女子撕毀前國王西哈努克畫像，被柬埔寨人強制下跪道歉，并被當地法庭判處監禁1年，同時被下令驅逐出境。2014年11月，泰國一名電臺主持人因被認為誹謗王室，被判入獄5年;同期新聞：泰國一名學者被控侮辱古代泰王，面臨最多可達15年的監禁。今年3月，新加坡一16歲少年因批評李光耀獨裁而面臨最高3年刑期，另一少年因造謠李光耀去世面臨十年監禁。

　　有人說，西方發達國家，特別是美國，可以隨便辱罵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首先，這個說法并非事實。就拿美國來說，在阿拉巴馬州，因為電視直播奧巴馬演講而中斷了橄欖球賽的轉播，一個大學橄欖球隊員便發了個微博，說“把這黑鬼從電視上趕走吧，我們要看足球賽”，隨即，他被球隊開除。在路易斯安娜，一名52歲的中學老師在學校走廊張貼了一位八年級學生畫的一張貌似是奧巴馬腦袋中了一槍的漫畫，然后這位老師就被解雇了;今年3月，美國一資深主持人在節目中調侃了一下奧巴馬夫人米歇爾的長相，隨即便被服役17年的公司解雇。

　　事實上，美國總統、英國首相等西方國家元首或者政府首腦，只是給大資本家們打工的高級打工仔，而毛澤東對于中國，他既是這個國家的主要締造者和第一任領導人，更是這個國家的象征，也是中國共產黨的象征，而且還代表著很多人的信仰，對毛澤東的侮辱，其危害性遠遠大于侮辱像卡梅倫這樣的政府首腦，也遠大于像奧巴馬這樣的國家元首兼政府首腦。日本的天皇僅僅具有象征意義，但是日本人絕不會允許對天皇聲譽的損害。1935年，中國《新生周刊》發表涉嫌誹謗天皇的《閑話皇帝》一文，引起日本僑民強烈抗議，日本駐滬領事向上海市政府遞交照會稱:該文對天皇大不敬……希望中國政府對此案立即審慎處理。兩個月后，該雜志主編杜重遠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兩個月。

　　伊斯蘭國家的宗教領袖也有象征意義，不妨想象一下，在這些國家辱罵宗教領袖會有什么樣的結局吧!

　　可見，如果要拿其他國家來比，畢福劍即使被判刑也不算多么嚴重。但是，根據中國的法律，雖然辱罵毛澤東的行為社會危害性很大，已經威脅到國家利益，但因為被侮辱人已經去世，便不構成人格侮辱罪(這個法律似乎有點不合理)，不屬犯罪行為。顯然，相對于其他一些國家，相對于其作為一個很有影響的公眾人物所造成的社會危害性，畢福劍應當可以說是很幸運了：他應當慶幸生在中國而不是柬埔寨、泰國或者新加坡，更不是伊斯蘭國家!即使在美國，他現在也應當是作為失業人員在家里呆著了!

　　其實畢福劍更幸運的是，他生在中國，作為一個黨員否定和辱罵他所在的黨和黨的象征人物，作為一個公民否定和辱罵他的國家的象征人物，作為黨的喉舌機構的工作人員否定和辱罵這個機構背后的黨和它的象征人物，不但黨媒和這個黨治下的其他媒體少有討伐，反倒紛紛替他站隊，為他開脫，將嚴重的違反黨紀的行為輕描淡寫地描述為“不雅”、“調侃”、“嘴禍”， 甚至將批判的矛頭對準將他的行為傳播出去的人，將可能因為好玩而公布視頻的行為定義為“告密”——這種情況除了在當今中國，在哪個國家、哪個時代還可能發生?你說畢福劍的這種幸運是多么的罕見和難得啊!

　　既然畢福劍的幸運幾乎前所未有，那么為什么還要說畢福劍可憐呢?

　　其實畢福劍的可憐就在畢福劍的幸運里面!

　　看看那么多的媒體替畢福劍開脫，看看那么多的網民支持畢福劍，就能想象辱罵或者否定毛澤東的人是多么的普遍!再看看畢福劍飯局中的那幫人，差不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而且有不少外國人，這些人都是應烏克蘭大使館(?)的邀請聚在了一起，他們中的很多人跟畢福劍應當并不認識，但是，就是在這群人中，在這樣的外事場合，畢福劍都當眾辱罵毛澤東，否定共產黨，嘲弄解放軍，那可以想象一下，在畢福劍的同事圈中，在畢福劍私下的朋友圈中以及交往的熟人圈中，辱毛罵共難道可能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么?難道言語不是完全可能更出格么?難道在畢福劍的意識中，反毛反共不是早已成了普遍現象么?不然，他怎么可能會在那樣的場合嘴里蹦出那樣的話來呢?事實上，視頻中當畢福劍辱罵毛澤東的話出來之后，不是還能聽到掌聲和笑聲么?而且，我們不是也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央視的名嘴以及其他工作人員總是樂于與反毛反共的公知們為伍，而且經常間接或者隱約地發表反毛反共的言論么?而且我們不也在網絡中特別是在媒體界人士的文字中，隨處都能看到辱毛貶共的東西么?

　　所以，即使畢福劍不是調侃，而是真實情緒和真實認識的表達，畢福劍被眾多網民聲討，甚至被個別媒體批評，也是怪可憐的：因為現在辱毛罵共太普遍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甚至比畢福劍言論更出格的名人也大有人在，而獨獨畢福劍被聲討，甚至面臨著被央視辭退的危險，多冤枉啊！

　　畢福劍更可憐的地方還在于，他辱罵毛澤東、否定共產黨，并不見得就出自真心，更大的可能倒是跟風，是想表現自己“思想先進”，是想緊跟“時代潮流”，是想融入他所交游的那個大圈子，結果因為一個視頻卻被當成了反毛的代表！

　　畢福劍借唱《智取威虎山》，說毛主席“把我們給害苦了!” 同時他還否定共產黨歷史上的土地政策，嘲弄解放軍。顯然，畢福劍不僅僅是針對毛澤東這一個人，而且還針對的是共產黨以及它的軍隊，那么，問題就來了：在當今中國，像畢福劍這樣整天生活在聚光燈下，有名有利，風光無限，有央視這樣的舞臺充分展現自己個人能力，這樣的人，能有多少?他是多少人羨慕的對象?他享受著毛澤東共產黨的多少好處?他否定毛澤東共產黨，認為把他害苦了，難道認為換個世界，憑他那點能耐，他就能當總統，能當世界首富?顯然，畢福劍還不至于這么不自知，如果他有基本的理性和良知，他內心里就應當會感謝共產黨給了他央視這么一個展示他個人能力的平臺，就應當感謝生活在毛澤東創建的這么一個統一、穩定，而且越來越強大的國家。但是，事實上，我們看到的卻是完全相反的畢福劍對于毛澤東和共產黨的態度!那么，這說明什么呢?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畢福劍是言不由衷，是想向別人展示自己并不是共產黨的喉舌，是故意向別人表現自己是反毛反共的，是想得到他所交游的那個圈子以及“公知”們把持的媒體輿論的認可。

　　首先，當今中國對毛澤東的態度呈現明顯的分層化，即：越是既得利益者，反毛的傾向越強，越是社會底層的人，擁毛的態度越鮮明。這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毛澤東一生都在追求社會的平等，都在代表弱勢者跟強勢者斗爭，毛澤東的思想、行為以及他所信奉的共產主義，對于那些既得利益者顯然是一個威脅，那些既得利益者出于為自身利益考慮，反毛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而畢福劍的交際圈，顯然應當主要就是以那些既得利益者為主要成分的。

　　其次，如今中國的媒體主要分兩大塊，一塊以人民日報、新華社、央視為主要代表，是執政者的喉舌;一塊是大家常說的以南方周末為代表的“南方系”，包括了四大門戶網站。前者受“權”所掌控，后者雖然也受權力控制，但主要是為“錢”(資本利益)而說話。前者近些年來對毛澤東和共產黨的宗旨一直是淡化處理，而后者則表現出明顯的反毛反共的傾向。由于以私營網站為主的網絡的影響不斷擴大，以及私有資本的壯大和金錢向權力的滲透，為“錢”說話的媒體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而作為權力喉舌的媒體特別是網絡媒體，也越來越表現出貶低甚至否定毛澤東和社會主義的傾向。于是，在這種媒體環境下，當今中國的輿論主流是為私有化和市場化唱贊歌，為民國唱贊歌，為美國唱贊歌，同時直接或間接地否定毛澤東、否定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從而貶低甚至否定中國，否定國有企業。在這樣一個大的輿論環境下，不少飽學之士都辨不清方向，站不穩腳跟，何況主要是靠嘴皮子吃飯，并沒有多少學識和思想的畢福劍呢?——畢福劍辱罵毛澤東、否定共產黨歷史的視頻出來之后，一片譴責“告密者”的聲音，不正是媒體特別是網絡媒體反毛反共本質的充分表露么?

　　那么，在這種圈子環境和媒體環境下，身為共產黨喉舌機構的著名主持人，畢福劍自然會感到一種輿論壓力。我們也可以看到，那些活躍在網絡上的公知以及受他們影響的網民，不是就經常將批判的矛頭和惡毒的咒罵對準那些“替黨說話”的央視主持人么?所以，在這種輿論氛圍下，為了迎合周圍的輿論，討好那些將矛頭對準黨的喉舌的公知們，討好跟共產黨意識形態相對立的外國人，畢福劍有意識地在小范圍的外事場合笑罵毛澤東、否定共產黨、嘲弄解放軍，也就是一個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當然，畢福劍也應當不會是一個完全被周圍輿論牽著鼻子走的人，他應當也在認識層面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諸如毛澤東很壞、中國的體制很糟、中國應當走美國式的資本主義道路等等思想。那么，這些思想又是如何深入他的內心的呢?

　　跟現在的大多數反毛派相似，這與畢福劍所接受的媒體宣傳和各種網絡信息直接相關。

　　改革開放以來，中央對文革的徹底否定，對毛澤東功過的三七開，在談到毛澤東時總要帶上他的“錯誤”的習慣表述方式，使改革開放后的中國人一提到毛澤東，就想到他的“錯誤”，而且，對文革的否定，以前是“四人幫”代過，后來則完全轉到毛澤東頭上，建國后領導集體所犯的一切錯誤，后來都全部歸到毛澤東頭上。更重要的是，為了肯定改革開放的正確，領導講話、文人為文，總是有意識地貶低改革開放前的毛澤東時代，因此在提到毛澤東時代時，基本上只講負面，很少提正面。同時，為了政治正確，許多投機文人通過評論、小說、電影電視等等形式，將毛澤東時代描繪得丑惡不堪，即使一些經歷過毛澤東時代的人，也誤以為自己感受到的那個熱火朝天、改天換地的時代僅僅是個幻覺。

　　然而，僅僅這些還不足以產生對毛澤東和歷史上的共產黨形象的致命打擊。最致命的打擊來自關于毛澤東和共產黨的謠言，這些謠言在改革開放后便時有出現，到了網絡時代，則如洪水決堤，一下子顛覆了無數人在書本上感受到的毛澤東和共產黨的形象，產生了一批又一批被謠言洗腦的反毛派。這些謠言之所以能產生如此大的力量，之所以能被很多人甚至大多數網民所相信，就是因為媒體特別是私營網絡媒體的助推。在網絡上，揭露謠言的文章和評論是很難得到傳播的，甚至有時連發表都很難，而造謠的文章卻常常會被媒體大力推薦，因為私營資本天生就對毛澤東和共產黨有著敵意。于是，像“餓死三千萬”、“文革造成2千萬人死亡”等等大大小小數以萬計的謠言便很快代替書本上的歷史知識統治了無數輕信的網民的大腦。所以，當前多數中國網民的歷史知識很大程度上是由謠言構成的，即使像崔永元這樣的人，都動不動就拿荒唐透頂的“餓死三千萬”說事。

　　另外，由于國家政策上不斷擴大的私有化和市場化傾向，以及私營媒體天生親近私有和市場的傾向，從黨媒到私營媒體，從紙媒到網絡媒體，這些年來幾乎宣傳的都是新自由主義傾向的思想，這就間接地在輿論上等于在不斷地否定毛澤東和共產黨。很多網絡媒體在自己的網站上大力推薦反毛反共的“文化人”，讓他們主導輿論：茅于軾、任志強、袁騰飛、韓寒、薛蠻子、賀衛方、張鳴等等，誰反毛反共的立場越明顯，媒體推誰就推得越來勁，誰越替毛澤東共產黨說話，誰說話的地盤就越小。

　　正因為此，最近三十多年來，特別是最近十幾年來，中國人從上到下都在經歷著一場政治大洗腦，這場洗腦的最終旨歸就是西化，就是間接或隱蔽地否定毛澤東和共產黨！在這場持續數十年的大洗腦中，很少有人能得以逃脫，而畢福劍顯然就是這被洗腦的其中一個！被洗腦而不自知，反而熱衷于表現這種被洗腦的成果，這就是畢福劍最可憐的地方！

　　當然，畢福劍反毛反共的更深層原因，也可能是出于自認為是個上層人，是個既得利益者，所以擔心毛澤東思想和社會主義的回潮對自己的利益產生威脅。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結果和動機背道而馳，是不是也算是一種可憐呢？

　　畢福劍的可憐還在于，在辱毛視頻出來之后，他就不再僅僅是活生生的一個個體，而是也成了一個政治符號，一段時間里，他將成為左右雙方角力的一個道具，他將成為試驗當局政治成色的一個試驗品，最關鍵的是，反毛派將把他當做一個推進國家變色的工具，從而最終可能使他成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他們將不斷地替他開脫，讓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而是發布了視頻的那個人做錯了事情，你畢福劍就是耶穌，發布視頻的人就是猶大。事實上，畢福劍事件如果放在一些宗教國家，畢福劍的結局將很可能慘不忍睹，如果放在西方國家，畢福劍的最輕處理也應當是立即被開除黨籍、被電視臺解雇，因為是在外事活動中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涉嫌嚴重損害國家聲譽和國家機構形象，應當還會被有關部門調查和處理。然而，由于中國的特殊國情，央視和政府有關部門應當都會盡可能地息事寧人，淡化事件，從輕處理。但是，如果媒體一直還在替畢福劍開脫，當畢福劍在媒體和大量替他開脫的人的忽悠下，他就會一直拒絕誠懇地道歉(譬如4月10日的道歉并沒有承認自己做錯了事情，而且道歉微博發出之后還動用了大批水軍來支持自己)，如此，擁毛者就會始終抓住他不放，當局就會面對更持久更嚴峻的輿論壓力，本來想淡化處理，想讓畢輕松過關，結果就是不得不對他嚴肅處理!

　　另外，畢福劍還有一個可憐之處，那就是，在“畢福劍”、“畢姥爺”這兩個稱呼之外，他已經因為罵毛視頻收獲了另外一個稱呼——“畢老biang”。如果他始終拒絕誠懇道歉，這個稱呼將可能永遠與他同在!

　　最后，即使畢福劍能重新回到他以前做主持的舞臺上，恐怕也不是件好事，因為他露臉越多，就越容易喚起人們關于那個視頻的記憶，從而被喚“畢老biang”的次數可能也就越多。這應當也算是畢福劍值得可憐的一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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