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虛無主義的形成原因
——“反思歷史虛無主義學術討論會”紀要之二
摩羅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極其自信的民族，千百年間一直為自己的炎黃堯舜而驕傲，為曾經創造虞唐盛世和三代仁政而驕傲。對于中華民族輝煌歷史的崇拜，一直是中國士大夫的精神特征之一。中國產生歷史虛無主義思潮，是近代西方勢力入侵之后出現的文化現象。
歷史虛無主義作為貫穿于中國近代史的一種強大思潮，與近代以來的世界大勢和地緣政治演變緊密關聯。它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只是活躍于一時，而是一直伴隨著西方擴張史和非西方世界淪陷史的思想文化現象。
就像西方殖民勢力不只是屠戮過中國，也屠戮過所有其他非西方國家一樣，西方炮制的歷史虛無主義，也不只是毒害過中國，也毒害過所有其他非西方國家。
1歷史虛無主義的西方起源。西方盎格魯撒克遜種族和日耳曼種族，本系蠻族。他們進行殖民擴張的歷程中，為了建構自己掠奪、奴役的合法性，將所有非非西方民族說成愚昧、黑暗、野蠻的種族，只有接受他們的統治和掠奪才能走向光明。他們甚至認為印第安人、非洲人都不算人類，因為他們不知道敬拜上帝，沒有靈魂。黑格爾的歷史哲學把非西方國家的發展歷程排斥在文明進程之外，達爾文的進化學說更是建構了一個從愚昧到開化、從野蠻到文明、從黑暗到光明的進化鏈條，西方國家處于進化鏈條的頂端，其他國家一律處于進化鏈條的低級地位。中國五千年文明史及其一切文明成就遭到徹底否定，徹底虛無化，需要接受西方人的改造才有出路。
中華民族對這種野蠻的邏輯進行了長久的抵制，可是，隨著西方蠻族堅船利炮的反復攻擊，中國在軍事上、經濟上、政治上、外交上反復失敗，文化自信也隨之被徹底摧毀。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中國知識界全面接受了西方建構的這一整套異端邪說，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達到最高峰。
2中國學人建構了逆向種族主義學說，使得歷史虛無主義常態化。清王朝解體之后，中國深陷軍閥混戰和內憂外患之中，精英群體竭盡努力而無法收拾殘局，使得近代以來的自卑心理達到登峰造極程度。以胡適為代表的人文學者，認為中國的先民全部是罪犯，我們應該為他們懺悔，以魯迅為代表的作家，認為中國歷史只是一部殘酷的吃人史，以蔣廷黻為代表的歷史學家，認為西方強盜之所以來中國燒殺搶掠，是中國拒絕跟他們平等做生意引起的，責任完全在中國。在這種日盛一日的自虐心理支配下，中國學人形成了逆向種族主義心態，認為中國乃是一個劣等民族，凡是中國事物，必定落后卑賤，凡是西方事物，必定先進高貴。
虛無者，否定也。當逆向種族主義思潮成為常態思想，我們在一切領域、一切方面，都會不自覺地虛無“我們”，美化“他們”，否定“我們”的歷史，肯定“他們”的歷史，誣陷“我們”的現實，頌揚“他們”的現實。
3為了促進改革開放，“思想解放”出現偏差，使得歷史虛無主義發展到歷史上的最高峰。上述歷史虛無主義和逆向種族主義，在毛主席共產黨的革命運動和建設運動中，一度基本被摧毀。毛主席代表了中華民族最強有力的正能量，以大無畏精神掃除了西方強盜強加給我們的一切誣陷和毒害。他們除了未能擺脫進化論的誤導之外，其他各個文化領域都卓有建樹，與西方一整套為殖民掠奪賬目的人文學術、社會學說分庭抗禮，形成了自成一體的、堅強的文化堡壘。
可是，在后毛澤東時代，共產黨為了進行改革開放，在文化上不斷號召“思想解放”，逐步淡化了毛主席建構的文化堡壘，讓中國的人文學術、社會學說、文化心理，一步步回到了民國時期的自卑自賤狀態。官辦媒體日日夜夜重復著民國時期那些錯誤的觀點和言論。《丑陋的中國人》認為我們的民族文化是個醬缸，我們的國民都是丑陋的醬缸蛆，《河殤》認為我們的文明根基就是壞的，我們的黃土地就是愚昧落后的代名詞。劉曉波等學者甚至認為我們當初抵制殖民、反抗侵略導致錯過了改造中國社會、改造民族劣根性的歷史機遇，張賢亮號召全民族趕緊敞開國門來補課。
所有這些觀點，比民國時期的觀點更加歇斯底里，更加病態。這些從根子上摧毀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的錯誤觀點，除個別觀點(比如劉曉波的觀點)外，都受到官方媒體的肯定和傳播，逐步成為主流觀點。所形成的文化氛圍，緊緊籠罩著中小學教育、大學教育、官場思想、商界思想，把中華民族的歷史虛無主義觀念，推到了無以復加的極端。
今日中國，那些學歷最高、最有文化的所謂學者專家，每年都在預言中國必定崩潰。盡管他們預言了幾十年都歸于失敗，可是他們這種不值一駁的預言，年年都受到國民的追捧。民族虛無主義的幽靈，已經深深侵入中國社會的肌體之中，靈魂之內。中國社會雖然沒有崩潰，中國主流社會的精神文化真的接近崩潰。
4體制內部分官員立場出現問題，為歷史虛無主義提供政治保護和法律保護。十幾年前，蘭州教育學院教授張爾進，著述《張雨僧獄中遺詩考》，考證張雨僧烈士(1888～1923年)遺詩中的“魑魅魍魎亦絕滅，況復鹿鱉貍兔獐狼與猬狗!”。張爾進認為作者巧妙地利用諧音，用“鹿鱉”罵抓捕他的反動軍閥陸洪濤，用“猬狗”罵陸洪濤的參謀長魏鴻飛。反動軍官魏鴻飛的兒子魏競存借此發難，將張爾進教授告上法庭，控告注解內容造成其父魏鴻發人格降低和社會聲譽下降。2002年7月1日，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本案作出終審判決，判張爾進名譽侵權成立。法院派人去張爾進的工作單位施加壓力。2003年3月法院強行從銀行扣留凍結了張爾進的工資。蘭州多所大學學者聯名上書，認為法庭強裁學術案例不合理，要求切割學術與政治，尊重當時的歷史事實，理解張雨僧烈士的革命感情，上級領導也支持學術探討。然而司法系統置若罔聞，仍以侵害名譽案強制執行。這起案例，起到了以法律的名義，顛覆中國革命歷史的效果。法官的立場值得質疑。
最近出現的為國民黨反動軍官張靈甫招魂事件，頗為類似。張靈甫是國民黨的師長，雖然參與過抗日，值得肯定，但他更是參與內戰的戰犯，在山東進攻解放區，大量屠殺翻身農民，后在孟良崮戰役中被解放軍擊斃。就是這樣一位血債累累的反動軍官，被他的后人塑造成抗日功臣，英勇烈士，甚至拐著玩兒提出要厚葬。這種炒作沒有受到體制內官員的反對，所以影響越來越大。當張靈甫被稱為烈士的時候，共和國政權就完全是個非法存在物。體制內官員支持和保護這種顛覆性的炒作，其政治動機和政治立場值得懷疑。
5一些國民對社會問題懷有情緒并持批評態度，另一些國民對共和國政權持否定態度，構成了歷史虛無主義生根發芽的土壤。歷史虛無主義說到底是現實虛無主義，無論抹黑古代史還是美化民國史，或者美化西方社會，都是為了發泄對當下中國現實的不滿。不滿現實的情緒背后，有多種動機和立場。有的人僅僅是對某些現象不滿，有的人是對體制不滿，有的人是對政治制度和政權實體不滿。對現實不滿，就有肯定非現實事物的心理需求，于是，虛構神話般的民國、虛構神話般的美國、虛構神話般的普世價值，就成為他們共同的慰藉。
5境外敵對勢力在中國內部培養了代理人，不遺余力地傳播歷史虛無主義。一些中國學者以接受境外敵對勢力獎學金和科研經費的方式，成為境外勢力的打工仔。境外勢力動用一切手段提高這些馬仔的學術地位和對中國政府系統的影響力，好讓他們興風作浪。西方主子甚至企圖由這些馬仔主導中國的政治選擇和發展方向。這些西方敵對勢力的馬仔實際上就是帶路黨，他們對于歷史虛無主義在中國官方獲得包容、在文化界和網民群體中獲得擁戴，起到了關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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