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說:“過猶不及”,主張“中庸之道”。凡事要講適度,不要走極端。老子說:“物極必反”,走極端會把自己給否了。
中庸是一種很高的境界。然而坦率講,我不大喜歡“中庸”,有點騎墻的感覺,左右搖擺。正如《詩經·王風·黍離》里的描述:“行邁靡靡,中心搖搖”——行走在路上猶豫不決,心中充滿了遲疑彷徨。
“中心搖搖”的感覺不好受,很糾結。為什么?“中庸”其實并不容易維持,保持平衡很難,事物往往容易走向“極化”,這叫“路徑依賴”,或者叫“自我強化”。
然而不論你喜不喜歡,在現實中,大多數的人和事的確是處于某種“中間”狀態,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主動追求 “中庸”境界,以求實現均衡的穩態;另一種則是被動處于左右為難的境地,搖擺于兩級之間。當然,這兩種情況都是動態的、發展變化的,而不是靜態的、永恒不變的。
問題是,當下的中間道路究竟屬于哪種情況呢?抑或兩者兼而有之?我要特別強調的是,中間道路是不是在追求中庸的境界?我不知道,但“中間”實在是難以“中庸”。
“中間”是時間和空間位置的確定或刻畫,“中庸”則是指思想觀念不偏不倚,中正平和。“中間”之所以難以“中庸”就在于:所謂“中間”,不是只有左右兩級正中間的那一點,不是左和右絕對地各占二分之一的狀況。在力量對比發生變化的形勢下,“中間”在左右兩級中所處的位置,其實并不一樣。
當左右兩邊勢均力敵的時候,“中間”的位置正好處于左與右的二分之一處。但是,如果右邊的力量已經大大超過左邊的力量,這個“中間”又在哪里去尋找呢?只能在“左”邊。
為什么右派連“中間道路”都不能容忍,如喪考妣,破口大罵呢?因為在30多年向右不斷深化的改開大背景下,一旦黑色成了整個社會光譜的唯一標準,紅色就成了“極左”的顏色,連“橘黃色”和“咖啡色”也被歸入了“左”的色彩,恐怕只有“灰色”才是“不左不右”的顏色罷。
也就是說,在右派的分光鏡里,原來的“左”成了“極左”,而原來的“中間”位置呢?自然升級被打入所謂“左派”的行列。在右的行為準則成就了一統天下的今天,任何向“中間”位置做出糾偏的言行,不是“左”又能是什么呢?這樣的“中間道路”,任志強們能不破口大罵么?
“既不走老路,也不走邪路”不就是“中間道路”嗎?可是它能在“中間”位置嗎?我看很難。30多年來,我們在邪路上已經走得太遠了,現在要“不走”下去,沒有反向糾偏能行嗎?既然糾偏是“反向”的,它能“不偏不倚”嗎?
有意思的是,左派和右派雖然不共戴天,卻有一個基本共識:“要么向左轉,要么沿著右邊一條道走到底,沒有中間道路可選”。要我說,這話也對,也不對:
——說它對,是因為:向右偏離的路線已經導致社會嚴重失衡,若不做反向的糾偏,中國是沒有未來可言的。倘在不糾偏的前提下談未來,任何道路選擇都沒有意義,當然,“中間道路”也在“無意義”之列。
——說它不對,是因為:對嚴重向右偏離的社會進行反向糾偏,只要不是低水平重復過去的“老路”,在這個范圍內的選擇,難道不就是在走中間道路嗎?
所以,如何解讀“既不走老路,也不走邪路”,左與右的期望互相較勁,其中的含義十分豐富:
——“既不走老路”,不是要否定老路的歷史進步性,而是說,我們要在老路的基礎上有所發現、有所前進、有所創新。毛主席當年也沒有低水平重復蘇聯的老路嘛,否則,就不會有“農村包圍城市”的中國道路。
——“也不走邪路”,不是說我們要拒絕先進的科技、先進的文化和先進的生產力,要排斥人類進步的文明成果,而是說,我們不能重蹈資本主義腐朽生產關系的泥沼,不能往資本主義政治經濟制度的陷阱里跳。
就中國目前經濟關系的發展態勢看,不走老路容易,不走邪路卻很難。為什么難?不論今天的社會主義如何創新出中國的“特色”來,科學社會主義的底線是必須堅持的,這條底線在哪里?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否則,離開了以公有制為主體的經濟基礎,任何所謂“創新”,都只能是以“特色”始,以“變色”終。而這一點,恰恰被拿“特色”說事的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回避了。
就在幾年前,“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并不能被人們完全理解和接受,甚至遭到了某些左派的嚴厲批判(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回顧一下2009年在《烏有之鄉》的那場討論)。今天,這個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常識,甚至連右派們都不得不嚴肅對待這個“歪理邪說”。
從不理解到理解,從拒絕接受到真心認同,這個變化雄辯地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的邏輯力量。我想,要不了多久,中國歷史將從實踐的層面再次驗證,“既不走老路,也不走邪路”的中間道路能不能堅守住科學社會主義的底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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