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時報訊(記者周鑫)中國首席女法醫王雪梅近日在網上發表聲明辭職,并同時宣布堅決退出中國法醫學會,其稱“對中國法醫隊伍現狀非常失望,甚至是絕望”。她對2010年馬躍在鼓樓大街站地鐵墜亡的鑒定結論提出質疑。
昨天,一則名為《王雪梅質疑中國法醫學會并發表鄭重聲明》的消息被網絡和微博瘋轉。王雪梅在聲明中說:“在馬躍這個案子,中國法醫學會出現了這樣一個鑒定結論,對我來說,作為中國法醫學會現任的副會長是零容忍的。所以,我不僅要辭去中國法醫學會副會長這樣一個職務,而且我要退出中國法醫學會,我從此以后堅決不參加中國法醫學會組織的任何活動。”王雪梅還表示,她退出中國的法醫隊伍,也是因為對中國法醫隊伍現狀非常地失望,甚至是絕望。
2010年8月23日晚10點47分,大三學生馬躍在地鐵2號線鼓樓大街站突然墜軌身亡。負責地鐵監控的北京地鐵通號公司稱,因故障造成調取錄像失敗。警方據中國法醫學會出具的鑒定認為不是他殺,不是刑事案件。馬躍的母親孟朝紅介紹,事發后法醫給出的結論是電擊死亡。
在昨天網上傳播的一段視頻中,記者看到馬躍死后的照片,其右下顎部有一處3厘米左右的外傷,王雪梅稱“這是案件至關重要的一個證據”。
王雪梅稱,對于中國法醫學會出具的將其解釋為“磕碰可以形成”的分析意見,表示強烈抗議和質疑。王雪梅分析認為,事發后,馬躍倒入鐵軌后呈左側狀,“磕碰”傷則是在右側,且地鐵里沒有可以造成下顎處“磕碰傷”的致傷物。此外,根據傷口深度和血流量、血流方向等分析,王雪梅認為,造成馬躍下顎處外傷的同時,還遭受了750伏高壓的電擊,所以馬躍死后身體扭曲和呈痙攣狀,她得出的結論是下顎處的傷并不是“磕碰傷”,而是外力鈍器物所致。
昨天,記者聯系到王雪梅的學生劉女士,她表示:“公告和一些視頻是老師前段時間在網上發的。”針對王雪梅是否已經離職,劉女士表示老師囑咐她,目前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她無法幫記者確認,隨后掛斷電話。
■中國首席女法醫簡歷
王雪梅,陜西省西安市人,1956年生于朝鮮,1970年入伍。
1973年復員分配到西安市兒童醫院工作,曾任病區護士長;1978年考入西安醫科大學醫療系,1983年獲醫學學士學位;1983年考入西安醫科大學法醫系,1986年獲法醫學碩士學位;1986年10月分配到最高人民檢察院從事法醫專業技術工作;1995年獲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
她現為中國法醫學會副會長、最高人民檢察院技術信息研究中心副主任、主任法醫師。
王雪梅曾組織并承擔了數百例省級檢察機關送檢的重特大疑難案件的法醫學檢驗鑒定工作;代表檢察機關,參加了近百例國家級重特大疑難案件的法醫學檢驗鑒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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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躍地鐵墜亡案明日開庭
昨天,馬躍的母親孟朝紅透露,馬躍案將在下周一開庭,其中涉及到地鐵公司和警方。
孟朝紅表示,2010年時馬躍在西南交大讀大三,由于暑期返京。8月23日晚上10點多,馬躍正常乘坐地鐵回天通苑的家。當晚12點過后,她接到一個電話,“兒子掉地鐵里,被電擊身亡”。
“里面有太多疑點。”孟朝紅說,“兒子是怎么掉到地鐵站臺下面的,為什么頸部還有外傷,為什么地鐵沒有事發當晚監控視頻,反正我不相信兒子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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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作者博客 | 作者:wenguang9876 | 點擊:17014 | 時間:2012年9月23日 18:06
不怕恐嚇 不理說情 不畏爭議
接受記者采訪的4個小時里,王雪梅,這位最高人民檢察院(后簡稱最高檢)主任法醫師一大半時間都站著。她肢體語言豐富,氣勢逼人:“那年,有人打匿名電話威脅我,要我別公布尸檢鑒定結果,仍維持原單位的鑒定,”她忽然轉身從茶幾上拿起把精致的小藏刀,“我沖著電話就罵,‘你是什么東西,打電話嚇唬我,告訴你,我王雪梅從小是吃豹子膽長大的!’”她將手中的小刀擲向辦公桌,刀被桌面擋住,當啷一聲彈到地上。王雪梅說,那一天,她罵得電話那端悄無聲息,摔下話筒,抬頭一看,門里門外站滿了被驚動的同事。
恐嚇信或電話,說情信或電話,匿名不匿名的,王雪梅一概不放在眼里:“管你是什么人,別跟我玩這套威逼利誘的把戲,沒用!我這條命擺在這兒,殺了我可以,改鑒定結果,不可能。”
解讀尸體上的死亡信息
王雪梅辦公桌的玻璃板下,壓著她各個時期的照片,風姿綽約。辦公桌對面,卻是一男一女兩具骷髏。她說,每具尸體都記錄著死亡信息,法醫的解剖和鑒定,就是讀出這些信息,并傳達出來的過程。
1986年,從西安醫科大學拿到法醫學碩士學位后,30歲的王雪梅成為最高檢的第一任專職法醫。當時,針對監獄非正常死亡案及國家公職人員刑訊逼供致人死亡案的死因鑒定,還處于起步階段,送到王雪梅這兒的尸體,大都來自重大疑難案件。“一是死得不明不白,經過很多人檢驗仍找不出死因的;二是檢察機關自偵案、監獄非正常死亡案、國家公職人員刑訊逼供致人死亡案(力爭將錯誤的鑒定結論消滅在出庭前);三是通過文證審查發現有漏洞,檢察機關認為有必要重新鑒定的。”
到最高檢工作不久,王雪梅接到一個案子:某省城一名出色的刑警隊長在偵破案件時,抓獲了一名犯罪嫌疑人,不久,嫌疑人突然死亡。如果他是病死的,刑警隊長就沒有任何責任;但如果是刑訊逼供致死,刑警隊長就將承擔法律責任。鑒定證實,嫌疑人是因外傷造成擠壓綜合癥,最終導致死亡。這是王雪梅最不愿看到的結果,她第一次痛苦掙扎——如果按事實簽發鑒定書,這個刑警隊長可能就此鋃鐺入獄,她自己也會因此得罪同行,可如果不是……最終,王雪梅一字不改地簽發了鑒定。
鑒定書發出后第3天,當地法院作出判決,判處刑警隊長有期徒刑3年。緊接著,刑警隊長跳樓自殺。“那段時間,很多人恨我、罵我。他們說,一年前,也是在這棟樓,他為追捕逃犯從二樓跳了下去,摔傷了,他是個英雄,但這個英雄被我害死了。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這件事,我還會流淚。但我相信,那個警察要是能看到上帝,上帝也會告訴他:王雪梅是對的。
身上有股邪乎勁
王雪梅經手的另一個案子,是通過斷裂的舌骨,證明一個死了多年的人是他殺。鑒定現場,腐尸的臭味和粉塵化的衣服讓人掩鼻躲避,王雪梅卻趴在尸水中,撿起一根根白骨,擺放整齊,就連小如曲別針的U形舌骨,也被她摸索著找了出來。死者家屬和工作人員被她感動得落淚,她自己卻不以為然:“生活中,我的確對氣味特敏感。上小學時,我尿過兩次褲子,就因為不愿去學校附近的公共廁所,那里的味兒,我聞一次就一天吃不下飯。但工作不一樣。驗尸現場,血腥味、糞便味、腐臭味和化學藥品味摻雜在一起,的確很濃、很刺激,但它們成了刺激我大腦神經細胞進行思考的興奮劑。而且那天,警車開道帶我們趕赴現場,數十位警察在周圍警戒,大家都盯著我。我對結果早有大致判斷,尋找斷裂舌骨的過程其實就是論證,蠻刺激的。”王雪梅說,在尸體中找尋證據就像走迷宮,她喜歡這種感覺。
“我身上有股邪乎勁,膽子大,誰都不怕,但見不得有人恃強凌弱。從小就這樣。”出生在駐朝鮮志愿軍部隊的王雪梅,回到老家西安后仍生活在部隊大院里,不到14歲就被父親送去參軍。
1973年,17歲的王雪梅復員回家,成了西安市兒童醫院新生兒重癥病房的一名護士。1978年恢復高考后,她考上西安醫科大學,接著又成了法醫學碩士。她對尸體的態度,也從最初的厭惡、恐懼演變為濃烈的好奇、敬畏:“尸體可能很臟、很臭,但在我眼里就是206塊骨頭、600多塊肌肉、形態各異的五臟六腑、千奇百怪的組織細胞和電網似的血管、神經,人的身體就是一個世界。”
王雪梅對尸體的尊重,還來自導師的教誨:“導師曾經批評我,說我解剖時縫合的針腳太大、太不美觀了。開始,我特反感,覺得人都死了,還說什么漂不漂亮。但導師告訴我,尸體不僅是我們的研究對象、服務對象,更是我們的顧客和上帝。沒有對亡靈敬畏和尊重的情懷,就做不了一個好法醫!”
我要對自己出具的鑒定書負責
身為最高檢的法醫,王雪梅經常需要對已有鑒定結論的案子進行復核,推翻原有結論也成了家常便飯,這讓她在法醫界頗受爭議。她的博客里,也常有持不同意見的網友和同行留言、爭論。但王雪梅認為,這些意見多來自那些害怕她出手的人,屬于刻意設置障礙。“不止一次,我接到地方法院的電話,讓我抬抬手,不要總是堅持個人觀點。這是什么意思?事實就是事實!我當時就回答,我要對自己出具的鑒定書負法律責任。也有人曾告到我的主管檢察長那里,但檢察長態度鮮明:王雪梅是法醫專家,她堅持自己的看法,沒有錯。”
類似的事情發生得多了,王雪梅備受爭議。聽說記者要采訪,最高檢的一位工作人員說:“要采訪她不容易,她和大家不一樣,你寫文章要慎重。”法醫學會的一位工作人員更直截了當:“王雪梅技術不錯,但這不代表她的鑒定結果就是真理,全部都對。對她個人的爭議也很多,一下說不清楚。”
從2001年起,王雪梅無案可做,也無法正常履職。2007年,她決定開博,發出自己的聲音。碰到不贊同的鑒定結論,她甚至會以更激烈的行動表明立場。有人勸她換個方式和態度,爭取更多支持,她卻仍然固執:“我從來就不怕,也不需要支持。我一個人就夠了!”
王雪梅曾想過,要悠哉游哉地過過自己的小日子,沒事就唱歌、跳舞、彈鋼琴。可一旦有人在她的博客上留言,傾訴冤屈,見不得別人掉淚的她便又會卷入漩渦:“我是個怕麻煩的人,但麻煩找上門,我又從來不怕。事實擺在那兒,尸體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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