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些事搞的：警車被燒、警員村民受傷、記者被拘

看這些事搞的：警車被燒、警員村民受傷、記者被拘　　

蔡金安　　

圍繞暴力拆遷、征地，去年11月13日已經引發過成都唐福珍點火自焚等悲劇事件，令人扼腕痛息。最近，廣西、廣東又發生警車被燒、警員村民受傷、記者被拘的慘痛事件。對待拆遷、征地，難道就沒法采取和平的方式完成？官民關系、警民關系為何如此緊張、對立？這些問題亟待有識之士破解。　　

一、廣西荔浦暴力事件　　

（一）、廣西荔浦村民暴力抗法 11名警員受傷警車被焚　　

中新社桂林2010年1月13日電  記者十三日從廣西荔浦縣政府證實，荔浦縣馬嶺鎮龍牙屯一月十二日發生一起部分村民暴力抗法案件，十一名執法警員被打傷，一輛警車被焚燒，數名村民也在沖突中受傷，其中五名暴力襲警的村民被警員自衛開槍擊傷。　　

據荔浦縣政府負責人介紹，當天凌晨五時許，縣公安局組織警力到龍牙屯對何某、葉某等十二名暴力阻礙荔浦縣法院執行公務的犯罪嫌疑人執行拘傳。據悉，這十二名犯罪嫌疑人是二00九年十二月十五日荔浦縣法院到該屯送達一起土地糾紛行政訴訟案處理文書時，對法官進行圍攻、暴力阻礙法院執行公務的主要糾集者。　　

當警方將這幾名涉嫌妨礙執行公務的犯罪嫌疑人拘傳后準備離開時，部分村民手持鋤頭、刀棍等兇器將執法警員圍住，要求釋放被拘傳的犯罪嫌疑人。一些村民在圍攻中向警員投擲石塊，并用鋤頭、刀棍等兇器攻擊警員，多名警員受傷，一輛警車也被村民投擲的汽油瓶擊中燃燒，事態愈發嚴重。為控制局面，警方依法果斷處置，鳴槍警告，但圍攻村民仍然在攻擊，警員被迫開槍自衛，擊傷了五名襲警村民。　　

（二）、新華社記者采訪廣西警民沖突事件被跨界拘傳　　

據2010年1月21日《新京報》：　　

19日晚，新華社旗下《瞭望東方周刊》記者周范才采訪時，被廣西荔浦警方搜身拘傳。警方稱不清楚周身份。周告訴記者，事實上，他在當地已正面接觸過多名官員。　　

對警察闖入房間的具體時間，周范才表示只能大致記得，“9點半和10點之間”。當時，周范才正在廣西陽朔縣美瑞賓館一房間內，采訪荔浦“1·12”警民沖突事件的3名當事村民。之前，在荔浦采訪時，周范才發現曾被不明身份男子跟蹤，所以住在臨縣陽朔。　　

周范才回憶，包括荔浦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廖建輝在內的數名警察，沖進房間后，控制了接受采訪的村民，并對他展開問話。　　

“我馬上表明記者身份，并出示了社里開的采訪函。”周范才說，見對方仍不相信，他就給之前采訪過的荔浦縣委宣傳部副部長唐秀麗打電話，并讓警察與唐通話。　　

唐秀麗證實，她當時告訴警察，證實周范才的身份。“可是光通電話，警察連我身份也不敢確認，就決定先把周記者帶回來，讓我們認認。”唐秀麗稱，廖建輝等警員并不認識她，至于她為何不主動給當地政法委及公安局領導打電話，以證明周范才身份，唐沒有正面回答。　　

周范才認為，警方在故意刁難，報復自己。前幾日，周范才除了接觸荔浦縣委宣傳部外，還采訪過該縣政法委兩名副書記，“有人告訴我已被跟蹤，我在采訪現場也見過尾隨來的警車”。　　

交涉無果后，警察對周范才搜身，包括采訪筆記和投訴材料在內的隨身物品，都被警察搜走。警察還當場為其出具一張《拘傳證》，“他們隨身帶著這個，就把我名字填上，身份證號碼空著”。　　

10時45分，警員將周范才推上轎車。一個多小時后，周范才被拉到荔浦，當地宣傳部一位副部長守候多時，稱已為其安排好食宿，被周拒絕。周要求連夜送自己回陽朔。　　

周范才透露，被帶回路上，一名警察告訴他，“我們跟你好幾天了”。　　

荔浦縣公安局局長雷貴聲證實周范才被拘傳一事，“這都是誤會”。雷貴聲否認當地報復記者。　　

據周范才介紹，雷所稱犯罪嫌疑人，為該縣馬嶺鎮廣安村部分村民。4年前，縣政府在該村征地設立工業區。數個村民小組村民因政府無合法手續、補償過低抵制征地，引發與同意征地的村民小組間的矛盾。　　

該村村民稱，去年6月2日，荔浦縣政府將村里不同意征地的村民小組土地，確權給同意征地的小組，并組織警察強征土地。12月15日，該縣法院工作人員征地時，與村民發生肢體接觸。　　

據媒體報道，今年1月12日凌晨5時許，荔浦縣公安局民警在對該村12名曾暴力阻礙法院執行公務的犯罪嫌疑人執行拘傳，遭到部分村民圍毆，多名警員受傷，一輛警車被燒。警方擊傷5名襲警村民。“1·12”事件也被當地定性為“打砸燒暴力抗法”。　　

北京律師周澤認為，拘傳一般是對經傳喚無正當理由不到案接受訊問的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強制措施，記者與犯罪嫌疑人在一起，并不構成拘傳的理由。特別是在已經作了解釋的情況下，警方核實其身份，并不太難，非要拘傳，顯然毫無理由。　　

二、廣東清遠陽山縣暴力事件　　

（一）、清遠陽山縣發生警民沖突 疑因拆遷糾紛所致　　

據2010年1月20日《羊城晚報》：　　

19日上午9時30分左右，清遠陽山縣陽城鎮通儒管理區黃屋村大批村民和前來執法的警察發生沖突。據村民反映，警方動用了防暴槍和催淚彈驅散人群，而村民則投擲自制的燃燒彈燒毀一輛警車，并用石塊和竹竿還擊。村民稱沖突起因是政府強行拆遷，多人在事件中受傷；但當地政府公布的信息稱與拆遷無關，是當地警方入村辦案遭暴力阻撓，事態已被控制，無人受傷。　　

目擊者說：強拆不成大打出手　　

據該村村民黃某介紹，昨天上午7時左右，當地警方在村口拉起了警戒線。兩小時后，陽城鎮鎮委書記林光強帶領近200名身穿警服、頭戴鋼盔的防暴隊員來到黃屋村，欲強行拆除村民的房屋。當執法人員提出要鋸斷村民黃伙生家門口的樹時，遭到村民的阻攔。村民要求出示拆遷許可證，遭到拒絕，于是雙方爭執不下。此時，現場村民越聚越多，雙方情緒愈發激動，并最終上演了“全武行”。“是警方先動的手，他們用防暴槍和催淚彈驅散村民，村民隨即用礦泉水瓶裝滿汽油點燃后投向警車，并用石塊和竹竿進行還擊。”村民黃某告訴記者，“沖突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有十多名村民被警方打傷，其中，黃某和官某被防暴槍擊中，傷勢較重，鎮委書記林光強和一批警察也在沖突中受傷。”上午11時左右，雙方逐漸停手。至下午5時，警方全部撤離，封鎖解除。　　

政府公報：入村辦案遭遇突襲　　

面對村民“暴力拆遷”的說法，陽山縣昨日發布《陽山縣通儒村“1·19”事件簡要情況》稱：該縣公安局城東派出所接到舉報，陽城鎮通儒村委會通儒路88號黃×生的住處藏有違禁物品，包括汽油（用于制作汽油彈）、槍支、刀具等，并稱黃的兒子黃紅權曾于2008年使用槍支傷害群眾。經上級部門開具檢查證，城東派出所于昨日組織干警對該處依法進行檢查。　　

上午9時，當民警持證入屋檢查時遭到阻撓，突然有四五個人從二樓投汽油彈（用礦泉水瓶裝入汽油），并用磚頭、石頭、鐵鏟等襲擊干警。接著，約有40人參與圍攻干警和工作人員并焚燒執法車輛。　　

陽山縣委有關人士告訴記者，事件中執法人員和民警保持了足夠的克制，沒有進行還擊，處置過程中沒有人員傷亡。縣委、縣政府迅速成立了處理“1·19”事件工作領導小組，事態得到有效控制，“事情與拆遷毫無關系”。　　

拆遷疑團：民心工程僵持五年？　　

至19日晚10時，仍有大批村民聚集在村口。村民告訴記者，一方面是為了防止警方進村抓人，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政府暴力拆遷。　　

村民所說的“拆遷”是陽山縣“十大民心工程”之一的“中軸線計劃”。據該縣縣委工作人員介紹，該計劃于2004年提出，主要包括陽山大道、文昌路、思賢路、行政小區、韓愈大橋等項目。涉及陽城鎮通儒村14個村民小組、500多戶村民，涉及征收集體土地2097多畝，計劃拆遷房屋9.9萬多平方米。經省政府批準，于2005年正式實施，用地手續合法。　　

該人士表示，建設安置小區遵循“政府指導、村民自愿”的原則，由村委會組織實施。原計劃2009年12月底所有村民按期順利回遷，由于部分村民不理解，至今依然阻力重重。　　

村民黃為鵬告訴記者，他一直在外打工，而他家的房子于去年1月24日在他與家人不在場的情況下被強行拆除，政府說已經把他家里的東西妥善安放了，但至今他都沒有見到。而且，一年時間已經過去了，他既沒有收到一分錢的安置費，也沒有得到安置。　　

村民黃雄平說，為建設“中軸線”，黃屋村有108戶人家的房屋要拆遷，但由于大家覺得補償不合理，都不同意拆遷。108戶中只有一戶簽了拆遷協議。 　　

（二）、廣東陽山將警民沖突事件定性為妨礙執行公務　　

據2010年1月24日 大洋網-廣州日報：　　

據陽山縣政府昨天通報，已將“1·19”事件定性為妨礙執行公務，由縣公安機關對屋主黃伙生等違法犯罪嫌疑人進行立案偵查并實施抓捕。　　

目前黃伙生等在逃，警方敦促襲警的違法嫌疑人主動投案自首。　　

據通報稱，1月22日中午，行動指揮部發出實施抓捕嫌疑人和清查相關違禁物品的統一行動指令，對“該案件涉案嫌疑人實施統一抓捕，對藏匿違禁物品的場所及地點進行統一清查。　　

行動中，公安機關依法傳喚六男三女共9人，抓捕行動中收繳汽油1桶，用于裝汽油空桶3只、制作汽油彈用的空玻璃瓶4麻袋、礦泉水空瓶70只、“魚炮”爆竹空盒1個、步槍子彈2枚、步槍彈殼2個，雷明登彈殼1枚及鐵管、刀具等一批。　　

據悉，黃伙生等違法犯罪嫌疑人目前仍在逃。　　

“1·19”沖突回放　　

當日上午，陽山縣城東派出所根據群眾舉報，到陽城鎮通儒管理區黃伙生住處查處違禁物品時，遭到黃伙生及其他村民的阻攔并發生沖突。事件造成2輛汽車被燒毀、7輛汽車受損，1名民警及1名協警員受傷。　　

三、警民沖突后總有兩套解釋　　

2010年1月21日《華商報》：　　

1月19日9時許，廣東清遠市陽山縣通儒村，村民與警方發生沖突，警方兩輛車被村民所投擲的燃燒彈燒毀。村民們稱，系抗拒強拆。而陽山縣政府在事后通報中稱是村民藏有違禁物品，對其檢查，遭遇反抗。（據1月20日《京華時報》）不知從哪個時間起，每當警方與民眾發生沖突之后，總有一套可以預見的處理流程很程式化地擺在我們面前——對引發沖突的原因，雙方的說詞，總是如反義詞一樣，完全指向不同的方向，以至于相同的一件事情，有了完全不同的兩套說法。而在兩套說詞背后，總會形成兩大完全沖突的輿論支持，在媒體和網上戰斗開來。這樣的故事，遠的有哈爾濱市6名警察涉打死青年案，近的有前幾天剛發生的安順警察槍擊村民案，都是完全不同的兩套說詞，而且規模和格局都基本一致。警一方的臺詞永遠是說民在襲警或有違法行為，而民一方的臺詞則永遠都是說“對方恃強凌弱”。雙方似乎都能找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說法，再加上一些各自立場不一樣的媒體和網絡寫手的傾情介入，各執一端地將一件可能說得清楚的事情扯向“羅生門”，直至無解。很多事情，就是在這樣的混沌之爭中，被莫名其妙地拖化了。作為當事人，在事件發生之后選擇對自己一方有利的說法，強化對方行為的不合法性，以增加自己行為的合理性，可以說是每個人趨利避害的本能。出現這樣的場面本身是不奇怪的，奇怪的是，在這兩種極端對立的說詞出現之后，本該處于第三方的處理事件的權威部門放棄了本應該保持的中立態度，本能地站在一個讓人質疑的角度上。這樣，就出現了又一個程式化的套路，即：作為權威處理部門的地方政府或法律機構，其新聞發言人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發布一個站在警方立場上的說明，給事情定個調。這種說明很難說沒有道理，也很難說不是真相，但發布的過程，往往又會出現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缺少細節支持，于是就又形成了另一個套路式的新局面——— 公眾和媒體，開始對細節進行推敲和質疑，直至最終引出“躲貓貓”之類的惡搞情節。于是，又如往余燼的火堆里倒入汽油，讓那堆某些人熱切盼望熄滅的輿論之火，又熊熊地燃了起來。 　　

這樣的情節，比三流好萊塢電影的橋段還俗套，讓人看到前半部，就能分厘不差地推論出結果。但某些官員卻樂此不疲，因為從身份上，他們認同于大家都是吃“公家飯”的人，感情上他們日常工作生活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因而，采信有利于警察的說法，也算是一種情理之中的反應。在私域，他們的這種選擇，甚至可以認為是一種有情有義的表現。但在公域，則涉嫌以情理代替法律，甚至出現徇私的可能。如果這些官員在這沖突背后，有具體的利益訴求的話，則這種私域中的善意選擇，就變得邪惡起來。因為，在一個法制社會中，任何糾紛的處置，最終都應該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只有如此，法律才可能被信仰，而信仰法律的公民越多，暴力沖突和敵意就會更少。 　　

回到清遠這次沖突中來。首先聲明，我強烈譴責以任何方式毀壞警車或別的公物，這種違法甚至犯罪行為，必須得到嚴肅處置！但與此同時，必須查清楚，事件的導火索究竟是擅自動用警力參與強制拆遷還是查抄違禁物品？違禁物品與強制拆遷是否有因果關系？據眾多新聞事實表明，目前，一些拆遷戶以在家中存貯汽油等危害物品作為抗擊拆遷的方式。如果是這種狀況，那么，清遠市陽山縣的有關部門，就有先逼良為娼，然后再抓嫖的嫌疑。 　　

我們懷著熱切的心情，關注著這一事件的真正權威的調查結果出現。有關部門能不落俗套，給出一個令人欣慰的答案嗎？ （曾穎 媒體人）　　

四、呼聲　　

筆者對各地屢屢因暴力拆遷、征地引發的人員傷亡、車輛焚毀事件極為痛心，這些事件無論是對官方還是對被拆遷戶，都是巨大的損失。除了人員、物資損失外，民眾與政府和警方的對立情緒加劇，一些原本相安無事的被拆遷戶轉而成了暴力抗法者遭通緝，民心沸騰，不利于社會穩定。如此現象，在毛澤東時代是聞所未聞的，說明什么？一定會說明許多問題，切盼各級政府領導能深入反思。筆者認為起碼有一條，就是官員們必須轉換觀念，真正做到從維護人民群眾的利益出發，切實解決群眾的困難，而不是對群眾利益漠不關心，對群眾簡單粗暴，相信結果肯定與現在不一樣。　　

真心希望各地在拆遷、征地問題上不再聽到汽油瓶的爆炸聲和警察的槍聲。　　

                                2010.1.24　　

                         （博客：caijinan.blog.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