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多年以來,印尼金光集團APP在中國云南和海南、廣西、廣東等地采用與當地政府簽訂大面積租用土地的方式,毀壞天然林以造大面積人工桉樹林;同時,金光集團大展公關攻勢,一直對外宣傳企業的慈善和公益的形象。 2005年的胡潤慈善排行榜,金光集團名列前茅;而在2006年10月29日結束的首屆中國環境NGO年會上,金光集團還贊助了用來裝會議材料的紙袋子,對外宣稱他們有一個“生態示范區”。
然而,正如昆明理工大學環境系主任侯明明指出,“產業是可能生態化,但生態怎么可能產業化?”企業的慈善與公益不在于掙到錢之后,而在于掙錢的過程中,如果企業的生產過程肆意污染環境、嚴重傷害生態,或者漠視員工權益、社會責任,那么即使其拿出再多的錢用于“事后撲粉”、“裝修貼金”,也無法挽回生態傷害和員工傷害的后果,更不可能由此就讓社會誤認。
金光集團并購云景林紙,擴大“毀林造林”的能力
經過多年苦心經營,印尼金光集團已經是目前中國境內最大的造紙企業,總資產達560億元,2005年銷售額達168億元。
由于云南屬于生物多樣性和文化多樣性豐富而脆弱的地區,迫于輿論壓力,云南省前不久組織了一批專家對云南種植桉樹的“生態傷害力”進行環境影響評價。在環境影響報告尚未出爐的時候,云南又傳來消息,云南省政府下屬的云南開發投資公司與印尼金光集團簽訂了“云景林紙合作協議”,金光集團通過巧妙地并購云景林紙,至少將擴大300萬畝的原料林基地。
金光集團與云南省的合作始于2002年8月,短短一年多以后,它已經在整個云南圈定了2750萬畝的龐大的林漿紙基地。而并購云景林紙,原本就是它的目標之一,此后,它在云南的林漿紙基地面積將可能越來越龐大。
云景林紙是云南一家國有企業,成立于十多年前,其模式也是大量種植速生桉樹林來發展造紙。金光集團進入云南的目的之一,就是并購這家本土企業。1個多月前,他們達到了目的。而此時,正是相關專家環境影響評價開展之際。
西南林學院教授楊宇明說:“云南的媒體前不久報道了雙方簽訂合約的消息。云景林紙原本有100萬畝林漿紙基地,并購合同上要求新增至少200萬畝的原料林基地。金光集團將可能成功地通過本地化,實現聰明擴張。”
楊宇明的一些學生參與了對金光集團種植桉樹的環境影響評價,同時,他們還在負擔云南省科技廳的一個項目,就是對速生桉樹純林對生物多樣性損害方面進行調查。楊宇明說:“對生物多樣性的傷害研究,是我們學院的長項。研究需要進一步進行,預計一年后會出成果,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云南作為中國生物多樣性最豐富也最脆弱的地區,大面積種植桉樹的地區,已經給當地生物多樣性帶來極為負面的影響。我真的希望這次金光集團‘聰明擴張’戰略不會成為成為現實。按照這種思路,金光集團可以在中國所有的南方地區全部種上桉樹,在所有的北方地區全部種上楊樹,以為它們的紙業帝國提供紙漿,而中國將可能只有兩種樹。”
昆明理工大學環境系主任侯明明是本次桉樹環境影響評價的專家之一,他說:“目前金光集團已經種植了將近100萬畝的桉樹。他們的樹苗都是采用組織培養的方式快速進行的,因此,預計在不久的將來,如果合同進行順利,云南將有很大一部分土地被種上桉樹。不管桉樹是不是抽水機、抽肥機,不管它會不會釋放毒素,光是大面積人工純林,就足以對生態造成嚴重的損傷。我們的報告就想按照生態允許量,限定它的種植面積。我們覺得,云南該種的桉樹都已經種了,不能再種。云南沒有必要引進金光集團這種通過毀滅生態來獲取一點點可憐的稅收的外資項目。將來造紙廠上馬之后,造成的污染將成為另外一個大問題。我都不明白,為什么云南要拿寶貴的生物多樣性資源,去換纖維(種桉樹造紙),去換橡膠(種植橡膠林)?”
云南省林業調查規劃院高級工程師楊茂最近一直在對金光集團的種植桉樹行動進行調查。他說:“任何樹林都忌諱成片種植。按照我國的林業相關法規,在坡度25度以下的地方,最多允許連片種植300畝,坡度25度以上的地方,最多只能連片種植75畝。金光集團以如此大的規模在云南種樹,其生態災難將在不久之后顯現。”
中國工程院院士、廈門大學教授林鵬說:“我覺得,現在中國最大的環境問題,是天然林破壞的步伐無法遏止,雖然國家在天然林保護方面的措施是很全面的,但是仍舊擋不住很多商業造林公司、一些個人,以‘改造荒山’的名義,以‘扶貧濟困’的名義,毀林造林,破壞天然林,植造人工純林。如今,桉樹林的瘋狂擴張,可能是新一輪生態災難的前兆。”
金光集團仍舊蔑視環評
環保組織認為,金光集團APP在云南的項目仍然在繼續的擴張,這可能會進一步破壞云南珍貴的森林資源。環保專家和環保組織對此表示深深的憂慮和密切的關注。
專家認為,金光集團APP在云南繼續擴張主要涉及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是金光集團APP對其在云南85.6萬畝桉樹工業原料林進行的環境影響評估過程中存在一些與現有法規不符的行為;二是近期金光集團APP對思茅云景林紙公司的收購和擴張會對云南森林資源帶來巨大的壓力。
今年6月,金光集團APP委托中晟公司以28萬元的價格,對其在云南85.6萬畝的桉樹工業原料林進行環境影響評價。在其環評過程中,環保組織發現以下與現有法規不符的事實:
一是環評程序不規范,先開工后環評,未嚴格按照法律程序履行。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影響評價法》第二十五條、《建設項目環境保護管理條列》第九條等相關法律規定,可能對環境產生不良影響的建設項目必須在開工前進行環境影響評價,沒有依法實施的,《環境影響評價法》第三十一條作了如下規定:“建設單位未依法報批建設項目環境影響評價文件,或者未依照本法第二十四條的規定重新報批或者報請重新審核環境影響評價文件,擅自開工建設的,由有權審批該項目環境影響評價文件的環境保護行政主管部門責令停止建設,限期補辦手續;逾期不補辦手續的,可以處五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的罰款,對建設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法給予行政處分。”
根據上述條例,金光集團APP應該在項目規劃和建設前進行環評。但是從2003年至今,在項目建設3年后金光集團APP才開始補辦相關手續。
二是至今未公開環評信息,環評程序不規范。按照《環境影響評價公眾參與暫行辦法》第二條之規定,該辦法適用于對環境可能造成重大影響、應當編制環境影響報告書的建設項目的公眾參與;《環境影響評價法》第五條“建設單位或者其委托的環境影響評價機構在編制環境影響報告書的過程中,環境保護行政主管部門在審批或者重新審核環境影響報告書的過程中,應當依照本辦法的規定,公開有關環境影響評價的信息,征求公眾意見。”
但是據環保組織所了解,金光集團APP至今仍未公開其對云南85.6萬畝的桉樹工業原料林進行環境影響評估的任何信息,更沒有按照規定進行公眾參與。
本地化策略將對云南生物多樣性資源帶來巨大壓力
根據云南省政府和金光集團APP的協議,在并購云南最大的林漿紙企業云景林紙公司后,在原來10萬噸生產能力基礎上,金光集團APP將新建一條年產30萬噸的紙漿生產線,并且要求云南省政府配套200萬畝的現有林,以保障其生產線的原料供應。
根據環保組織依據林業相關計算公式,云南當地思茅松紙漿“得率”是4.8噸原材才能獲得1噸紙漿;而思茅松的出材率又僅為70%。兩個測算指標計算的結果,擴增年30萬噸化學漿生產線,則需要配套立木蓄積為205.71萬立方米。
同時,除了云景林紙,思茅市還有392家木材企業,其中較大是的景谷林業[行情、資料、新聞、論壇]和紅塔木業。三家公司合并在一起,每年至少需要采伐立木蓄積382.21萬立方米。可是,根據林業局的統計,思茅全市用材林年凈生長量卻只有256.17萬立方米。
制漿廠受運輸條件限制,一般都必須把工廠建設在原料充足的地區,不太可能從外地運輸過來補給。因此,如果金光集團APP增建云景林紙30萬噸紙漿生產線,并且原料供應全部來自思茅,這勢必會給思茅地區豐富的天然林資源帶來災難性的后果。而且,甚至可能逼迫云南省相關部門給思茅市更多的砍伐指標。同時,通過巧妙的技術鑒定,把更多長勢良好的天然林鑒定為“宜林荒山”。
綠色和平森林保護項目主任劉兵說:“同時據我們所知,金光集團APP并購云景林紙公司,除了給當地天然林資源帶來巨大的壓力,還可能涉及到國有資產流失和違反商務部最新頒布的《關于外國投資者并購境內企業的規定》等問題。我們也了解到,金光集團APP不僅僅在中國存在問題,其在印度尼西亞的森林破壞問題也一直沒有得到解決。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印度尼西亞辦公室最近發布的兩個報告用充分的證據指出金光集團APP在印尼的蘇門答臘的廖內省采伐當地的高保護價值森林(HCVF),導致蘇門答臘虎和其他瀕危物種的棲息地遭到嚴重破壞。(見世界自然基金會的報道)
建議企業先從生產行為的“慈善和公益”做起
環保組織建議,企業最大的慈善在于本企業的生產行為和消費行為,而不在于掙到錢之后去“購買慈善”。為了維護《環境影響評價法》等法律的嚴肅性,暫停金光集團APP在云南的造林項目,直至其通過環境影響評價。
環保專家指出,云南是中國的生物多樣性大省,金光集團APP在云南的“毀林造林工程”理應屬于“對環境可能造成重大影響”的建設項目。因此我們呼吁環保總局依據《環境影響評價公眾參與暫行辦法》第二條之規定,要求金光集團APP公開其環評信息和進行公眾參與;相關政府部門應針對金光集團APP與現有法規不符的事實,采取相應的調查和法律措施;金光集團APP應當公開其收購云景林紙和擴建生產線后,如何確保原料供應,并解釋是否對思茅和云南天然林帶來破壞性的壓力;國家林業局應成立獨立調查小組對由于云景林紙擴充生產能力可能對云南天然林資源帶來的壓力進行全面而科學的評估;金光集團APP必須嚴格承諾和履行不將天然林轉換為人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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