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農兄弟”的竹鼠終于再次出鏡了,只不過,這一次是最后的告別。
2018年起,華農兄弟開始拍攝竹鼠養殖相關內容,因其較為真實地呈現農村生活,加上搞笑又層出不窮的“N個吃竹鼠的理由”,贏得了廣大網友的喜愛,也讓更多人了解了竹鼠養殖和農村扶貧。
只不過,這一次屏幕前的觀眾再也笑不出來。
負責出鏡的劉蘇良,背著一兜竹鼠公仔,走近好久沒來過的竹鼠棚,向往常一樣叨叨著“打架了”、“上火了”。只是,竹鼠不再是那個竹鼠,劉蘇良的背影盡顯落寞,笑中分明有淚。
轉眼間,竹鼠全沒了。
竹鼠養殖業由來與久,但是近幾年才快速擴張起來的,主要分布于江西、湖北、廣東、廣西、貴州等南方數省。南方山區盛產竹子,土地面積小、部分地區石漠化嚴重,而竹鼠養殖投入小、成本低、病害少、易養活、收益高,在養殖業中逐漸后來居上。
此前,全國約有25萬養殖戶,11056家竹鼠養殖廠,年產值超過40億元,其中一半以上在廣西。截至2019年,全國還有許多縣鄉鎮公開發文,鼓勵竹鼠養殖,成立合作社,有的縣還下達了養殖數量的任務。某種意義上,竹鼠產業已經成了某些貧困山區脫貧的希望之一。
比較尷尬的是,正處于成長期的竹鼠養殖業與豬、雞等的養殖不同,雖然同樣需要養殖許可和特種養殖備案,還要防疫條件合格,卻沒有檢疫標準和渠道。
一切都在這個春天戛然而止。
新冠肺炎突襲神州大地,誰都不清除病毒來源于何處。從謹慎的角度出發,食用野生動物被緊急暫停。介于野生動物和家禽養殖之間的特種養殖業瞬時蒙上了一層陰影,因為“人工繁育多代的野生動物還是野生動物”——竹鼠自然在列。
自此之后,華農兄弟的視頻中,竹鼠再未出現。
后來,狗被踢出六畜之列,火雞被列入傳統畜禽,羊駝被列入特種畜禽——后兩者都不屬于國內傳統養殖的品種。你品,你細品。
然而,竹鼠并未在名單之內,這也直接宣判了竹鼠的“死刑”。
在這背景之下,湖北咸寧、廣東東源等地先后對竹鼠進行了無害化處理,身處江西的華農兄弟也將自己養殖的竹鼠分批次放生。
上世紀90年代之前就有人工養殖竹鼠了,如果把產業誕生往后推十年至2000年,迄今為止,并沒有發現竹鼠引發的流行病,反倒是家禽類的禽流感很容易大規模或跨界傳播。
竹鼠,作為介于野生動物與家養畜禽之間的特種養殖中的一員,尷尬正在于此。哪怕,迄今為止,并沒有竹鼠帶來任何傳染病的證據,在“疑罪從有”的背景下,竹鼠養殖業就此消亡了。
華農兄弟說:“搭建一個棚的竹鼠窩需要兩到三個月,拆掉的話,兩三天就可以了。”
產業斷崖式的死亡,消解的是信任。
養殖竹鼠的地方大多山高路遠、地貧土薄,因此,這也算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有效的扶貧項目,結果,有些地方在剛有起色的時候,就戛然而止了。如此的一刀切,消解的是信任,以后,再想推廣什么扶貧項目,難度可想而知……
如果說,二三月間,一團迷霧,暫停養殖,是負責之舉;都到現在了,美軍生化實驗室的嫌疑都比野生動物大得多,遑論已經家養不知道多少代的特種養殖動物。
同樣耐人尋味的是,三文魚等進口海鮮出了幾次事,但目前也僅是加強監測及發現一家暫停進口一家,并沒有“禍及”整個三文魚產業。要知道,雖然現在三文魚養殖業也較為發達,但高品質的三文魚可都是野生的,這可是妥妥的野生動物,不是小老百姓能吃得起的。原來,他們和我們并不在一片藍天下。
三文魚——實錘——加強監測;竹鼠——可能——全面禁止。
難的還是那些原本指望竹鼠產業脫貧致富的人。
華農兄弟還算好的,雖然去年底擴大養殖的投入算是打了水漂,又加上停擺了快一年,養殖這塊算是血虧,但他們還有拍視頻得來的收益,補一點虧空,還有時間和資源來重新尋找新的養殖品種。但剩下那些無聲的人呢?
華農竹鼠告別視頻,在B站短短兩天410萬播放量,5.1萬彈幕,全站排行榜第一,大家共情和難過的到底是什么?
或許是從華農兄弟身上看到了那個在人世的洪流中掙扎求生的自己吧。
唯有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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